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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槿缓缓地靠到星夜靡的怀中,好一会儿才道:“如果卿路上出了什么事……我恐怕第一个会想到是你。”
“这你就牵强了,”星夜靡的手圈上她的蜂腰,淡淡地道,“我已经有你和昊月在身边,便再没有要加害他的理由。不过,我相信子言卿他胆识过人,又心思镇密,这一路应该能安然无恙的,你不必思量太多。”
虽然如此,那抱着她的手臂,仍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司徒槿在星夜靡的怀中静静地靠着,心里却汹涌澎湃,完全无法安静下来。
真的不是星夜靡?
真的不是他么?
反复地,同一个问题纠缠着脆弱而且疲累的神经,令她痛苦地蹙起了眉,甚至躲开了星夜靡印下来的热吻。
“我去看看昊月洗得怎么样了,”她从他的怀中挣脱了出来,“天寒地冻的,怕那些侍女们不够细心,害他着凉了。还是我自己去个比较安心。而且那事儿之后,我总觉得亲自留在他身旁比较好。”
“嗯,说得也是。那你去吧,我也要回中宫去了。”
星夜靡站起身来,却伸了手,硬将司徒槿再次拉进怀中,在她的额头印下柔情的一吻。
“记得多检查几次,自己是不是还带着祖母绿的挂饰,别像昊月那样粗心,连自己怎么弄丢的都不知道。”
司徒槿垂了眼,轻轻地点点头:“知道了。”
“子言卿的事情,你若真的放心不下,我派人去西方替你打听点他的消息就是了,别自己闷闷不乐的。”
星夜靡又再印下一吻,这才拉了司徒槿,直走到水殿门前才松开。
司徒槿望着他跨出门槛往中央花园的方向转弯而去,不知为何,心里竟沉甸甸地无法释怀,既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又觉得自己不能相信他。
虽然星夜靡说自己是要回中宫去,但事实上恐怕是要去雷殿……
虽然他表现得似乎对子言卿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一般,但实际上会不会……
司徒槿突然觉得,自己被这样疑心重重的情绪折磨得有点受不了了,忙甩一甩头,急急地往浴池的方向走去。
星夜靡穿过中心花园,却不是往中宫走去,而是穿到内城的另外一边,从后门进了雷殿。嘱咐门口的侍卫通报之后,他便顺着侍女的招待
“她的情况还是很不好?”
冰玉一进了房门,星夜靡便压低了声音问道。
冰玉掩上门,这才轻轻地摇头道:“并不是跟你一样的蛊毒之症,而是些别的什么……我也不太明白。不是普通的病症,看起来却非常严重,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恢复如常。”
星夜靡面色凝重,好一会儿才道:“如果是这样,那也没有办法了。虽然我已经命人在国内寻访,但是要再有第二位八字纯阴的女子,恐怕不容易找得到,即使找得到,也来不及照你的方子培育另一个‘解药’了。”
冰玉沉吟半晌,突然无奈地笑了。
“星夜,明明我可以是另外一个‘解药’,你却如此固执,一直都避而不谈……何苦呢?”
“如果我像对雅儿那样对你,就是对火神的亵渎,”星夜靡不动声色地道,“这些话,我不想再重复了。”
冰玉勉强一笑:“我知道,任天塌下来,你依然会坚持这样的说法。以前我以为,只要有一线机会,你终会选择为了乌孙的黎民百姓而生存下去,如今竟看着你如此轻生,无视自己身上不可推卸的职责,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
“冰玉……”星夜靡沉默地看着眼前那一双含着泪光的眼眸,“我已经将乌孙和西域的大片土地统一,此生也算是有点成就了。就算我长命百岁,这样长治久安的问题,终不是一代人可以做的成的大事,这藩王传宗换代,总是难免的。而……我作为一个父亲,即使是牺牲自己,也想要保护我的孩子。也许以前我不会这样想,但现在我对昊月……这个我唯一的孩子,却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呵护和抚育∫希望你可以理解和尊重我此刻的想法。”
冰玉沉吟半晌,终于转而道:“雅儿的病,我会尽快设法治愈∫想……我大约知道病因,这该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她就拜托你了∫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必顿要尽快赶回中宫。有什么变化,你就派人到中宫知会我一声吧。”
星夜靡正欲起身离去,人却突然地失了平衡,跌回椅子上,胸前一阵翻涌的感觉,喉间一腥,竟然“啊呜”一声,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星夜!”
