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再遇李南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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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海掌门有些犹豫:“虽说夙溪师侄你命带神格,可我怎么看上去你如今还只是筑基初期,即便天生拥有神力若无法使出……”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刘子倾此时开口:“掌门放心,夙溪……夙溪师叔祖她,有办法的。”
他亲眼看见了,从她身体里迸发而出的神威,饶是那一星半点就让他跪地不起,被她全部释放,也不过是朝夕之事。
岳长老始终有些不信任夙溪,尤其是他与麟长老曾在玄天亲眼看见夙溪与宿无逝两人手牵手一同离开的背影。这两人分明有情,他不是担心夙溪没那个能力为天下除害,而是怕她带着那一身能力却偏向妖魔。
“掌门师姐,这事……还得慢慢商量。”岳长老凑在掌门耳旁低声说了句,掌门也觉得如此大的事不可以草率,于是道:“几位连夜赶来恐怕也累了,虚望,你安排几位去休息,至于夙溪师侄提的要求,我得与四位长老商议商议。”
夙溪面色不该,脸上依旧挂着笑:“商议可以,但掌门记着,禁术一旦交给我就只能等我主动归还了,除此之外,我所有行动你们都不可以干涉,你们若不信我就将我当个弃子丢了,若信我,便记着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岳长老见夙溪的话语中带着嚣张,眉毛都竖起来了,刘子倾见状况不对,立刻扶着夙溪的轮椅推着她转身离开。
夙溪也没什么话要说了,便由着刘子倾,比其他几人都先一步离开。
夙溪走后,翎海掌门拉着牧崇音与卞舞华又聊了会儿夙溪的事儿,虽说关乎天下苍生,但禁术毕竟是翎海的,夙溪也是翎海的弟子,卞舞华与牧崇音并未插嘴太多,只是帮忙分析了一下夏城那边如何守城。
两人出了凌云殿,外面的雨都停了。
凌云殿本就悬于半空,山顶上比山脚下的温度要低许多,卞舞华缩着肩膀还没说冷,牧崇音的外衣便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卞舞华笑嘻嘻地朝他瞥了一眼,两步凑上前,在对方的唇上印了一吻,两名掌灯的小童看得眼睛都直了。
牧崇音伸手宠溺地摸了摸对方的脸,听见卞舞华问:“你说翎海会放人吗?”
她说的放人,是放夙溪走。
牧崇音牵着对方的手,两人顺着长廊月下散步,道:“肯定会,不单会放夙溪走,那禁术也会一并给她。”
“你又知道?”
“他们当初在穹苍台复活夙溪的时候就是用禁术,夙溪复活了,且神格还在,禁术这么好用,他们又怎么能忍得住不拿出来看看成效?再者,也只有夙溪这条路可以走了。”牧崇音晃着扇子:“你虽说有凤凰,有千机,还有两百多年的散仙道行,可与如今的宿无逝比起来还是差太多了,我们与他打,那只能算是硬碰硬,最后落得两败俱伤,唯有夙溪与他打,不用一兵一卒,他都满盘皆输。”
卞舞华抿着嘴,过了许久哼了声:“我知道,虽说这是为天下好,但我始终不希望见到他们真的兵刃相见的那一天,牧崇音,你说你我会不会有那一天?”
牧崇音道:“不会,你若为邪,我陪你邪,你若为善,我陪你善,不论你站在那一边,我都会站在你后面。”
他说完,目光灼灼地看向卞舞华,卞舞华愣了愣,脸颊通红,随后腰间被牧崇音搂住,对方抱着她踩在虚望道人留下的仙鹤上往凌云殿下而去。
她笑:“你怎么那么好。”
牧崇音点了点头:“我这么好,你今晚能不能也对我好?”
卞舞华收敛了笑容,不过没推开对方,嘴上不瞒道:“怎么你正经不到三句话……”
这回牧崇音猜中了,次日翎海掌门果然将残留的一半禁术交到了夙溪的手中,那禁术装在了一个玉葫芦里,若打开葫芦,里面飘出的金色气体便会在空中化作一个个符文,符文通篇下来,便是那禁术的练法。
众人都能看到,禁术的前半段模模糊糊,那些气体不论怎么拼也拼凑不出文字,符文也是从一半开始展开。
虽说禁术归翎海所有,可那些符文却都不是人类能看懂的文字,像是一种古老的语言,甚至更偏向妖魔一些。
牧崇音说,这本就是给魔练的法术,符文自然不会是写给人看的。
夙溪面色淡淡地接过了那个玉葫芦,岳长老黑着脸,夙溪还挺有心思的,故意朝对方礼节性地笑了一下,岳长老气得直接转过身去。
掌门道:“夙溪,禁术交给你,但并不表示我们完全放任你去神火,你既说你是为了天下苍生,那就在接近宿无逝之后,每七日给我们回一次信。”
夙溪收敛了笑容:“不行。”
“那你就不能离开翎海。”
夙溪默然,周围一片沉寂,许久之后,她又开口:“可以,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三个要求。”
岳长老转过身来指着她就喊:“你别得寸进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下苍生,实际上卷走了我翎海的禁术不说,正事儿没见干,还要我们答应你要求!”
