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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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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名制片家中的夺爱之战。

于直面对媒体的应答,无疑是给了高潓的脸一个更响亮的耳光。

高洁在想,这个男人,愿意给予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和一份炽烈火热的爱情。这一切都不是她应得的。

但当她面对带着猎奇的、艳羡的、嘲讽的镁光灯,仍旧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做出坦然拿下墨镜,坦然投入于直怀抱的动作。

她厌恶自己竟然还能如此坦然地继续着她的行动。

交换过名片的旧识主编给高洁电话,问高洁能不能接受采访,被高洁婉言谢绝。

在张自清律师处办理完售房的相关手续后,于直陪她一起给母亲扫墓。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在墓前都没有说话。高洁动手将墓碑清理干净,于直在墓前放上高洁手制的白莲。

两人三鞠躬。高洁在心内想,妈咪,我做了错事,我骗了人,可我停不下来,所以我得负责,但我不知道我能用什么来赎罪。

走出墓园时,于直握着她的手,她不知道身边的这个人男人在想些什么。

他们在台湾这几日中,看到岛内有财经新闻发出,讲,高海的皓彩文化如今资不抵债,支撑艰难,他们抵押股本的机构已开始下最后通牒。也听到一些娱乐新闻,讽刺名媛如今情场失意,没有对岸才富双全的如意郎君的援助,父亲的事业更加雪上加霜。民间补充的八卦是昔日名媛得意时放的料全部成了岛内笑话,她口中的男朋友从来没有给她公开的名分。

两人又是不约而同对这些媒体的声音视若罔闻。

在台湾最后一天时,高洁瞒着于直去看了还在医院中的高潓。

高潓住的医院被媒体曝光后很喧嚷了几天,天天有记者驻扎院外等拍她的憔悴容颜,但再大喧嚣也终究被更大更多的后浪所掩盖。

高洁走到高潓的病房门口,里头没有其他人。高潓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整个人瘦了一圈不止,与她相似的容颜因为病态的苍白和露骨的消瘦而显得更刻薄,她正聊赖地望着窗外,眼里已丧失锐气。

她离开高潓病房,在走廊里遇到吴晓慈。

吴晓慈受惊的兔子一样盯住她,“你你想来干什么?”

高洁微笑着说:“我就要订婚了,订婚典礼会邀请你们一家的。”

吴晓慈神经质地后退,“不要,不要。洁洁,你放过我们吧。”她落下泪来,“我错了,我错了,我和那些人说了全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牵连高海和高潓,你们放过他们吧!你爸爸,你爸爸他经不起了。”

吴晓慈也瘦了一圈不止,本来就是弱不禁风的长相,现在只能用嶙峋来形容。高洁看到她的泪,本以为自己会很畅快,但是却没有。

她步履僵硬地离开。

高海没有再给过她电话,她回到上海后,还是不自觉地将请帖寄去了台北。

这将为他们家族内两代人的恩怨画一个句点。

洁身自爱(33)

梅先生对高洁和于直的婚事反应很奇怪,和当初于直向她求婚时,他那两位发小的态度差不多。

他并没有先恭喜她,而是半刺探半暗示地说:“高洁啊,你真的想好要和那个于直结婚啊?不再好好考察一下了?”

高洁笑着说:“我的私人感情是不会影响到我创业的,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做好‘清净的慧眼’,请您一定放心。”

梅先生欲言又止,想一想,又讲:“我不是担心这个。你很专业,我很放心。但是终身大事嘛还是要好好考虑,好好考虑,啊?”

高洁将话题拿开,换上最近做好的方案,同梅先生讨论。

这个方案很是新奇,成功引开梅先生的注意力。他问她:“把作品编成故事拍成短故事片倒很不错,只是怎么传播法呢?”

高洁说:“现在社交媒体很红,在国外的youtube上,很多品牌尝试过这样软性的传播,并且有成功的案例。现在大陆的网路视频也慢慢兴起了,会是很好的传播媒介。”

他们一拍即合,开始寻找合适的编剧和摄制团队。

有个叫裴霈的上海姑娘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上门自荐。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剪得极碎极短,眼睛又极大,穿着棉布白衬衫、窄腿格子裤和帆布鞋,一副充满了灵气的模样。果然试写出来的故事也很见笔力,而薪酬又开得极为低廉。梅先生同高洁商议,这样好的人才,适合现在创业期节约成本的需要。

裴霈没有其他要求,只希望为她解决住宿,高洁看常德公寓的展厅还有一间小房间空着,就问她:“直接住在展厅这里,兼做服务生,可以吗?”

