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八方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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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头皱起，忍不住说：“既然有这么多，那肯定不是偶然事件了，只不过潜藏这么多年才露出马脚，而且还是你这种专业人才才能看出来的问题，可见真的隐藏很深。这要是你不在，别人多半也是看不出来问题的。”

楚婉说：“那是自然，我也是重新整理花美的合同，想要整合起来，方便别人去看，这才整理的。结果这么一整理，问题就出来了。”

我说：“会不会是星耀的人，从一开始，花美的对手就是星耀，星耀隐藏很深，给花美埋下一颗重磅炸弹，直到现在，才要引爆。”

“无从考证，这些当初签订年限合同的公司，现在全都查不到，就好像根本没有这个公司一样。”楚婉说：“现在是我们内部讨论，知道这个答案，但要是有人也知道了这件事，就可以以此为借口，针对花美的合同漏洞，举报，我们毫无办法，只能认罪了。”

我说：“这周就要举办发布会，现在发现了这个问题，果然跟公子会有关系，就是公子会为了对付花美，送上的第一份大礼。人家已经出招了，我们怎么办呀，我的楚小姐？”

我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楚婉看看我，冷笑道：“哟呵，现在知道跟我好好说话了？刚才说话的口气，不是挺冲的吗？”

我笑呵呵地说：“不是不是，我们是朋友，也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现在公司遇到危机，当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啊。这一方面正好是你擅长的，所以就你来好了，我可不敢越俎代庖。”

“你也知道我擅长？”楚婉冷笑道：“那我都做了，你干什么？”

“给你当啦啦队，加油打气啊。”我陈恳地说：“对我来说，这才是关键，让我做你的拉拉队吧，你怎么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全部部门都配合你，我给你加油鼓劲。”

楚婉笑了笑，说：“真的？那好办，给我拿个一千万出来吧，叶董。”

我顿时满脸严肃：“一千万？干嘛呀你，要钱干什么？”

“当然是解决办法了，还能是什么？”楚婉看看我，笑道：“我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真的成立这些公司，只有成立这些公司，来做顶包，让市面上真的有这个公司，这件事，才算是结束了。否则，我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我说：“那你要一千万干什么？”

“干什么，难道成立公司不用钱么？”楚婉白了我一眼，说：“而且是这么多公司，还要做假账，还要做出是跟我们公司签合同的那些公司的样子，这些都是很费钱的好么。一千万，我都觉得有些不够呢！”

我叹了口气，说：“这个方法不是很好，我觉得啊。那个，楚婉，有没有其他办法？”

楚婉冷笑道：“不是很好？我看不是觉得办法不好，是觉得要花钱，舍不得，是吧？”

我笑呵呵地说：“你这话说的，那当然是舍不了。毕竟是公司的钱啊，这可是大家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尤其是我们花美，就是小小模特公司，发展经历到现在，这么辛苦，终于有了现在的成绩，也算是有些油水，不能因为这么一个事儿，就给拖垮了呀！”

“嘿，你是葛朗台么？这么吝啬？”楚婉看着我说：“什么小公司，花美现在是国内最大的模特公司，市值上亿，你却跟我说什么小公司？只有一些小油水？搞笑呢吧？叶小峰，你也太穷酸了吧？”

“你看你，这话说的，这钱赚来的多不容易，不能随便就出去了，不是么？”我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算明白为什么现在花美能够强大了，原来全都是有你这么一位董事长，这么抠门的董事长，能不成功么？”楚婉点头说：“我见过各种成功的方法，就是没见过抠门抠出来的成功，你是第一个，我真是长见识了。”

楚婉对我一阵嘲讽，我也不在意，笑呵呵地说：“做生意不容易，尤其是现在，是我自己的公司，这么多人跟着我混饭吃，这一分一毫的花费，我都要认真考量，好好思考啊。我可是这么一个大家族的家长。”

楚婉挥挥手，说：“我不想听这些啦，说吧说吧，一千万，给不给？我不管公司还是你自己，实在没有，你就自己给钱啊。”