夙溪将玉葫芦轻轻地提在手上:“不然就拿回去。”
掌门知道,夙溪并非一定要帮着他们,按照她与宿无逝之前的关系来说,去帮宿无逝的可能更大。玉葫芦里装的东西他们拿着也是无用,给夙溪也没什么不可以,可若真为了这些事让夙溪转而朝宿无逝那边,掌门觉得得不偿失。
“好。”
岳长老还没说完,掌门的一个好字便让他哑口无言。
夙溪抿嘴,收回了玉葫芦,目光淡定地朝掌门看去:“第一个要求,我要见李南栎。”
见李南栎不难,李南栎就被关在翎海的某一处,原本是由两位仙人看守着的,不过如今那两位仙人都去了苍冥的两个要塞点,那里未解散的人群最多,若无道行高深的人护着,就怕神火拿人威胁,所以李南栎那看守的尚只是修仙者。
能看住妖仙的人夙溪原以为应当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不过等真的到了关守李南栎的地方时她才愣住了。
李南栎被关在了凌云殿下方。
凌云殿本是悬于空中的宫殿,两边仅由绳索拉住了山间岛屿,在整个凌云殿的下方有一处突出的坚硬无比的石头,那晶石即便是薄薄一片刀剑也砍不破,更别说厚成一座小山了。
漆黑的石头下方有与绳索链接了一座小桥,仅能容两人迎面通过的宽度,夙溪到了桥的尽头发现门前只有一人看守者,那人穿着翎海服饰,抱着剑,正靠在石壁上打瞌睡。
掌门见那看守的人正打瞌睡,咳嗽了一声。
睡得正香的人突然听见声响,警惕性地睁开了双眼,入眼便看见了一行接近十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个个儿都是惹不得的主。他立刻拿起剑站了起来,眼眶里还有没睡醒的血丝,他挠着头,脸红道:“掌……掌门好,长老好,刘师兄好。”
掌门道:“开门。”
还在迷糊中的人听到这两个字顿时清醒了,他额头冒出了冷汗,手指哆哆索索地从腰间拿出契合牢房阵法的玉石,动作尤其地慢。
在他打开门的那刹,突然跪了下来一个劲儿地磕头:“掌门赎罪,玄天的萧师叔说有话要问李南栎,说李南栎本就是他们玄天出来的弟子,还拿身份压了弟子,弟子……弟子就让他进去了。”
岳长老甩袖:“混账!让你看个门儿你也看不好!人进去多久了?”
那弟子肩膀都在颤抖:“大……大约两刻钟了。”
瞧他那心虚不确定的模样就知道,恐怕是睡着了没算时间,如今人进去多久,是否离开了,离开时是否一个人,他一概不知了。
岳长老指着他道:“等会儿再收拾你!”
一行人顺着牢房的小门朝里走,掌门带路,夙溪走中间,牧崇音他们殿后。
这牢房倒是做得精巧,这晶石从外头看一片漆黑,在里面瞧竟然通彻得很,每一个牢房都由密密麻麻的钟乳石隔开,仅留几道缝隙通风,透过那水晶一般的钟乳石便能看见牢房里头的人。这里的所有晶石排布都有阵法,每一块石头都用得精妙,只要凌云殿不坠,这就堪称人间大陆最安全的牢房了。
几人还没走到关押李南栎的那一间,便都听见几声响亮的鞭挞声。
玄天的人显然还没走,掌门几人快步走过去,夙溪隔着一层透明的晶石能看见李南栎那身红色的衣服,模模糊糊,仿佛一块破旧的帕子挂在墙头。
“萧徵!你在做什么!”
萧徵刚拿起鞭子的手一抖,那本是要落在李南栎背上的一鞭偏了方向,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当即便有鲜红顺着他的下巴低落在晶石地面,与那早就流了一地的鲜血融为一体。
萧徵连忙将鞭子藏在身后,面色有些苍白,毕恭毕敬地对着掌门鞠了一躬:“掌门好。”
“你怎么会在这儿?”
萧徵眼珠子转了几圈,沉默了几秒后,从身后拿出鞭子双手奉上,单膝跪在地上对着翎海掌门道:“萧徵自知自己是玄天人,李南栎关守在翎海,就不归玄天管,可我玄天的扈师祖死在他的手上,整个玄天如今的破落也都与他有关。萧徵心存恨意,实在不是个修仙者该有的样子,不过这仇若不报,我即便与神火对决战死了也不会安息,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但萧徵不后悔!萧徵自知有错,方才我打了李南栎二十七鞭,掌门也打我二十七鞭作为惩戒吧!”
掌门听对方这么说,心里虽然气他莽撞,但是也明白他心中的怨恨,如今玄天已经不在了,萧徵又是如今玄天辈分最高的,即便低他几个层次,他也不可拂了面子。
“罢了,念你事出有应,下次不可再这样了!”
萧徵低着头松了口气:“多谢掌门。”
夙溪还排在一行人后头,她看不见李南栎现在究竟如何了,但能闻到那满室的血腥气。
她转头让刘子倾推她过去,刘子倾推着她顺着墙角走,越过了长老一行人,刚好在掌门身后停下,夙溪瞥了一眼被关的李南栎,顿时浑身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