裴霈扑闪大眼睛,立刻同意,次日便来报到。她的行李极少,只有一个箱子,人也极讲规矩,依足了约定,除了构思故事以外,帮助高洁一起接待由梅先生介绍来看货的客户。

她们将这批客户送走时是下午两点半,高洁便准备提前下班。

裴霈问:“高洁姐姐,你要赶着去过中秋节吧?”

高洁一愣,一拍额头,“我都忘了今天是中秋节了。”她对裴霈说,“真不好意思,我忘了是中秋节,所以没有准备月饼给你。你算是我的第二位合作伙伴呢!”

裴霈笑,“我现在是白吃白住,还没帮你把故事写好呢,你就当我是合作伙伴啦?”

裴霈的坦率让高洁欢喜,她鼓励她,“我相信你可以写得很出色的。”

裴霈朝她握握拳头。

高洁将钥匙交给裴霈,走下楼后,灵机一触,又折回来,问她:“你们上海人喜欢吃什么样的月饼?”

裴霈答:“必定鲜肉月饼啊!”

高洁问:“在哪里买呢?”

巧在裴霈是个行家,她立刻说:“很多人到光明邨、沈大成和王家沙买。可我觉得德兴馆的鲜肉月饼是最好的,上海老吃客都是最喜欢德兴馆的。离这里最近的分店在金陵东路。”

高洁道谢,下楼时给于直打电话。于直却一直没有接。她索性先去久光,进入林雪上午通知她去拿衣服的高级陈衣店。

林雪为她定制了一件订婚仪式上穿的礼服,是大牌特制款,衣服从意大利被送来。高洁穿在身上正合适。

黑白格子的图案,简约典雅,大气合身。

售货员半蹲着为她拉平下摆,然后让出空间,请她照镜子。

看着镜子,高洁有一点幻觉自己是站在棋盘上。

出了久光,她又给于直电话,于直还是没有接,不知在忙些什么。她就叫了出租车直接到金陵东路,找到德兴馆。

中秋正日,门口排队的人绕着饭店排了两圈。高洁排在末尾,不免担心买不到月饼。谁知道一小时后轮到她时,凑巧也不巧,只剩下一只月饼。排在她身后的人哀嚎阵阵。服务员阿姨问她:“要不要?”

高洁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她买下来又问,“还能在哪家分店再买一点吗?”

服务员答:“你去广东路总店问问。“

高洁道谢,可是中秋拥堵如何都叫不到车,她只得疾步快走到德兴馆的广东路总店,谁知道也无货了,她被服务员指点着去福建中路店,又未能叫到车,靠一路小跑抵达,仍是无货。高洁未免沮丧,但是不太甘心。

不过这一次她运气不错,终于招到了出租车,翻出手机打开点评网的网页,指示司机依次去其余几家德兴馆分店。

出租司机好笑地问:“小姐侬胃口好的,这几家店兜一圈下来就是浦东浦西跨江游了,这是要做啥?”

高洁不好意思地说:“我想买鲜肉月饼。”

出租司机将车启动,再次重复他的调侃,“小姐,侬是真的胃口好的。“又好奇地问,”买月饼给家里老人吗?”

高洁摇头,“不是。”

司机说:“那一定是窝里厢老公了?”

