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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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公主府的长公子,我是大哥,我是老大,我今年已经五岁了。

二弟他们那一窝出生之前，我是公主府的独苗。一窝？是不大好听，可是，上次二弟把娘给惹急了，娘自己说的：“你们这一窝,没一个消停的,我恨不得把你们都收回去！”

做独苗，有独苗的好处，比如，所有玩具都是我的,娘是我的,所有五个爹爹，也都是我的。不好的地方，也不少，比如，我的心事，除了娘略懂之外，其他的大人，包括爹爹，都不当回事。

做老大，坏处不少：娘、爹爹、玩具、好吃的都被人分了。当然，好处更多了。

首先，弟弟妹妹们理解我，几乎总是无条件地支持我的各种想法，他们虽然只有三岁，可是，我跟他们之间，真的很有共同语言——这也是我娘说的。比如，那天，我把前几天种到土里的豆秧子拔了出来，给它们另挪了一个地方，种到娘新做出来的、好吃的米糕上面去了。所有的大人们都批评我做得不对，可是，弟弟妹妹们却都来帮忙。也不知道，大人们是怎么想的，米糕好吃，我和二弟他们吃了能长高长大，豆秧子吃了，当然也可以长高长大嘛。大人，有时候真的很蠢、很笨！真是没办法跟他们把事情说清楚！

其次，弟弟妹妹玩的所有玩具，我都玩过，我比他们任何一个玩得都好，玩具出毛病了，我还能帮他们修呢。每次把玩具摆弄好之后，四妹都会跟我说：“大哥，你真好。” 每次听了四妹的话，我比喝了蜜糖水都还舒服。二弟和三弟虽然不说话，可是，他们望着我的样子，我也觉得很舒服。另外，我最先认字，这个，也能在弟弟妹妹前面显摆、收获他们崇拜的目光。可能，你会觉得我说话有些老气横秋，我是大哥，当然得有大哥的样子；另外，我娘常常在我面前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我善于开动脑筋，慢慢也琢磨出意思来。现下，我跟我娘，也很有共同语言呢。当然了，我是长子，这是必须的。

我幼小的心灵，有时也会受伤。小孩子有幼小的心灵，这也是娘说的。去年，我四岁的时候，有一次睡觉前多喝了水，睡觉时不小心尿了裤子。四爹爹嘲笑我，说：“旭儿都已经四岁了，居然还尿裤子，真羞人！你看看你三弟和四妹，才两岁不到，都多久没尿裤子了？”那时，我已经很久都不尿裤子了，就这么一次，就这样说我，还当着弟弟妹妹的面！我很委屈，可是，我是大哥，我不能轻易流眼泪呢。于是，我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把眼泪眨回去——这一招，是我跟我爹爹学来的。

可是，娘还是看见了。她放开四妹，把我搂进怀里，说：“旭儿一直很乖，只是昨天睡觉前，喝多了水，本来我们旭儿不想喝的，还是我让他把一大杯子全都喝了。是娘不好，旭儿是好孩子。”我偷眼看四爹爹，他被娘狠狠瞪了两眼之后，呵呵笑了，道：“说着玩的，说着玩的，月儿别当真，旭儿也别当真。”娘看了一圈五位爹爹，没有笑，很严肃地道：“小孩子的幼小心灵，也会因为不当语言受伤，你们几个，以后对孩子说话，出口之前，让话语在嘴里多转几个圈。”自那以后，果然好了很多，我“受伤”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娘总是很有耐心，也很有趣；爹爹也很有耐心，可是却不怎么有趣。我还不满三岁，他就让我拜舅爷爷为师，读书、习武。娘一开始是很反对的，虽然爹和娘没有吵架，可是我看出来了——本来，每七天左右，爹爹会在上朝之前，到我的房间看看我。但是，自从爹爹提出，要我拜舅爷爷为师之后，我有一个月，没能在刚醒来之时见过他。我估摸着，是娘不许爹爹进她的屋子里睡觉。

其实吧，娘的屋子，没什么特别的，跟爹爹们的屋子一样，就是床、桌子、凳子罢了，还不如我和二弟他们的屋子呢——我们的屋子，有很多好玩的玩具。可是，爹爹们却都喜欢去娘的屋子里睡觉。也许，大人晚上可以说悄悄话吧。可是，也不对，如果是为了说悄悄话，那爹爹为什么不去别的爹爹屋子里睡觉；而且，娘和爹爹们都是大人，他们说悄悄话，不让小孩听见，也可以六个大人一起睡觉嘛，这样多省事？爹爹们一个一个轮着去，好多天才轮到一个，太麻烦了。当然，我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也不打算给他们出这样的主意。这件事，我琢磨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每个爹爹，跟娘说的悄悄话，都不想让别的人听见，所以，他们才一个一个轮着去。

我想通了这件事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有一整个月，没有一个爹爹去跟娘说悄悄话。娘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发现她好像还暗暗欢喜呢。爹爹们却大不一样：五个人都蔫巴巴的，而且，有一天在后花园，我发现爹爹、二爹爹、三爹爹和五爹爹四个，围住了四爹爹拳打脚踢！五位爹爹都会武功，我估摸着，最近，他们晚上不去跟娘说悄悄话，估计是为了练成新招式，如今，四爹爹当靶子给另外几位爹爹使呢。

我很好奇，爹爹们练成了什么招式，便悄悄溜近了看，好像也不是什么新招式，只是拳打脚踢而已，就跟平时四妹踢打二弟一般，毫无章法，真是无趣！我便悄悄离开了。离开之前，我听见四爹爹的声音：“不就是两个月不举么，又不是永远不举，而且，我跟你们一样，那天也喝了那个茶……”然后，是二爹爹的声音：“你还狡辩，你本来打算，把我们都弄爬下！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自己也喝了……”

我明白了，四爹爹做了让人不能说悄悄话的茶，给另外几个爹爹喝，这样，就只剩四爹爹一个人可以跟娘说悄悄话了。结果，那茶四爹爹自己也喝了，他也不能去跟娘说悄悄话了！说实话，我是很高兴的，没人去跟娘说悄悄话，娘早上就会起得很早，而且，也特别有精神，能陪我们一连玩两个时辰的游戏呢。那个茶的名字，我记住了——不举茶。我一定要把这种茶从四爹爹那儿拿出来！拿到之后，隔一阵就让爹爹们喝上一回，这样，娘就是我和二弟他们的了。不过，我一直没能拿到手——四爹爹贼精贼精的。我打算着，等四妹长大一些之后，让她去问四爹爹要，四爹爹一向什么事都答应四妹，肯定会给她的。

爹爹尽管没有娘有趣，但我承认，他是个好爹爹：手把手教我写字，手把手教我练剑，带我骑马……爹爹这个人，不容易高兴，也不容易生气。不过，只要跟娘有关的，他就会很着急。前一阵子，娘得了风寒，全身烫得跟火炉一般，睡着一直不醒。我和二弟他们急得哇哇大哭，五个爹爹也哗哗地掉眼泪——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爹爹也是有眼泪的。

这一阵子，舅爷爷放了我的假，我可以一整天一整天地待在月华居里练字。为什么要练字呢？因为，我对一件事很是气闷：前几天，舅奶奶生了一个小子，这个小子，我得管他叫表舅！尽管娘说了，我可以唤他“表舅弟弟”，可是，终归还是表舅不是？想着我得管一个垫着尿布，成天不是睡觉、就是哇哇大哭的小孩子叫表舅，我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