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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不安,生怕让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伤心,今天初蒙来告知思考的结果,也让萨云萝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急忙让初蒙起身,萨云萝低头略一思索,抬头看着初蒙严肃说道:"上将军,朕有话在先,不必因是朕替薄学士提出而委屈自己。感情不比其它,就算是朕,也不能强求他人接受。朕,亦不想让两个毫无好感的人结为夫妻。所以,朕想知道上将军是真心情愿还是敷衍了事?若是为了不让朕难堪不得已而为之,大可不必,朕宁愿失尽颜面,也不愿薄学士受到一点委屈,上将军可明白朕的意思?"
初蒙闻言先是一愣,既而俯身施礼道:"如陛下所言,薄学士才华横溢,不让须眉,不慕荣华,不羡富贵,不阿谀奉承,不逢迎拍马,陛下所说亦是臣所见,对薄学士为人,臣钦佩于心。若臣告知陛下臣对薄学士情深似海那自是欺瞒,但臣确是真心相对。臣乃一介武夫,本不敢高攀薄学士那般的女子,若能与之白首,是臣的福气。"
萨云萝了解初蒙的为人,不擅言谈。今日一番话,倒是让萨云萝放下心来,初蒙若是告知对薄姬爱的死去活来,那初蒙就不会是那个为已亡心上人独身多年的痴情种。他知薄姬才华横溢,便是惜才之人,薄姬的遭遇,使得初蒙对她衍生同情,就如薄姬知初蒙心中所思一般,二人心心相惜,互有好感,一旦结好,必能日久深情,情深似海一说也不会远啦!
嘻嘻,桃花眼灵眸一转,萨云萝便把薄姬叫了进来,看了眼退到一旁低头不语的初蒙,对薄姬说道:"薄学士,朕有事安排卿去做,已有旨意给上将军,就有上将军仔细和卿讲说。朕暂且回避。"说完,一本正经的看着薄姬,一转脸,抬起衣袖掩住半边脸,狐狸般坏心眼的对着初蒙一笑,关上门径自走了。
初蒙有些憋屈的站在原地,陛下竟让自己亲自和薄学士讲,又着了陛下的道了。
而薄姬每每看到初蒙皆不知所措,如今竟被陛下独自丢在了御书房,和上将军单独呆在一起,不由觉得浑身不自在从头红到脚,好想跟着陛下一起跑出去,可……可陛下说了,有旨意给了上将军……想着,便低头轻声问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传与上将军?"
说着,偷偷抬眸看去,不经意对上初蒙那两道高飞入鬓的长眉下炯炯有神的双目,再次涨红了脸,慌忙调转了视线,再不敢抬头。
"那……那个……陛下所说,是关于中秋佳节在曲江池举行的婚礼一事……"初蒙觉得自己平身第一次这般狼狈,女帝脸上的那抹狐狸笑分明就是诡计得逞的得意。
对薄学士这样的女子,若能与她结为连理,自是自己的福气,可陛下竟然挖坑让自己蹦进去……哪有媒婆这样当的?说完了,扔下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兀自在外晃悠了半响的萨云萝在半个多时辰后,才倒背双手慢悠悠地又回到御书房。
一进门便看到薄姬已经坐在书案前认真地看着奏章,萨云萝堆起满脸的笑意,笑嘻嘻绕过御案,桃花眼闪闪,看着薄姬不说话,桃花眼中不散的笑意,看的薄姬心下直打鼓,心慌不已,陛下,这……这是……
想着自己还未曾行礼,薄姬便爬起来欲要行礼,被萨云萝一把拉住,蹦起脸一本正经地问道:"上将军呢?朕交代的事,上将军可说明白了?"
薄姬一张俏脸瞬间红遍,一双美目左躲右闪不知看着哪里才好,红唇嗫喏了半响,也没有憋出一个字来。
桃花眼中带着坏笑,萨云萝依旧不依不饶的抓着薄姬的手,流里流气的笑问道:"朕的美人这是怎么了?啊?莫不是害羞了?"说着,还伸手在薄姬晕红的俏脸上摸了一把,滑腻腻的,恩,手感不错!
