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池免、卞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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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无逝与隆遥不对盘,这事放在谁那儿都是看得见的。
宿无逝因为重伤所以暂且不能走太远,他破了鸾鸣山的阵法,卞舞华与牧崇音早就飞向主峰看了一眼,千年梧桐上已经没有凤凰蛋了,显然是有人趁他们在束妖界的时候取走了。
索性凤凰蛋要孵化出来还有几日,所以卞舞华与牧崇音都找到了夙溪他们,几人打算先商量一番,再做打算。
夙溪记得这一段,也是因为卞舞华入了束妖界,所以凤凰蛋被人取走了,取走凤凰蛋的人是逍遥派的锦叶,锦叶和金沙派的万奇在一起,此刻恐怕还有池免与卞弄影。
牧崇音告知卞舞华那日在她要进阶为结丹中期时发生的事,也表明自己无意间重伤了卞弄影,此刻对方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卞舞华沉默了许久,大约有一个时辰没与牧崇音说话,后来也是想通了,知道这事不能全怪牧崇音。她对池免再没有任何儿女私情,仅留下的恐怕就是儿时一起玩耍的回忆了,与卞弄影她
实在没有太多感情,卞弄影向来与卞芙相交甚好,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只是因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她死了,自己心中固然有些难过,但难过之后,也没太多其他情绪。
夙溪听了牧崇音与卞舞华的对话,心里更加确定,至少在卞舞华那边的剧情发展与书中的差距还是没太大的。
卞舞华道:“既然北海归教仅剩我一人,玄天又全军覆没,在鸾鸣山中仅有我们四人,还有逍遥派的锦叶、金沙派的万奇和池免。”
夙溪眯眼:“还差一人。”
还差之前为她和宿无逝打水,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究竟生死如何的夏盈澜。
牧崇音晃了晃扇子:“这个夏姑娘我倒是有些印象,她功夫了得,万奇、锦叶与池免都不是她的对手。”
此话一出,他先是被卞舞华瞪了一眼,随后又被反驳:“可这三个人加在一起夏盈澜就比不上了。”
夙溪有些担心夏盈澜,小说中在这一段并没有怎么描写她,只是到了很后面,她再度出现,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且围绕在她身边的都不是什么好话,难保与鸾鸣山之行无关。
‘嘭——’
一声巨响让三个正在商议的人回神,卞舞华无语地白了一眼,牧崇音晃着扇子不想再看,夙溪转身瞧去,只见宿无逝单手扶着一棵树,勉强站直了身体,浑身上下笼罩了一层戾气,与对面妖气四溢的隆遥正针锋相对。
夙溪:“……师兄,你的伤还未好。”
隆遥正准备向夙溪靠近,宿无逝又是三道剑气同时发出,直接将地面划出了三道裂缝。
卞舞华哗了一声,牧崇音用扇面遮住了半边脸,两人互相对了一下视线,心里同时在想,这哪儿像是个重伤快死的人啊。
“师兄!”夙溪皱眉连忙跑过去拉住他,真是不要命了,哪有人心肝脾肺肾都重伤了还这样作死的!
宿无逝只眯起眼睛朝她瞧去,眼神中带着些微夙溪瞧不懂的情绪,总觉得这眼神黯淡之余还有些深沉:“他是妖,你护着他?”
拜托!她哪是护着隆遥啊!分明是怕你重伤难治啊!