高洁尴尬,再次摇头,“我还没结婚。”

话痨司机并不就此放过她,笑着说:“各么就是男朋友了,为了男朋友游一圈上海买月饼,小姐啊,这样做太跌身价来!上海小姑娘都是让男朋友跑东跑西买月饼的。”

高洁垂下头,呐呐地,无措地,纠结地,又诚实地,“就是一个朋友。”

司机一脸搞不懂,但看高洁已无心同他搭讪,便只管开车。

浦江两岸均异常拥堵,周折了近三个小时,高洁终于在浦东的昌里路德兴馆补到了三只月饼,再回到浦西的静安寺,这时已是晚上八点半了。

她一路上给于直电话,于直都没有接。这情况很反常,她虽然担心,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回到公寓里,先将晚饭做好。不过半个小时,蚝油牛肉、菜脯蛋已经被端上桌,她还蒸鲈鱼,炖了锅鸡汤,最后拌了个蔬菜色拉。

菜全部做好了,于直还是没有回来,给他电话仍旧未接听。倒是穆子昀打来电话:“你我的股权转让合同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你先来签了名吧,等老太太和你签完合同,你把签完的合同给我就行了。”

高洁的头隐隐地痛起来,说:“我知道了。”

穆子昀问她:“你想好到时候找什么借口和于直分手吗?”

高洁的心也隐隐地痛起来,“分手很容易,随便什么都能成为理由。”

她挂上电话,惶惶地坐在桌前,楞楞望着一桌的菜。

桌子中央放着四只月饼,烤得金黄透亮,很圆满的样子。高洁想起来去年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只莲蓉月饼。

这么快已经一年,去年今日,她下定了一个充满愤怒却又冒然莽撞的决心,做出这个不可挽回的决定,踏上这条注定痛快与痛苦、满足与愧疚纠结不清的道路。好在,一切就快结束了。届时,希望能够卸载这一年心灵上已经无法负载的负重,虽然有些负疚是一生一世也无法卸载的了可是于直还没回来,还没回来,还没回来。

高洁恍恍惚惚趴在桌子上睡着过去,又恍恍惚惚被人叫醒。

于直正俯下身拍着她的面孔,“怎么不去床上睡?“高洁揉揉惺忪的眼睛,“去哪里了?晚饭吃过了吗?“于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望着一桌的菜,看到了正中央的月饼,“你买了鲜肉月饼?“高洁将脸在于直的胸膛上靠一靠,说:“嗯,德兴馆的。有个上海小妹妹说他们的鲜肉月饼上海第一。“于直抚着她的发,“这个小妹妹倒是很懂行。“高洁推着他,“快去洗洗手,我把菜重新热热,吃饭吧!“她抬眼一看墙上挂钟,竟是半夜两点半,没有来由地心就凉下来,”你应该已经吃过了吧?“于直松开她,“还没有,今天很忙。你热菜,我去洗手。“高洁又高兴起来,将菜重新热过,将月饼放入烤箱烘烤加热,只是色拉已经出水,只能重新再做一份,幸而芝麻菜和番茄橄榄都有存货。

于直所说的未吃晚饭应该是没有骗他,他几乎是将桌上的菜风卷残云一样干掉。最后拿起一只月饼,隔着桌子递到高洁口边想要喂她。高洁难以为情,将头一偏,“我自己来。“于直也不勉强,收回手中的月饼自己吃,笑着对她说:“德兴馆的鲜肉月饼好在师傅手艺上头,揉面拌馅的手势一流,回头我找他们来教你,明年你做给我吃。“高洁捧着月饼刚刚放在口边,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就顿一顿动作,说:“再说吧。中秋节都过去了。“于直起身拉开窗帘,外面一轮明月又白又亮地挂在当空,他望向月亮,说:“今年的月亮和去年的倒确实没什么两样。台湾的和上海的差不了多少。哪里都是一样的风景。“他站在月下,明明是长身玉立,却被圆月衬成形影相吊,居然几分凄清寂寥。

高洁神思一黯,走过去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脊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她的身体渐渐地暖,她想起来,去年的今日,她抽完一支烟,身体是冰凉的,后来触碰到他的身体,就渐渐变暖了。

拥抱取暖,依偎生存,都有期限。

一年了,她用一年的时间,一步步地建立这个局,利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一切,到达了她想要的终点,也做好了抵达终点后一切变故的准备。

她的冤屈已昭雪,她的愧疚将偿还。

只有对这个男人在感情上的亏欠,也许永远都无法回报。或许离开他,予他新的生活,是一个最好的选择。离开他,也就离开这个在装模作样成世界上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的自己。

这是她心甘情愿,义无反顾的选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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