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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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訇,你要记住,本王若有朝一日死于非命,定是三皇弟所为,因此,本王要防范于未然。
这是她的夫君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这一句话后,夫君去了书房,再也没有回来过。
事隔多年,韦氏仍记得夫君对她说话时的无奈与伤心的语气。
太医说她的夫君是暴毙身亡,韦氏一个字儿也不信,她知道定是三皇子所为,虽然她无法查出他是如何做到,但定是三皇子为争夺皇位所为!
果不其然,那本该属于她的夫君,她的孩儿的皇位,变成了三皇子湛煊的御座,而她们孤儿寡母,却被流放到不毛之地作个可笑的地主。韦氏怎能不恨,怎么不怨!复仇的种子深深埋下,她一面养育着博儿,一面忍辱负重等待时机,等待着为夫君报仇。可是三皇子自登上帝位后,身边全是亲信近臣,就连乾坤宫扫地的小太监,都要经过重重筛选。韦氏无法从他身上下手,因此,自她得知他捧在手心的永乐公主身娇体弱常常生病时,她就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韦氏预料永乐活不了多久,三皇子待她如珠似宝,待她死后定日夜思念。如若此时有个神似于永乐的人物出现在他面前,他定然无法割舍。
韦氏派人找遍了大江南北,终于自一小村庄寻得了与永乐九分相似的女娃儿,她命人杀了她的父母,甚至杀光了整个村庄之人,将这女娃秘密养了起来。她将女娃命名闾芙,从不与她亲自见面,隔着纱窗指导她的吃穿坐行,一举一动。她耗费了大量心血培养一个永乐公主的赝品,还未完全养成时,喜讯已然传来。永乐公主香消玉殒了。
韦氏恨不得立刻实施她的计划,但永乐那众星拱月的宗室公主岂是简单便能模仿?她自知还不是时机,又强忍两年,在闾芙耳边日夜灌输她若得到皇帝宠爱就能一直享受这荣华富贵,并且替闾芙精心挑选一个情郎,让她心有牵挂,最终还借助秘术在她身上下了血蛊,这才让她来到皇城,借由平南王之手送到皇帝面前。
她成功了。韦氏没想到竟这般顺利,闾芙得到的宠爱超过她的预期,明德帝将她严密保护起来,就如往时的永乐公主,闲杂人等竟不能靠近一步。那个尘封已久的菡萏宫,明德帝也为了闾芙而重新开启,甚至为她改名为芙蕖宫!韦氏怎能不知菡萏宫在明德帝心目中的地位,倘若不是真将闾芙当作了永乐,倘若还有一丝理智,他都不会将六公主仅剩的痕迹抹了去!
韦氏心中狂喜,自知大仇将报,加之天赐良机,她加快步伐进行第二步计策,金钗是她在宫中最信得过的内应,金钗与马房的太监对食,自己才知了永乐不骑马的隐密之事。只要她与闾芙取得联系,便万事大吉。原以为最艰难的那一步已走了出去,剩下的便如平坦大道,谁知……她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闾芙竟然敢背叛她!她不担忧她情郎的性命了?她身上的蛊术被解了?还是明德帝有什么法术迷惑了她!
韦氏此刻狠毒的视线直直钉在“闾芙”身上。她以为她死了,她还能活?
“王妃,你可是交待明白了?你现下不为你自个儿想,也得多为豫北小王爷多想想,他的命,也在你手上攥着哪。”顺安道。
韦氏大笑两声,“成者王,败者寇,如今我已落在你们手上,还有何不敢说?我原就是想替夫君报仇,不想功亏一篑!对了,倒真有件事儿忘了说,”韦氏看向明德帝,“我怕博儿大了引起你的注意,就在他的膳食中用了些药,博儿如今半死不活,也是拜你这皇叔所赐!”
“你竟然对你的亲生儿子下毒,你好狠的心!”湛莲瞪大双眼。
“只要能为我的夫君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韦氏冷笑。
“湛宇博未曾参与你的阴谋?”明德帝问。
“哼,那傻小子还对你这皇帝皇叔仰慕非常,若不是我拦着他,他每年都想上皇都!我若告诉了他,保不齐他大义灭母,将我的计策全都泄漏于你。”
皇帝沉吟片刻,似是在判断她话中真假,“倘若闾芙与那嬷嬷果真接应上,你又待如何?”