“我哪有一千万？我的钱，都是公司的钱！”我翻了翻白眼，说：“我当董事长，可以说是最清贫的董事长了，钱啊，都让你们拿走了，就我这个最高领导，却一分钱都没落下的。”

“你这是跟我哭穷了？”楚婉摊开手掌，说：“少来这套啊，不给钱，我也做不成了。”

我沉吟道：“你觉得五十万，怎么样？五十万，我自己就能拿出来，也不用公司的钱了。”

“再见。”楚婉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我赶紧说：“别啊，一百万，一百万行了吧，真的不能再多了。”

楚婉转身而去，丝毫没有停步。我叫道：“等等，等等，楚婉，那个，我还有其他事情问你。”

楚婉扭回头，说：“干什么？”

“你最近，还好吗？”我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楚婉微微一顿，继而笑道：“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我挠了挠头，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最近你还好不好。嗯，就是觉得好久没见了，现在看你气色，还是挺好的，真的挺好的。这样，其实就很好，不是么？”

楚婉看看我，忽的开口：“你是想说，我现在一个人，开不开心，还喜不喜欢你，是么？”

我顿时笑起来：“这话说的，真尴尬，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对话了。不是这个意思。”

楚婉笑着说：“我很好，看得出来，你也很好。尤其是和鱼幼薇在一起，你们很开心，感情也很好，对吧？”

我笑着说：“对，我们很好。”

楚婉嗯了一声，站在门口，我们四目相对，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楚婉！”

“叶风！”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们两个人同时开了口，分别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不过楚婉叫的名字，让我有些紧张。

我笑道：“你叫什么呢，楚婉，别这么忽然好吧，记住，我叫叶小峰。”

楚婉看着我，轻声说：“我也只是，忽然想叫一叫你的名字，这个名字，对于过去来说，才是我最熟悉，最熟练的名字吧。”

我笑了笑，说：“好，无所谓啦，不过别当着别人的面叫，尤其是小鱼儿的面，千万别叫错。”

楚婉看看我，微微皱眉，说：“你以前，根本不让我说一次你的名字的，现在，怎么也不说我了？”

“没什么好说的啊。”我笑了笑，说：“不论怎么说，我也的确是那个人。你知道我的过去，我又何必在你面前装模作样。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只要小鱼儿不知道，那就够了。对我来说，一切的一切，都没有鱼幼薇重要。”

“所以说，你真的变了。”楚婉看着我，眼神里光彩闪动。她轻声说：“我知道，这一辈子，其实，我都比不上鱼幼薇了。”

我浑身一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也说不出口了。

“我很想坚持，很想再做很多事情，再去坚持自己的原则，并且不断去靠近你，但是，我发现，越是靠近你，我越是感觉到你跟鱼幼薇之间的感情，无法超越。”楚婉自嘲地笑笑，说：“也许，这就是爱情吧。我跟你认识的时间最长，但是，我们却没办法成为爱人。你鱼幼薇，也许命中注定，就是一对恋人，也是永远无法分开的，人。”

我抿着嘴唇，然后轻笑道：“好像，就是这样。”

楚婉看着我，一双眼睛很是动人。如此水灵的眼睛，是因为天生，还是说饱含泪水？

“叶风啊，你真的，是我最爱的人啊。”楚婉忽的说了这么一句，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我浑身一抖，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神看着我，但又不像是看着我。她的眼神好像穿过了我的身体，看到的，是七年前，站在另外一幢大厦里，那个帅气英挺的男子。那个叫叶风的男人。

但是过去的一切，就这么过去了，在这一刻，楚婉，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回不去。

如果真的能够回到过去，那时候的叶风，是寂寞的，是无人陪伴的，唯一能够陪伴着的，只有楚婉。所以，即便当时知道楚婉是花美公司的商业间谍，叶风也没有把楚婉赶走，因为，他太寂寞了。

楚婉轻声喃喃：“如果回到七年前，叶风，会爱上楚婉吗？”

