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过去与暗杀（叁）
孙靖儿把邱洹拉到一个草垛旁边。
“你的意思是说，方良兴，想要出海当海贼?”
“没错，就是这样的，他和我说一定要出海去，什么像他叔叔一样成为航行在大海上的男子汉，乱七八糟的，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他。”
邱洹面前的孙靖儿，和平时桀骜不驯的样子截然不同，现在完全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寻常少女。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说要当海贼的事情，他能和你说，说明他很信任你吧。”
“那现在该怎么办，他马上就要出海去了。”
“现在他在哪里？带我过去。”
距离南寰城五十里的海滩上，一艘伤痕累累的捕鲸船扎在沙滩里，它的背后是一个废弃的村子，这里曾经是渔民生活的地方，但是因为海贼猖獗，屡次进村抢劫，渔民们无法反抗，不得不搬到内地中，这个村子也就废弃了。
方良兴只穿了一条短裤，赤膊着上身盘腿坐在废弃的草房中，房子里是成袋的水和粮食，这些东西是他花费了所有的储蓄在南寰城里购买的。
他的身材整体上说还是很单薄，但是腹肌已经凸显出来，比一年前弱不禁风的他还是有很大的进步。
“今天就是五月一日了吧，出海的日子到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样子的探险等待着我，叔叔，一定要等着我。”
八年之前，磐苍历745年，今天是方家的小女儿方莹一周岁的生日，平日里抠门的方德昌为了女儿的生日，居然要摆宴席请客，村民们能来的都来了。
客人们走了以后，家人们在收拾餐具，倚靠在座椅上的方德隆喝得有点儿多，慵懒的眼神看着他们干活。
“哗啦。”方德昌板着脸把杯中的白酒泼到弟弟的脸上。
“干什么啊，大哥，多好的酒，这样就太浪费了。”方德隆也不去擦脸，等着酒从脸上往下滑落。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你说，这一个月你去哪里了？要不是小莹过生日，你是不是还不回来，父亲病成那样，我又要在孙家干活还债，又要在地里干活，又要照顾父亲，你呢？你不是这个家里的儿子吗？我不求你去干活，也不求你去种地，你就天天照顾父亲，尽到一个做儿子的义务不行吗？”
“债务的问题，是因为你去赌才欠下的，和我没有关系，父亲的病，是也是因为赌，赌输了落下的心病，至于种地，我不感兴趣，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大哥的份上，这酒杯我非得让你生吞下去。”
“你这个畜生！！”方德昌抄起一把椅子就要往弟弟身上打，而后者根本不为所动。
“算了，大哥，孩子还都看着呢。”远道而来的堂兄弟们拉住了方德昌，后面的方为方良兴他们正在后面看着。
“嗯！”方德昌挣脱开堂兄弟们，把椅子狠狠摔到地上。“你走吧，我就当这个这个家里没有你这个人。”
“你还没有资格说这个话，如果是父亲，还有资格赶我走，你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我今天来，就是要和你们告个别的，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我也就只好直接走了。”方德隆说完便向外走去。
“好，好，正好，快滚吧，这辈子也不要回来了。”
“行了，大哥，消消气。”堂兄弟们安慰说。
“二叔！”方良兴跟了出去。
两个人走到方家外面。
“二叔你是要去大海上吗？像你以前说过的那样。”
“是啊，去到每一个没去过的岛屿，不是很厉害的事情吗？何必在家乡干一辈子农活，抱着锄头老死在田里。”
“但是，大海上不是很危险吗，父亲说海上有高百丈的海兽。”
“你父亲都没出过海，他知道什么，听着，大海要比陆地广阔的多，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所以，等你长大以后，也要做一个男子汉，征服大海。”
“嗯！我一定会的。”方良兴两眼放光，二叔摸了摸他的头。
“就在这里分开吧，快回家去。”
方良兴把粮食和水分几次搬出去，放到沙滩上，又从附近的洞中拉住了一根粗麻绳，扥了两下确认结实，转过身把他放在肩膀上，拉着它前行，走出去数十步，一艘单桅帆船的头便露了出来，这是方良兴花费九个月时间独自造出来的船，村里面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除了孙靖儿，她从南寰城里雇佣了船匠，又买了材料，给予方良兴最大的帮助，虽然她很心中是不想让方良兴走的。
这搜帆船，方良兴给它命名为“隆兴号”，从他叔叔和他自己的名字中各取一字。
帆船拉到海边，方良兴把粮食和水放到船上。
“果然是南风呢，我选的日子没有错误，终于到了这一天。”帆船下水，扬起风帆，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喂！方良兴！！”孙靖儿远远地大喊，等她和邱洹到岸边时，方良兴已经离岸八九十米了。
方良兴站在单桅帆船上，面对着邱洹和孙靖儿。
“你真的要走了吗？”孙靖儿掩盖不住情绪，虽然一年前方良兴拒绝了未来娶她，但是她仍然深爱着方良兴，如此离别之际，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当然了，我一定要走的，这一年时间，辛苦你了，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恩情。邱洹，从小我就被人欺负，每次都是你站出来帮助我，就像我的哥哥一样，把欺负我的人打回去。”
邱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方良兴。
“所以说，所以说，我不知道如何报答你的恩情。”方良兴跪下来，给邱洹磕了三个头，“这样的话，我的心里就好受一些了。”
“喂，说些什么，你不是要把他带回去的吗？他出来海可就是海贼了，喂！”孙靖儿疯狂地摇晃着邱洹的胳膊。
“作为朋友，如果我阻止了他，他应该会很恨我吧，更何况，我们也没有船可以去追他。”
“再见了，我的朋友们！”方良兴离海岸越来越远了，他也转过身去。
“呜呜。”孙靖儿坐在沙滩上，捂着嘴哭泣。
“人都走了你刚出来，刚才在那块石头后面偷着看了半天了吧。”邱洹侧过身子，看着五十米外一块礁石上站着的男人，是方良兴的父亲方德昌，此时的他，正在无声地在流泪。
“作为父亲，你为什么不阻止他，方良兴不是最怕你的吗？”邱洹问道。
“我管了他十几年，没有一件事是他自己决定的，这次，我想让他自己决定一次。”
“你应该很早就来了吧，和孙家少爷告假，根本就不是去看什么远房亲戚。”
“是的，我几天前就到了，本来是要把他带回去的，但是当我看见他造船时的神态，我就知道，这是他一辈子都要做的大事，我身为父亲，也不应该阻止他。”
“我也是如此，不愿意让他出去冒险，但是作为朋友，既然他这么想做这件事，就不应该去左右他的意志，我要回村里了，你们还要在这里看海吗？”
“等一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父亲的事情吗，你问了我那么多次，我都没有告诉你，现在，我觉得你该知道真相，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