隆遥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扁着嘴,朝夙溪瞧去。
夙溪对隆遥摆了摆手,结果这货不高兴了,直接化身成了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飞到上空盘旋一圈便飞没影儿了。
牧崇音吐出一口气:“真是神奇,当时若是我进洞就好了。”
这样说不定隆遥就是跟着他的,多了这么个忠心耿耿还武艺高强的小白痴在身边,真不知夙溪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见隆遥走了,宿无逝才长吐一口气,体力不支地直接顺着树干滑下,躺在了夙溪的怀里。
卞舞华抿嘴道:“他这般不爱惜自己,恐怕没有半年也好不了了。”
牧崇音点头:“这样吧,我与舞华先去找凤凰蛋,反正看你们俩似乎对凤凰也毫无兴趣,不如就在此修养,等结界解除之后,再回翎海治伤。”
夙溪点头,她对凤凰的确没想法,宿无逝也不是为凤凰而来,本来两人入这鸾鸣山也是因为翎海收到了玄天的帖子,给个面子参与而已。如今宿无逝重伤,的确不好再走动,这一处有水有食材,夙溪觉得,原地修养比跟着卞舞华他们停停走走要强得多。
卞舞华抽出长剑,长剑变大,悬在半空之中,她立身于上,拉了牧崇音一把,嘀咕道:“没见过你这么懒的,什么力也不出。”
“非也,在下刚才还烤过鱼呢。”牧崇音对着卞舞华一副不满却又不忍放下他的模样甚为满意,晃着扇子的手也加快了几下,额边的发丝飞扬,让卞舞华愣是看红了脸。
她收回视线,朝宿无逝瞧去,对方双腿盘坐,正在运气修养,于是她说:“你可别死了。”
宿无逝没反应,夙溪对她点了点头,卞舞华嘁了一声,眨眼便消失在这一处。
卞舞华走后,夙溪立刻开口:“隆遥。”
藏身于几棵树后的乌鸦扑扇着翅膀飞到了夙溪跟前,夙溪朝卞舞华离开的方向瞧去,微微眯起眼睛道:“跟着他们,切记别现身,若遇到一名执剑黄衫女子,护住她的安全。”
隆遥原地转了一圈,随后便跟在了卞舞华的身后。
与夏盈澜接触也有一段时间,夙溪对她多少是有些在乎的,何况夏盈澜比书中描述的更为温柔贴心,夙溪能感觉得出她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心里实在不希望此番鸾鸣山之行让她经历了什么不痛快的回忆,更希望她能好好的。
卞舞华有牧崇音护着,她与宿无逝也不参与进去了,卞弄影恐怕已死,剩下的唯一一名女子,夙溪希望能有人代为照看。
她若在自己身边,自然是好,若不在,隆遥也能护她周全。
隆遥飞走之后,夙溪才蹲在了宿无逝的身侧,从腰间抽出手帕,慢慢擦拭他额头上的汗水,如今的他们,只需在此静候结界消失。
鸾鸣山步行虽大,但若涌上些许法术飞行的话,想要找人还是不难的。
隆遥的道行本就高出在场每个人,更何况他化身成鸟,根本让人发觉不出,跟在卞舞华身后没有半个时辰,便瞧见那两人停下来,显然是找到了目标。
是牧崇音先察觉这一处有人,所以才让卞舞华下来找找的。
两人一同落入山石之中,只能看到满眼的白色石头,石头缝里挤出几颗小草,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不过那隐隐而出的灵气倒是不断,牧崇音展开扇子,指向一个方向,卞舞华与他心照不宣,一同慢慢朝那边移去,两人发现了一个山洞入口后,连忙躲在了一颗巨石后面。
牧崇音从腰间袋子里拿出了一颗大约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珠子,念了法决后,那珠子飞到上空,而他手中另一块像罗盘一样的东西,指针不断旋转。
“共有两个半。”牧崇音说完,将罗盘与金属珠子收回。
卞舞华皱眉问:“两个半?”
“其中一个气息薄弱,时好时坏。”牧崇音说完,猛然想到了什么便开口:“说不定是你姐姐还没死。”
卞舞华心中一震,片刻便平静下来了:“这么说,池免应当就在旁边,那还有一人……”
“总不会是对他们不利的人,以池免那本事,锦叶与万奇任何一人出手,他都招架不住。”牧崇音逮到机会就损卞舞华的初恋,损完了还挺了挺胸膛,一副自己多了不起的模样。
卞舞华白了他一眼,慢慢走到了石头外面,既然其中一个是池免,还有一个卞弄影,也就表示仅有一人能打,而她已是结丹中期,牧崇音又是结丹后期,显然无需畏惧。
两人走出石头后,便看见了正坐在山洞前面发呆的池免。
不过短短数个时辰,池免整个人便憔悴了许多,他的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渣,头发耷拉在一旁,身上的长衫也已经沾了些许泥渍,向来最爱干净的人,此刻狼狈得很。
卞舞华一时怔住,半晌才回神,对着池免道:“卞弄影呢?”