韦氏一愣,“自是寻了时机让嬷嬷送□□进来。”
“何为时机?”
韦氏紧抿唇瓣,半晌道:“一如你当年毒杀我夫君,你的兄长之时机!竖子,我知我命不久矣,你让我死个明白,你当初是如何害死了我的夫君!”
明德帝却不理会,“带她下去,让仔细询问同党几何,还有何阴谋诡计。”
顺安立刻召了两人进来,指使他们将韦氏拖下去。
韦氏已没了之前的冷静,她尖声指着湛煊道:“竖子!你弑兄夺位,不得好死!我即便变成厉鬼,也要来找你为我夫君报仇,我要吸了你的血,挖了你的心!”
“大皇兄不是三哥哥杀的!”湛莲听不得韦氏对湛煊的恶毒诅咒,脱口而出。
韦氏一愣,狰狞瞪眼,“你这贱种,你莫非真当自己是永乐不成,你不过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乡野村女,还敢叫大皇兄,三哥哥!你以为你身边这个人会放过你么!”
“你说的对,”湛莲站起来,直视于她,“闾芙不敢叫,因此,我不是闾芙。闾芙已经死了。”
“不可能!”韦氏断然否决。她带了闾芙多年,怎会认不得她?若是个个都能学得出永乐的神情姿态,她何须大费周章!
“与她说这些做什么?”湛煊使了个眼色,二侍卫顿时拖着韦氏往外走。
韦氏不可置信的眼神在二人间来回,“不可能,不可能……你是谁,你是谁!”
只可惜没人再回答她的问题。韦氏临死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破坏了她呕心沥血的复仇大计。
湛煊扪心自问,若是他的莲花儿没有重生,他是否会掉进韦氏的陷阱。沉思之后,竟是冷汗涔涔。
两日后,明德帝叫来安晋王湛炽,隐瞒了湛莲的部分,告知了豫北王妃图谋不轨之事。
安晋王大惊,“大皇嫂竟如此大逆不道?那闾芙果然是奸细!皇兄为甚还将她留在宫中?”皇兄莫非是还舍不得?
“闾芙的事你莫管,朕自有主张,朕叫你来,是有一件要紧事要你去做。”
“皇兄请下旨。”
“韦氏虽招了,也将合谋者供了出来,但她矢口否认皇侄湛宇博参与此事,朕却是不信的。”
“皇兄,韦氏自己也说了,博儿那羸弱身子,是她一手毒害的,博儿因此缠绵病榻,如何能与那毒妇合谋?”
湛煊手中摩挲着自平南王处抢来的宝刀,沉默片刻,“斩草须除根。”当年他见皇侄太小,韦氏又是一介女流,便动了恻隐之心放了他们,不想今日险遭性命之危。如若莲花儿没有回来……
“皇兄……博儿毕竟是咱们侄儿,身上流着湛氏的血,万一他是无辜,岂不太可怜?”
湛煊长叹一声,“谁叫他生在皇家,无辜与否,这都是他的宿命。”
湛炽抹了把脸,点头应是。
“豫北王府在豫北一带经营多年,朕虽压制,但仍有势力,朕不想大动干戈,你带着朕的圣旨,先莫打草惊蛇,去找驻守在那儿的罗进,让他助你办成此事。不仅湛宇博,所有参与此次谋逆的反贼格杀勿论。”
三言两语间便是浓浓的血腥,湛炽单膝下跪,“谨遵圣旨。”
“四弟,这事儿既是家事又是国事,别人去朕不放心,惟有你去一趟。切记,不可掉以轻心。”
安晋王奉密旨离去,湛煊独自一人静默片刻,这才散去遍身杀意。
湛莲只知四哥去豫北剿杀残党,她问湛煊,“三哥哥,你是不是从没怀疑过四哥?”
“……怀疑过,”他惟一完全信任的惟有眼前的她,“但朕后来打消了念头。”
“为什么?”
湛煊抱着她躺在榻上,“安晋王他虽外貌粗犷,心思却最多情柔软不过,他王府上那么多妾室,他全都喜爱,可谓天生情种,他这样儿的,做不出逆反朕的事儿。”
湛莲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不是四哥,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他与三哥哥毕竟是亲生的兄弟。
湛煊没说话,用下巴摩蹭她的头顶,沉沉叹了一声,在回春的阳光下缓缓闭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