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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如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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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口中迸出鲜血的那一刻,夙溪没有躲,她的衣角染上了鲜红,双目有些失神,耳边响起的全是女子临死前心中所喊出的痛快的诅咒。

神明都被人类如此痛恨了吗?

好似每次在接近最底层最痛苦的渴求与痛恨时,她都能听到人类的心声,那一句句凄惨的哀嚎,一遍遍猛烈的咒骂,都像是一把把刀刺入了她的胸腔,刺得她的心脏鲜血淋漓。

女子死了,就在夙溪的眼前死去的,夙溪只觉得自己方才被她打过的手背发麻,头皮也发麻,浑身上下都冷得不行。

笼罩在她身上的那层保护膜因为女子的死而消失,宿无逝眨眼就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将人捞进了自己的怀里,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夙溪木讷地抬起袖子擦了擦脸,愣了愣后才回神,客栈已是一片狼藉。

娇娘躲在柜台后头瑟瑟发抖,一双耳朵都吓出来了,脸上细细的绒毛炸起,豹爷身后的两名女子都口吐鲜血,趴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客栈内的大部分妖都显现了原型,有的甚至从窗户就蹿了出去,娇娘也不能赶上去要钱了,至于那个豹爷……一条细长的鞭子勒住了他的脖子,那鞭子被一只无形地手紧紧地扯着。

豹爷还没断气,双脚在地上不停地扑腾,看向宿无逝的目光像是看到了索命的鬼。

桌椅板凳碎了一地,唯有夙溪吃饭的那桌还完好着,她知道这必然是宿无逝做的,这一瞬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凉意更重了。

“大……大人饶命。”娇娘双手举过头顶,在柜台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可怜兮兮道:“我……我做的是小本买卖,即便是豹爷惹了您……也还请您别……别砸了我的店。”

夙溪双腿一软,整个人靠在了宿无逝的怀里,她被宿无逝打横抱起,转身便朝楼上走去。

在宿无逝转身的那一刹,勒在豹爷脖子上的鞭子松了力气,豹爷顿时颓废地躺在地上,脸色发紫,猛喘一口气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隆遥将鞭子收在了手中,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印有火焰状的令牌。

那令牌中间是一朵诡异的花,那花儿开在了火焰之中,令牌周围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此令牌一出,方才还闹事的豹爷顿时双眼一翻晕过去了,而尚清醒的妖纷纷垂头跪地,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大家总算明白了,那一眨眼便伤人至此的不是别人,正是神火神尊——宿无逝。

夙溪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一餐晚饭没吃完便遇上了事儿,被宿无逝抱上床休息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那名女子在自己面前咬舌自尽时的场景。

她不是没见人死过,也不是没见人在自己面前死过,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所站的立场也完全不同。

夙溪突然有些害怕,她害怕那女子的诅咒当真会应验,在她告诉对方自己也是人类时,对方满是不信的眼神简直将她凌迟,她被人从心底否认了。

翎海、苍冥、玄天、乃至芸芸众生都在使禁术让她复活的那时候,把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可当她真的身处与人间地狱,亲眼所见曾今信仰神明,崇拜修仙者的人类被妖□□折磨的时候,却遭到了拒绝。

只因为……她如今所处的位置,已经被这些人把她化为妖魔的一边了。

她是妖魔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成天与妖魔为伴?她爱慕宿无逝,信任隆遥,这天底下对她最为重要的两个人都非人类。

如果是……夙溪胸腔猛地一窒,她妄图破开这个场面,妄图还人间一片净土,妄图妖归妖道,魔为魔道,这是一个妖魔会有的心吗?

夙溪眼前已经只剩下黑白两色,宿无逝担忧的脸逐渐模糊,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遥远不清晰了。

夙溪怕他担心,连忙开口:“师兄,我有些累,先睡了。”

宿无逝还说了些什么,夙溪没听见,她的眼皮沉了沉,便直接沉入了黑暗。

夙溪感觉自己一直在下坠,失重感不重,但她一直都无法触及地面,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到。

夙溪心里有些慌,她对着空旷的四周喊了几声师兄,没有人回应她,周围一片沉寂,寂静到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突然一道白光刺眼,她眯了眯眼睛,没伸手遮挡,那白光从顶上照射过来,像是一道光束打在了她的面前,除了光束里面,周围依旧是漆黑一片。

光芒之中逐渐凝聚成了一个人形,夙溪看清了对方,身穿白衣,满头银发,是南仪仙人。

“师父。”

夙溪两步上前,南仪仙人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失望。

“若将来真有一天,无逝酿下大祸,便要我这二徒儿亲手了结。”

一句话震耳欲聋,夙溪的脚步顿时停下,那人又慢慢变化成了领海掌门的模样,中年女人眉目间满是凌厉,嘴唇不动,话语传到了她的耳边。

“夙溪,禁术交给你,但并不表示我们完全放任你去神火,你既说你是为了天下苍生,那就在接近宿无逝之后,每七日给我们回一次信。”

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天下苍生……才接近了宿无逝吗?