池免被喊回了神,瞧见卞舞华时眼神中总算有些几分光彩,嘴角习惯且自然地勾起,露出一抹无害又单纯的笑容。
这笑容将卞舞华的心脏稍微刺痛了些,以前的池免也经常这样对她笑,只是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脸上的面具越来越厚,笑容也变得虚伪了许多,如今突然纯粹了起来,却让卞舞华觉得陌生了。
池免轻轻道:“燕儿你来啦,你姐姐她……她在里面治伤。”
卞舞华朝山洞里瞧了一眼,山洞除了洞口这一通风处便没有任何出口了,里面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在山洞深处还有微光发出。
“你在外头,里面是谁在帮她治伤?”卞舞华问。
池免答:“金沙派的万奇,他有灵药,我不放心,就在外面守着。”
牧崇音豁然想到了什么道:“是了,金沙派是有一项药能续命,据说半死的人都能拉回来,不过那药奇特,得化成水抹遍全身,估计你那位夫人在里面……啧啧。”
卞舞华与池免的脸色同时一黑,池免顿时站起来就要冲进去,刚走入洞口便停止脚步,想到了什么后,又慢慢退了回来。
牧崇音展开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伏在卞舞华耳边小声道:“瞧你以前看上了什么人,没种。”
池免听见了这话,撇开脸道:“我并非没种,只是……”
只是卞弄影的身子他自己也从未见过,虽说是夫妻之名,却从未有夫妻之分,池免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太疼,满脑子里卞弄影与卞舞华的身影来回闪过,几乎要将他逼疯。
卞舞华已不愿搀和进池免与卞家的事情之中,只问他:“凤凰蛋是你们拿的?”
池免摇头,自卞弄影出事,他重伤后,凤凰蛋于他已无意义。
“那就只剩下逍遥派的锦叶和苍冥的夏盈澜了。”卞舞华道,说完后又朝牧崇音瞧去:“我记得你与苍冥的夏盈澜有些交情?”
“是见过几面。”牧崇音自然听出了这话的意思,也不反驳,说出来时,嘴角还是笑着的。
卞舞华心里有些不舒服,转身便朝山洞里走,打算看一看卞弄影。
入了山洞深处,便瞧见只穿着肚兜的卞弄影背对着金沙派的万奇,两人身旁有颗发光的夜明珠,刚好将这山洞照亮,能瞧见彼此,却也不是什么都能瞧清,也算是保住了卞弄影的清白了。
万奇发觉卞舞华过来了,一瞬有些排斥,双眼警惕地瞧向她。
卞舞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有何举动,万奇半信半疑,不松戒备,也没停止对卞弄影的治疗。
卞舞华凑近瞧了瞧卞弄影,见她昏迷之中眉头紧锁,似是心中有千丝万缕未能解开的结,她满脸都是汗水,嘴唇却已经干裂了。
卞舞华也就是看一看,确定她还活着,便要转身离开,出山洞的前一刻,听见从卞弄影口中低声喃喃的两声:“书晋……书晋……”
卞舞华一怔,再回头看她,也听不见什么了,她出了山洞便要去寻逍遥派的锦叶,牧崇音跟上,卞舞华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回头朝池免道:“照顾好她。”
卞舞华突然想起来许多年少儿时的记忆,那时池免喜欢与她在一起玩耍,卞弄影就坐在一旁看着,卞芙气不过就来欺负她,池免越护着,她心里越高兴。
时隔这么久,如今想起来,原来缘分当真是上天安排的,池免护她长大,那么多年,已经够了,卞弄影痴痴在一旁看了这么多年,眼里永远都是他们成双成对的,也难怪与她不亲厚。
池免字书晋,她小时候也喜欢跟在后头喊书晋哥,越长大越没了分寸,两人之间已经心照不宣,故而她就更没大没小,就喊他池免。卞弄影这辈子与他说的话恐怕不超过二十句,其中有大半便是喊他书晋,时间久了,原来只有她一人还活在了过去。
看透卞弄影对池免的心思,卞舞华一瞬也有些释怀那错误的婚姻对三人的改变,若非有错娶与错嫁,她也遇不上宿无逝,遇不上牧崇音,而卞弄影恐怕一生都会在书晋二字中痴缠,却不露半分山水,自己吞下那滴滴咸涩的泪。
离了池免一行人,牧崇音也瞧出了卞舞华心不在焉,颇有些不满道:“舍不得就回去再看两眼,我瞧他跟快死了似的。”
卞舞华回神,只问:“你说谁?”
“你又在想谁?”牧崇音问完,卞舞华皱了皱鼻子道:“我怎么闻到了酸味儿。”
这向来都是牧崇音调戏卞舞华的,此刻反倒被卞舞华调侃了,心里有些不是,面子亦有些挂不住,扭头便大步朝前走,卞舞华跟在后头,好笑道:“有人身上带醋吗?这一路恐怕都要酸溜溜的了。”
两人离去之后,才有一抹黑色的身影乘风而来,漆黑的乌鸦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