我看着楚婉，轻轻地，嗯了一声。

未来无法测量，但过去却可以预估。因为已经过去了，所以可以重新估量一下，过去的其他发展轨道。

如果叶风还是叶风，他真的会爱上楚婉的吧。还是那句话，那时候的叶风，太过孤寂，没有朋友，有的，只是高处的寂寞。遇到了楚婉，是那时候黑白人生中的唯一一道彩色。

所以那时候叶风，一定是喜欢楚婉的。

我点着头，说：“对，会爱上，是真的会爱上。那时候的叶风，只认识楚婉，也只喜欢楚婉。那时候的叶风，一定会爱上楚婉。”

楚婉顿时笑了起来，脸色红润明亮，一改之前的冷漠表情。她笑着说：“对啊对啊，那时候的叶风，一定是喜欢我的，而现在的叶小峰，也不会改变，是会一心一意，喜欢鱼幼薇的，对吗？”

我笑道：“对，毫不改变，永远爱着鱼幼薇，叶小峰，永远爱着鱼幼薇。”

楚婉笑道：“那就太好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爱的那个男人，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不是现在的男人，真的是，两个人啊。我，终于明白啦。”

她说着挥挥手，然后走了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看到楚婉脸上的笑容。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终得解脱的表情。

在她看来，这么多年的羁绊，终于有了一个结束。她想通了，就是在这一刻想通了，我能够感觉到，楚婉，真的不会再缠着我了，因为，在感情上，她的情感已经随着七年前的叶风走了，现在的我，我只是叶小峰，是一个有些叶风影子，但是，却不是她喜欢的人了。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对我来说，一切都是最好的结果。我不知道楚婉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男人，但我知道，她永远不会再想起我，她的脑子里，想起的那个人，不会是我。

这样很好，对于我，还有楚婉来说，都是好事。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赵云都在紧锣密鼓安排中。对于我来说，既然公子会已经说了要来送上大礼，楚婉又跟我说了之前虚假合同的这件事，我就已经明白，公子会这次出招，肯定不会简单。所以这几天，我绞尽脑汁，考虑着整个发布会的流程。

这天上午，我依旧在办公室做着计划，想着活动流程，生怕有什么纰漏，快到中午的时候，脑子有些疼，思考的太多了，于是起身出门转转。

走到一楼会客大厅，嘈杂的声音吸引了我。我绕过走廊，到了会客大厅门口，只见旁边是个牌子，上面写着“花美发布会招商处”的字样，外面的桌椅上，坐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全都拿着材料，低着头，凝神静气，神色严肃。

我走了过去，门口正排着队，一个排队的年轻男子挥挥手，说：“嘿，你是来招标的是吧，排队排队，往后排队，别想着插队啊，我们都是排了半天才到这里的，你排队去。”

我回头看看他，笑着说：“谁排队，我？”

“哎，对，当然是你了，要不然有谁？”那年轻人哼了一声，说：“都是排队的，你别想搞特殊啊。”

我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那年轻男子笑道：“别来这一套，能来这里招标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名企代表，我，瑞和油漆的销售代表，瑞和，听过吧？那也是油漆行业的佼佼者，不也得排队进场？你什么身份都不行，什么人物也没用，只能排队，知道不？”

“厉害。”我忍住笑道：“你搞油漆行业的，也来参加模特公司的竞标会？这俩行业，搭不上边的吧？”

“嘿，怎么就搭不上边了？所以说你这人，真的是死脑筋。”那年轻男人笑道：“你也不想想，这都是收到消息的，是名模鱼幼薇最后一次的发布会，退出模特圈的发布会，你想想啊，多有话题性！到时候转播收视率，能低了么？绝对不低啊！估计能赶上奥运会直播了！到时候，只要花美公司用的桌子，发布会的桌子，可以让我们瑞和油漆给涂抹一遍的话，这，这效果，广告效果，不是立马就出来了？而且，如果能够再让我们在桌子上，角落上，有个小小招牌，啧啧，那就更完美了！这一趟就算是不虚此行，超额完成任务了！”

我一愣，继而笑道：“这都行？哈哈，有本事，有本事。”

我三言两语的夸奖，这年轻人来了兴趣，笑道：“看来你是刚来排队的呀，还不知道这次的空前盛世，是吧？”

我笑了笑：“略有耳闻，不是很清楚。”