陛下这般调笑不正经,把本就有些幸福的晕陶陶又害羞不已的薄姬给羞得差点晕过去,无奈只好连连施礼,后退避开的手,又羞又无奈的说道:"陛下,您……您就别……"您大人大量,就不要羞死小女子了。
嘎嘎嘎,这是这么多对新人里最让自己得意的一对,萨云萝开心地哈哈大笑,看薄姬窘迫的样子,也不再故意刁难,伸手托起下巴,凑近问道:"上将军有没有放下什么定情信物?若是没有,卿可千万不要点头哦。"
薄姬低头含羞带笑,从袖中小心取出一把短短的小剑,剑鞘是牛皮所制,外面绑着的线条较为粗糙,可见是主人手工之作,薄姬很是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中,萨云萝故意说道:"这个初蒙,定情信物竟然送把破剑?真是不解风情,这岂不是委屈了朕的美人?"
一见陛下有怪罪之意,薄姬起身连忙施礼,急急说道:"陛下,上将军他……"
如愿看到薄姬着急的表情,萨云萝不由"扑哧"一笑,斜睨了薄姬一眼,口气似乎很是不满的说道:"这还没嫁过去呢,就知道胳膊肘朝外拐。唉,朕失算了,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朕的薄学士还没嫁出去,竟然帮着他人说话了,失算呀失算。"
薄姬看着陛下似真似假的叹息感慨,一脸可惜的样子,不由心里感动,起身走到御案前,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轻声说道:"陛下救臣于深宫,如今又为臣的姻缘费劲心思,臣无以为报,只愿追随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再抬眼时,眼里已经蕴满泪水。
萨云萝收起脸上的调笑,连忙走过去把她拉起来,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朕也是女人,女人不帮女人又帮谁?上将军是我大唐有勇有谋的将军,也会是个合格的夫君。有情人终成眷属,各得其所,朕也开心。"
按照萨云萝的想法,初蒙是大唐的开国功臣,他和薄姬的婚礼应该大操大办,谁知她一提出,薄姬便连说不必,还认真说道:"那日,上将军和臣商量过,一起参加曲江池的集体婚礼就好,不必再行操办。一是免了口舌是非,二是臣与上将军都不是那般计较这么繁缛细节之人,恳请陛下允准。"
"可是时间上非常紧,还有那些三媒六礼的程序,卿也要和薄大人、薄夫人说一声,这……"萨云萝自己本身不在意这些事,可一旦到了他们身上,便觉得怎样复杂都不为过,而且,初蒙和薄姬身份非同一般,还真的想替他们大操大办。
薄姬低头红着脸轻声笑道:"既是陛下赐婚,哪里还需要这些?陛下不是常说,婚礼本事两个人的私事,何必做此浪费?"
萨云萝见薄姬已与初蒙讲好,很是坚持,便也不再多说,只是放了她的假,让她回到薄府待嫁。并于次日正式下旨赐婚。薄清光和薄夫人本想女儿能混个女学士就不错了,这辈子怕是与官为伍,想不到女儿不但出嫁,还是嫁为上将军之妻,不由喜极而泣,只叹女儿苦尽甘来,直呼女帝万岁。
八月中秋,金桂飘香,月圆花好。
长空澄碧,秋风送爽,曲江池畔放满了鲜花,天地间飘着芳菲,花儿五彩,蜂蝶留恋,浓郁的花香铺迭明艳,丛丛簇簇,绚丽张扬。大街小巷挂着大小不等的红灯笼,写了百年好合、佳偶天成等祝福语的红飘带给整座帝都带上了盈盈喜气。
长安街中轴直到婚礼现场,皆被红绸铺覆,一眼望去一派富贵喜庆遥遥铺展,晴空下映出金光淡淡,华美飘逸。曲江池更是华灯结彩,布置得十分雍容喜庆。礼部和城守府安排的各级人员奔走忙碌,热闹非常。
曲江池周围,人头攒动,护卫的虎贲卫、礼部仪仗外,处处都挤满了百姓,笑着闹着,长安城万人空巷,只为看等着看大唐女帝亲自主持的大唐第一次集体婚礼。
