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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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以若转身，随手一抓，睡袍动了一下，随即从她手中滑落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唇，一滴泪滚落下来，随即用身体遮掩住，“呕……”她假装呕吐，跑进了洗手间，将门关上，后背紧贴着门，缓缓滑落下来……
“以若，你怎么了？开开门！”宣楷濯不停地敲着门。
“没事！只是胃里有点不舒服，可能饿的。”她努力将哽咽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楷濯，你快去给我做早餐吧！”
“好，马上就去。”
游以若聆听着渐渐低下的脚步声，泪水迅速蔓延，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没用，我连这种最简单的事都干不了……”
泛滥的泪水苦涩，但不及她心底的万分之一。纵使心底万分的悲恸凄凉，她也不能哭得肆无忌惮，她怕宣楷濯察觉出端疑，她怕宣楷濯为她担忧。抹去眼泪，挤出一抹笑容，转身走去换衣间，挑选一条连衣裙换上，没有纽扣，没有拉链，外面披一件风衣，只是打底袜穿得非常吃力。
深秋，天色亮得越来越晚了。窗外，一片昏暗，雾气厚重。
“老公，你喂我！”游以若撅起嘴，表面摆出一副骄纵任性的样子，心底却是一片悲凉，她现在连一把小小的汤勺都握不住。
“老婆，你越来越懒了哦！”
游以若抿了抿嘴，羞赧地嘀咕道：“晚上我喂饱了你，所以，早上轮到你喂饱我。”
“老婆，昨晚到底是谁一直喊着要，到底是谁喂饱了谁？”
“咳咳！”游以若轻咳两声，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后根，“不愿意就算了！”她转身即走。
宣楷濯旋即牵住她的手，用力一拽，游以若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愿意，我当然愿意，喂饱老婆是我的职责所在。”宣楷濯端起碗，舀了一勺，吹凉了小心翼翼递到她的嘴边。游以若正要张口，他却蓦地一收，“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什么？”
宣楷濯侧过脸，指指自己的脸颊，“想起来了吗？”
“真像个小孩子！”游以若嘀咕一声，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现在可以喝了吗？”
“这样子喝太费时了，我有个简单快速的方法。”宣楷濯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抬起游以若的下巴，缓缓凑近……
“爹地、妈咪！你们在这种公共场合卿卿我我，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不担心对我弱小的心灵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吗？不担心你们马上就当外公外婆吗？”朵朵突然出现在餐厅，她双手插着腰，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咳、咳、咳……”宣楷濯受了惊吓，被滚烫的粥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游以若皱起了清眉，“朵朵，刚才的话，谁教你的？”毕竟是她的女儿，朵朵有几斤几两，游以若一清二楚。
“凶叔叔，他说一见到有人亲亲抱抱的时候就要讲这句话，这样会让你们的亲亲抱抱非常难忘。”朵朵爬上桌椅，抓了一颗白煮蛋玩起来。
“程、慕、邢！”宣楷濯咳得喉咙都快要沁血了，他一字一顿，迸出艰涩的三个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羡慕我们相亲相爱，嫉妒我们相濡以沫，恨我们永浴爱河呗！”
“他的心理真扭曲！”
“嗯！”眨眨天真无邪的眼睛，小鸡啄米般用力点头。
“阿嚏……阿嚏……”正抱着软香玉体沉沉入睡的程慕邢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他算是躺着也中枪了。有一次，他带着朵朵去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电影开始前，正前面有一对中学生肆无忌惮地打kiss，他就教了朵朵这段话。朵朵冲上去，就大声嚷嚷，“叔叔，阿姨！你们在这种公共场合卿卿我我，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不担心对我弱小的心灵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吗？不担心你们马上就当爹地妈咪吗？””朵朵稚嫩的声音引来全影院人的目光，那对中学生羞愧难当，灰溜溜的离开了。
宣楷濯预约好了妇产科的医生，游以若做了b超，并没有怀孕。宣楷濯得知结果并不失落，反而松了一口气，剖腹产两年之内不能怀孕生孩子，为了游以若的身体着想，他非常小心翼翼，做的时候都带套。一缕忧思袭上了眉头，“以若，做一下全身检查吧！”既然不是因为怀孕而呕吐，那她肯定有其他病症。
“不用了，我只是胃有点不舒服……”
宣楷濯直接抓起她的手往肠胃科的方向走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置之不理。
“楷濯，你有电话。”
“没什么大事。”
游以若甩开他的手，“你在这里接电话，我去肠胃科找主任医生，这样可以了吧？”
宣楷濯拿起手机，一看是李柏桐的，肯定他有急事。他搭在游以若的肩膀上，“你先过去，我接完电话马上去找你。”他不想让游以若知晓公司的事，徒增她的忧恼。
游以若拐了一个弯，走出他的视线后立即走向电梯口，去往脑神经外科。游以若没有去挂号，幸好在路上碰到了一名认识她的妇产科医生，游以若告诉她想要找脑神经外科医生咨询一些问题，她就带着游以若找到了主任医生……
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游以若脸色煞白，她双脚无力地拖动着，一步一步，僵硬，虚浮。
医生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不停地回响在她的耳边，“从你目前的症状来看，应该是蛛网膜下腔出血造成的后遗症，呕吐、晕眩、冒冷汗、头痛，这些都是蛛网膜下腔出血引起的症状，而你的手指失去知觉，说明你的病症加重了，脑颅中的淤血增多已经压迫到了你的神经，你最好做一下ct，这样才能确诊……如果淤血无法清除，神经断裂，那就会造成终身瘫痪了……即使做手术清除淤血，也存在很高的手术风险……”
瘫痪？游以若虽然自己隐隐然已经猜测到了这个结果，但她还是难以接受。心脏剧烈颤抖着，辨不清每一下跳动的脉率。她瘫痪了，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还有意义吗？只会成为宣楷濯的负担和累赘……
“以若！”身后传来急促的叫唤声，熟悉的沉磁浑厚的声音。
一声叫唤将她游离的神思唤了回来，她木木地转身，嘴角一抿，旋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以若，你怎么在这里？我到处找你……”他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迷路了。”游以若扑入他的怀中，鼻子一酸，泪水盈满了眼眶，她屏住气息，不让眼泪滚落下来。
宣楷濯轻轻地拂过她的发丝，“越来越像三岁小孩了。”
“楷濯，我不想待在医院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以若，怎么了？还没有做完检查……”
“改天再来，我现在就想回去。”游以若一刻也不想停留，只想快点离开医院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好不好？”
宣楷濯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仿佛遭受了什么打击，他敛下黑眸，点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回家。”
傍晚，火红的阳光染红了半片天空，火焰般的亮丽颜色，如火如荼一般，将天边的云翳染成深浅不一的色带，茫茫然一片，壮丽辉煌。
夕阳的余晖将乳白色的别墅染上了一层淡粉色，仿佛是一幢童话中的屋子。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停在屋前，从车里走出三个气宇轩昂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