冰玉见状立时慌了,怀中抽了丝帕,就扑上来替星夜靡擦拭。
星夜靡一阵头晕目眩,几乎要背过气去的感觉,好容易才缓了过来,已看见冰玉在眼前梨花带雨,一边哭着一边替他擦着嘴角的血。
他虽然呼吸依旧并不顺畅,但仍冷静地将手帕接了过来,将自己的嘴角擦干净。
做完这一切,星夜靡便低声对冰玉道:“不碍事的,这许久才会有一次∫遵照你的嘱咐,每日服用那个药了,多少会有点用。”
他说着,一边将身上其他弄脏的地方也轻轻地擦了干净。
深蓝色的衣服印上血渍,变作深黑的颜色,掩入暗影,便再也看不出来≠被他的斗篷一掩,更是遮盖得完完全全。
星夜靡在椅子上再稍事休息个一会儿,便完全恢复了常态,当下也不再多留,安抚了两句,就跟冰玉道了别,起身回中宫去了。
冰玉一个人留在灯火飘摇的前厅中,泪水涟涟。
“星夜,对不起……”她喃喃自语道,“或许我的办法过激了,但我想要救你的心情,却是千真万确的……请你,请你也体谅我的想法……”
“若娴,我回来了!带来了你想知道的消息。”
盖亚一进门就大声叫唤,换来若娴急急地一声“嘘!”,不由得怔了。
他很是不解,但突然发现,若娴原来守在床前,房中灯光昏暗,不觉奇怪地凑上前去:“怎么了?灯怎也不拨亮一点。”
他这么往前一看,才猛然发现自家的床上原来躺了一个小小的身躯,细细一看,竟然是小昊月。
若娴忙捂住盖亚的嘴巴道:“小公子是公主自己亲自送来的,她貌似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将小公子一个人放在水殿不放心,所以送过来托我帮忙照看一下。小公子现在刚用过午膳睡着了,公主说,她会尽量在他睡醒之前赶回来。”
盖亚好容易过去那一阵想要大喊出声的激动劲儿,压低个声音道:“可是……为什么?若说防卫,宫内是最周到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公主做事,总有她自己的道理,”若娴将盖亚一直拉到了旁边的桌子前坐下,道,“你刚才说带来了我想知道的消息,是不是西部边境附近关于‘那个’的消息?”
“是的,”盖亚点点头道,“说来可真是热闹,原来那边起过不止一次的小规模冲突,追究起来竟然搞不清楚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此话怎讲?”若娴一听便来了精神,“快说给我听听,等一下公主回来,我也好替你长话短说否则你这个罗嗦鬼,唠叨得公主烦了恐怕还没说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什么嘛”盖亚不满地做了撇嘴道,“我现在好歹也是个能读读诗句的人了,没以前那么白痴了。你就少说我两句吧。”
“好好好,我不说你了,其实你比以前进步了不少,可我怕你骄傲了就不再长进了嘛……闲话不提,你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若娴看他正事不说,先发了小孩子脾气,忙退了一步,安抚他的情绪。
盖亚总算高兴了,清了清嗓子道:“首先,达龙大人奉了昆莫大人之命,往西去固化防御阵线,并且在各个重要的路口设置了伏兵镇守,避免大夏国的鞑子趁着冬天,过来骚扰乌孙的部落。数天前,他们与一队误闯埋伏的大夏兵发生了激战,将对方的主要兵力都歼灭了,只有少数残败部队往西窜逃。
他的故事很长,若娴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才听出个究竟来。
原来,那一场激战之后,达龙为了安全起见,命令侦察兵数队往西追了去侦查敌情。后来发现,对方虽然是逃窜之兵,却在路上袭击了两处不同的兵马,最后潜回大夏境内的密林盆地,不知所踪。
那两队遭到袭击的人,其中一队是乌孙的地方部落的兵马,一队则是中原人的商队。
由于战场被仔细地打扫过,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所以光翻那些人的身上,也查不出来个究竟。
被袭击的那一队乌孙人,似乎是雇佣兵马,来自乌孙各地的人都有,杂糅不齐。至于那一队中原商队……因为子言卿的事情已经经星夜靡叮嘱过,所以达龙也命人特别留心很快便确认了是他的商队。
只是,虽然尸横遍野,子言卿自己的尸首却没有被发现。
他身着华服,与众家丁或者镖师的穿着都不会一样,人群中会特别地醒目……然而在战斗的现场,却完全没有发现任何跟这个描述相似的遗体。即使往广域搜索了半边山麓,也毫无发现。
所以,如果不是路过的野兽偏偏挑选了他拖回巢穴食用,那很有可能,就是子言卿还尚在人世。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被俘还是获救,但仍生存的希望却还是有的。
“我的天啊……”若娴听到最后,不觉脸上飘了一片兴奋的红晕,“这虽然仍不是确定的好消息,但若公主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一来子言公子可能尚在人世,再来这件事原来是大夏人的逃兵所为,天有不测风云而已……”
“什么?”盖亚听出来了弦外之音,一下子就不高兴了,“莫非你竟然会怀疑昆莫大人或者达龙大人会做这种袭击商旅的事情?未免太小人之心了。”
“哪里,我根本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怕可能是乌孙的其他人做了这样的事,却要身为昆莫大人的星夜靡大人来背这个罪责,很不公平呢。”若娴很小心地避过这个话题,笑嘻嘻地道。
“那也不是这样的说法,”盖亚却不依不饶地翘起了手,“即使是乌孙里其他不懂事的部落做了这样的事,星夜靡大人也一定会赏罚分明地进行处理,绝不会做那种替他们掩盖罪行的事情。这一点,跟在星夜靡大人身边很多年的我,最有发言权了。”
“是是是……”若娴知道盖亚但凡涉及星夜靡的问题,都会变得异常难缠和固执,当下也不再跟他对着说,只小心地应付了事。
“对了,若娴,我跟你说……”盖亚突然地想了起来,凑近若娴轻声地道,“我今天从达龙将军那里听说,有可能明年春天……”
他说到这里,便凑近了若娴的耳旁,转为细细的耳语。
“什……什么?!”若娴一下子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瞪圆了双眼,看着盖亚。
“是的……”盖亚很严肃地点点头,“所以,若娴你可以不可以尽快……替我怀个孩子?不然的话……”
“你……”若娴本来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见盖亚突然说到“孩子”身上,马上变了脸,“你是不是故意说这有的没的谎话,来骗我的?”
“啊?”
盖亚本来还想接着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