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往日恩，今日仇（一）

名山瀑布，飞流而下。

月色深沉，只影清冷。

山之巅，一道沉稳身影立于悬崖边上，态度从容，闭目，聆听侧旁急促的水流之声。

今夜月色正好，是故人相会的好天时。

睁开眼睛，杜阳熙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半分。

来了！

他所追踪的人，留下记号，主动约见。

既然对方盛情相邀，他乐于一见，更是迫不及待啊。

“久见了，杜大人。”

慎言先生宇文仴乘风而来，施然降落在河流的另一边。

虽是提出见面的人，他还是不敢太过接近追捕者。

杜阳熙闻言没有应话，只是浅笑着扭头望向了对面的冷面书生。

月光映照之下，他的笑意仿佛比冬夜更加冰冷。

“杜大人尽忠职守，苦苦追查一名羽族叛逆，辛苦了。真不能看在昔日一场同僚的情分上，放我一马？”

宇文仴长叹一口气，换上了哀求的语气。

“我记得，你以前的演技要好一点。总不至于是下界了，新的效忠对象很好愚弄，让你的表演都退步下来了。”

杜阳熙笑说着，嘲讽的意味更浓烈。

水，急急流动。

人，静默对视。

良久，倒是宇文仴先开了口。

“杜大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料事如神。”

宇文仴说着，拿出了虹宝扇。

“同为隐羽，我提拔了你，举荐你，恩情你可以忘却。那位王爷对你同样有着知遇之恩，让你成为王子的教习，想将你培养成王子的亲信。还记得你是多么正义的吗？王爷篡位时，你保持观望，在他稍入颓势之时，你毫不犹豫的背弃了他。”

提及过往，宇文仴表情有些不自然。

“对，你的忠心，感动了我。我甚至上了奏折希望可以将你调来我的身边，成为左右手。有人辜负了那一番美意，暗中借助职务之便放走了被关押起来的王子，事情败露之前早一步潜逃。”

“你好几个藏身地点都被我找到了，你认为是谁的功劳呢？那个因血脉返祖而成为白羽，连王族姓氏也被禁止使用的失败者，他，记恨上你了。因我出手解决你，一般来说被算计总会有些窝火，唯独这一次，我很感谢他。”

杜阳熙说完，手上也握紧一把虹宝扇。

此去经年，物是人非。

羽族社会，隐羽最为弱势，连羽翼都没有的羽族人，总是得不到其他分支的尊重。

杜阳熙也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打拼上来。

他的努力被凌风王看在眼里，委以重任。

扶持同为隐羽的宇文仴，实话说，说是没私心是骗人的。

官场上，掌握实权的隐羽人数越多，可以为更多的底层同胞争取更多。

只是，更多的，真的是不希望一个有天赋的人跟他一样吃那么多苦，能帮他便帮了。

杜阳熙的话，一句句都刺痛宇文仴的内心。

是，是他有愧。

最重要的是，身为隐羽，他本该是最能理解杜阳熙的人。

“我欠你的，这辈子确实还不清。你当我是兄弟，是我的荣幸。可惜有些人，注定当不了兄弟。”

现实，过于残酷。

立场，早已对立。

“我知道是风明霞私下给你报信，正如我一直都知晓逆风扬身在何处，正如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出手，更确信你会独自前来。回去，死路一条。我有自己的路，不会就此停步！既然你会上钩，我自然可以选择，先发制人，除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