夙溪苦笑着摇头,她也并非是为了天下苍生才接近宿无逝的,她本就抱有私心,她的私心那么重。

眼前的人变了又变,卞舞华、牧崇音、刘子倾,每一张脸都无比清晰,每一句熟悉的话都一遍遍轮传入了她的耳里,仿佛是对她的警告,一遍遍提醒她不要沉迷于儿女私情而忘了天下苍生。

什么是天下苍生?她如何救得了天下苍生?离了宿无逝,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如何去救别人?

就在今日她还看见一名女子死在眼前,那女子死之前用污秽的口水吐在了她的脸上,她那么无能,却又那么勇敢。

可自己呢?夙溪的呼吸突然不顺,她勇敢吗?她顶着命带神格的能力,有那个赴死以拯救世间的勇气吗?

夙溪觉得头疼,心口更疼,她朝光束伸出手,想要将站在里面的人拉出来问一问自己究竟该怎么做,随便拉谁出来都好。

手中握有一片衣角,老者转身看向她,夙溪仿佛得了救星,张口便问:“我要如何做?我究竟要如何做?!”

老者额前的赤石闪着光辉,夙溪当即便认出了他。

之前在玄天高塔中听见的声音在此刻骤然清晰了起来——以自身化五界。

帝清的袖子逐渐缥缈,夙溪怎么抓也抓不住,人形化为白烟将她笼罩,无数粒晶莹的粉末附在她的身上,她不想要,她抗拒,她不愿自己再次穿越回到这里,与宿无逝还未享受过普通人的天伦之乐便要自我牺牲。

这一处,安静得就连她自己的心跳声也听不见了。

光芒消失了,声音却逐渐回归,一道道陌生的声音在远处逐渐靠近,但等夙溪听清楚之后,浑身一震。

那是一句句诅咒,并非只有今日死去的那名女子一个人的声音。

男的、女的、苍老的、稚嫩的,一道道声音穿插在一起,纵横交错着,你一句他一句地向上天乞求与抱怨,放在一起分明吵杂无比,可夙溪竟然能听清楚他们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

哭诉,哀求,咒骂,怨恨,痛苦,□□,发狂,嘶吼。

像是一条无边无尽的白绫从夙溪的双脚开始裹,一句话一层白绫,最终将她裹得透不过气,裹得无法动弹,裹得穿过那白绫看见外面的一具具行尸走肉。

他们都活得最低等,最卑微。被鞭打,被折磨,他们无力反抗,甚至连死都做不到。

夙溪心口疼得几乎呕血,她拼命挣扎,奋力逃脱,双脚在不断挣扎的过程中传来一阵阵刺痛,她泪流满面,正在替那些人感受他们所受的苦,体会他们所受的不甘与哀愁。

夙溪很害怕,沉重的担子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她闭上双眼也赶不走这些哀怨。

“师兄……”

“师兄。”

师兄救我,我困惑了,我迷惘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每一次你遇到危险,就都只会喊师兄救你,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有的时候,只有你自己才能救你自己?”

夙溪猛地睁开双眼,入眼先是一片漆黑,再是慢慢聚焦,逐渐感受到了光芒,细微的光芒之下,宿无逝的脸便映入眼帘。

夙溪满脸都是泪水,她想也没想便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对方,一颗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师兄来救她了。

夙溪找回了呼吸,胸腔里的震荡还有余悸,宿无逝也紧紧地搂着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他刚才怕极了,睡梦中的夙溪一边流泪一边喊着他,从未有过的恐惧在她的脸上出现,宿无逝不知晃了她多少次,叫着她的名字多少回都没能将她叫醒。

他甚至动用了法术,可在夙溪的身上自然形成了一道屏障,所有法术对她都无效。

好在,她醒了,她总算醒过来了。

夙溪的心还在抽痛,她将脸埋在宿无逝的怀里,嘴唇冰凉:“师兄,我怕。”

我怕我会因为一己的爱,而让天下人失望,我怕我拥有神格,却履行不了神明的义务,我怕我终有一天成为女子口中的妖魔,逐渐摈弃自己,无法挣脱。

宿无逝的声音轻轻地在她耳边安抚:“别怕,有我在。”

夙溪想得太多,又觉得心口不顺,骤然的一疼后,她的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忍受不了的猛烈咳嗽。

夙溪一边咳,一边流着眼泪,最后一口血吐在了床边,吓得宿无逝面色惨白。

她擦了擦嘴角,脑子一片空白,耳畔嗡嗡的响,她慢慢朝宿无逝瞧去,看到对方煞白的脸,缓缓勾起嘴角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了。”

宿无逝的手颤抖地擦掉她嘴角的猩红,夙溪又道:“师兄,你能不能……放过人类?”

惊天动地的战役,唯有一方放手得以终结。

宿无逝的手顿了顿,温声细语地问:“是人类的事让你郁结在心了?”

夙溪垂着头,如果宿无逝放过人类,神火必然不参与战争,那么凭借卞舞华和牧崇音,将众妖赶回妖界便是迟早的事了,或许不用她牺牲,一切也能走向正轨。

见夙溪沉默,宿无逝的目光沉了沉,他将夙溪抱在怀里,伸手安抚地顺着她的头发,道:“放心吧,师兄答应你,不会再有无辜的人类受折磨了。”

夙溪轻轻抬手回抱住了对方。

这一夜,棉城里灯火通明,群妖肆意欢歌,而饱受折辱的人类,终于能够迎来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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