华盖雍容,金伞华贵,天家仪仗庄严肃穆,内监和宫廷女官静静肃立。喜乐声中,明黄御轿稳稳落地,御前女官俯身打起轿帘,伸手扶出一脸喜庆的大唐女帝。
萨云萝唇含淡笑,端庄大雅穿过为婚礼特地铺设的青色地毡御道,万众瞩目下踏上平台。女帝一身华服,绛紫罗衫上装饰着细密的云纹,发髻上高踞一直展翅的金凤,下垂晶莹剔透的步摇,颈上一串莹莹项链,与步摇相辉,既透着皇家气度不凡,又彰显女帝的妩媚从容。
在天台处站定,桃花眼扫过早已列在两厢的诸位大臣,眼神示意可以开始,礼官一声"吉时到",整个长安城中钟声鸣响,沉雄浑厚的金钟大吕,庄严地慢慢荡漾开来,绵绵不断。钟鸣一刻,在犹自颤动的尾音回响中,鼓声缓缓响起。追着钟声的回响,慢慢地滚地而起,钟鼓声里,细乐轻飘,流水般滑过曲江池。
看着眼前万花齐放般的一幕,萨云萝满心愉悦,不由深深呼了一口气,忽觉身后有人,便转身看去,红玉悄悄从身后附上来,在萨云萝耳旁低低说了几句,还没听完,萨云萝便急急的眨了眨桃花眼,抬头向地毡另一端看去,微微一怔。
一名大楚侍卫正躬身掀起轿帘,大楚大王楚云飞一身黑色礼服,尊贵霸气,高视阔步地走了出来,看了看现场,碧蓝海微微眯起,便很自然地向平台走了过去。
桃花眼忽闪了半响,萨云萝暗自撇嘴,愣是没想明白,自己主持一场大唐的集体婚礼,虽然重视,却算不得大事,这大楚大王刚刚收了大魏不久,不忙于国事,怎会连声招呼也不打的就突然来长安了?再看大冰山一身正装的模样,看来还是打算参加婚礼的,大冰山吃饱了撑的出来消食?
不仅大唐女帝没想明白,就连旁边分列而立的大唐诸位大臣也不由悄悄相互递眼色,怪了,这大楚大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婚礼现场?没有听说陛下发了国书啊?
楚云飞龙行虎步直接到了萨云萝面前,微微拱手淡淡而笑,沉声说道:"朕在江州,听闻中秋佳节,陛下为新人主婚,以为花好月圆之贺,此来一为祝贺,二位沾点喜庆,陛下不会不欢迎吧?"
当然不欢迎。萨云萝笑的勉强到抽了嘴角,可是,这欢不欢迎您老不是都来了吗?但人家好歹是一国之君,而且漂亮话说的一溜一溜的,也只好讪笑着说道:"大王驾临,蓬荜生辉,怎么会不欢迎呢?"
看江上的喜船已经到了预定位置,眼角余光斜了眼大冰山,萨云萝无奈只好抬手示意礼官按步骤继续。
细乐声声,礼炮齐鸣,几只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的楼船从曲江池中驶过来。近了,船头一对巨大的描金彩绘龙凤喜烛,插在修长的美人型烛奴上,无数盏垂着金色流苏的八角薄纱大红宫灯,悬在两侧,一派新婚气氛。
船停稳,在喜娘的搀扶下,一对对身着喜服的新人从踏板上走下来,男子帽插宫花,新娘凤冠霞帔,喜帕是红色轻纱,半遮半掩着一张张娇颜,温柔明妍不可方物。
头一对正是上将军初蒙和大唐第一女学士薄姬,二人相扶从踏板上往下走,初蒙走的稳妥便对有些心惊的薄姬轻声说道:"薄学士小心……"话未说完,便接到薄姬半娇半嗔的眼刀,不由委屈一愣,自己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关心啊!
薄姬看到他委屈的眼神,不由低头一笑,半响才轻声说道:"还……还叫薄学士?"
于是,初蒙一边小心的扶住薄姬下船,一边在心里酝酿着"娘子",终于在下船之前,憋红了一张脸,在薄姬耳边轻声说了句:"娘子小心……"
听的薄姬心里甜丝丝却也满面粉红,所幸丝帕盖头,无人看到。二人相扶走到预定位置站定,身后新人们也陆续上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