前后排队的人也都是扭回头来看着，然后互相一点头，就算是认识了。那瑞和油漆的年轻人笑着说：“那你真是走过来对了，算咱们有缘，我跟你说道说道。这场发布会，现在是消息提前走漏，但都是大家全都知道的秘密了。所以每个企业都想来先占头条，抢占广告位。不过这广告位可不好抢，我了解过行情了，光是我这个油漆，就有六家企业在争抢，而且，起价就得这个数。”

他说着伸出手来，煞有介事，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我说：“三十万？”

“三十万？你还真好意思说，”那年轻人哼了一声，说：“三百万！这是起价！”

我心里也是有些吃惊，嘿，这个刘子成，给了他任务，他倒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宰人不见血啊这是！

我故作惊讶：“三百万？这也太贵了吧，给他花美主动涂个油漆，不就是个广告么，就要三百万？”

“那是当然了，你以为这三百万就算多的了？”年轻人说：“这还仅仅是桌子上油漆的广告费。要是其他的，还要再加呢！”

我有些没明白，笑道：“什么意思啊兄弟，没听懂。”

那年轻人笑道：“就是说，发布会的时候，台上的桌子，那是肯定会被拍摄到的，那这桌子的油漆广告，肯定是很贵的，但是如果拿不到桌子的油漆广告，是可以竞标椅子的油漆广告的，花美说了，这次台上会有十把椅子，所以我们公司想过了，如果真的竞标不到桌子油漆的广告，那就竞标三把椅子的，一百万一把，应该没问题，能够竞标到。”

我顿时无语，忍不住说：“这花美就这么黑心么，连台上的椅子，都要竞标一下？给椅子抹个油漆，就要一百万了？”

那年轻人说：“当然了，这都很抢手呢。没办法，谁让人家花美现在是娱乐圈的第一公司呢，一个模特公司，一举一动，那都是娱乐圈的动静。这发布会还没开始，已经是八方云动了，这要是真的召开，到时候肯定是盛况空前，没得说，没得说，火的很，这活动，必须有广告位置抢到才行。”

我摇摇头，说：“不至于啊，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支持花美这发布会。”

那年轻人叫道：“不是支持，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有办法火呢。这年头，什么火，钱就朝着什么地方飞过去。”

我笑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我是家具公司的代表。”旁边一个大胖子开口。

前面一个小个子说：“我们公司是专门搞灯光的，这次就是来商量竞标一下，看看能不能用我们公司的灯光。”

旁边一个软萌妹子笑着说：“我们公司是通话设备的，今天带了一些新型的话筒设备，想要给发布会用，所以来竞标。”

这一群人排队排得也是无聊，一有人聊天，顿时熟络起来，七嘴八舌，全都讲了起来。毕竟都是跑业务出身，聊起来很是有话题。

我在旁边听了一阵，然后暗暗点头。原来对于外面的公司来说，花美早已脱离了模特界万年老二的地位，现在在其他公司的广告设计上来说，选择花美，远远多于选择星耀。

现在来看，不论是实力，还是名气，花美已经原原本本，超越了星耀。

我忍不住笑起来，胡德明啊胡德明，你现在幸亏是在国外，要是在国内，看到自己的花美，辛苦一辈子都没超过星耀，最后却是在我手上超过了星耀。那你岂不是要害羞得不能见人？

“哎，还没说你是干什么的，”刚才瑞和油漆的年轻人注意到我没说话，回头问道：“你是什么公司的代表，来谈什么的？一直不说话，不会是这里有你的竞争对手吧？”

我笑道：“这倒没有，各位都是我的朋友，感谢各位对花美的支持。你们放心，这次发布会，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本来还热闹的几个人，此刻都安静下来，然后看着我。那瑞和油漆的年轻人皱了皱眉头，说：“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你，你是干嘛的啊。”

“我，我是搞模特公司的，我叫叶小峰。”我微微一笑，转身走向排队的门口。

门口的工作人员看到我，赶忙起身，叫了一声：“叶董！”

我点头说：“大家来我们这里竞标，就是我们的客人，怎么能让大家排队？全都进去，坐着等，让行政秘书上茶，上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