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137章 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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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森林里，忽然下起小雨。
那巨龟似乎极怕水，爬行速度加快，来到一处岩洞，旋即爬进角落，将头缩入壳，无论一剑寒怎么驱赶，都不动弹。
一剑寒无奈，只得小心翼翼抱着昏迷的闻婧，滑下龟壳。
这龟壳有两三米高，即使惊鸿剑在旁边帮忙，两人仍重心不稳的滚落。
一剑寒早就预料到这种场景，他提前将闻婧圈在怀中，自己微侧身脊背着地，做了人肉垫子。
岩洞不大，巨龟占据了一半空间，留给二人休憩的地方十分狭窄。
一剑寒抱着闻婧，往岩洞深处挪了挪。
他凝望着洞口，满目扭曲的树木茂密的杂草，淅淅沥沥的雨，显得眼前场景无比阴森。
冰冷的雨丝从外面飘落在一剑寒的面颊，带来沁骨的凉意。
终于可以休息片刻。
安静下来，脚踝受受伤的地方传来钻心疼痛。像谁抡起铁锤，一下下的往伤上砸。
一剑寒绷紧了脸，目光始终望着洞口的雨，似古井无波。但他心底，此时此刻却如一团乱麻，反反复复的回放之前的场景。闻婧扑在他身上，为他布下最后一层防护罩，而自己却硬生生接下进攻，大口大口的吐血。
那血红的刺目。
血灌入泥土，如同浇在一剑寒心上，像岩浆灼热又滚烫。
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过无数战斗，可从没有哪一次哪个人，像闻婧这样对他。
她说是他救了她的命，他又何尝不是被她救赎？
一剑寒突然很庆幸，庆幸他来遗落之境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是闻婧。即便此后又认识了许多人，结交了蓝香玉、夏侯、元元，只有闻婧在他眼底是不同的。
她比蓝香玉婉约柔媚，比夏侯稳重聪明，对待元元敦厚温和，对金卡也良善耐心……
闻婧的好，怎么说也说不完。
其实仔细想想，他对她，很早之前就不同了。
只是他自己一直不愿承认。
承认闻婧在他心底不同，就是承认了自己羞涩窘迫的秘密。
他怕这点心思被朋友们看出来，更怕闻婧看出来。因为他感觉得到，闻婧对他和王夏侯陈元元他们没有任何分别。他君子端方，克己复礼，沉稳的性格让他一直隐忍压抑，直到今日，闻婧为了他扛下所有的攻击，心底蓄满的情愫好像突然破了一个口子，即将决堤。
一剑寒下意识收紧双臂，将闻婧抱的更用力些。
昏迷中的闻婧，似乎被他抱的不舒服，她雾眉微蹙，没有血色的泛着青紫嘴唇，轻轻嗫嚅。
“闻婧？你说什么？”
一剑寒低下头，耳朵凑近了闻婧唇边。
闻婧无意识的揪住他的衣襟，呢喃道：“冷……我冷。”
她外套和牛仔裤被血和雨水浸湿，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侧，乌黑的发，将她脸颊衬得比雪还苍白。
一剑寒暗道大意，他慌忙脱下外衫，正要披在闻婧身上，看到她湿透的衣裤，心生犹豫。冷玉蚕丝织就的衣衫，极其保暖又不染尘埃，但闻婧若穿着湿衣，便将湿气全部裹住，反而更加糟糕。
她没有外伤，一剑寒想给她涂抹药膏都不行。强催异能后枯竭的伤痛，只能靠她自己修复。
可一剑寒想为她做点什么。
哪怕只是帮她换下湿漉漉的衣裳，让她觉得温暖。
思及此，一剑寒目光牢牢锁定闻婧的外套拉链。
他手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
最终，一剑寒深深地叹了口气，到底是选择帮闻婧换上干衣。
“只要穿上这件衣裳，你就不会冷了。”
一剑寒不知是在安慰闻婧，还是在安慰慌乱的自己。
他的手一直都在颤抖着，不小心挨到了闻婧白皙冰冷的肌肤，像触电一般，紧张的缩回右手。
不用照镜子，一剑寒也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么滑稽。定是双颊绯红，耳朵红的像快要滴血。
静谧的岩洞中，一剑寒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直到褪去闻婧所有衣物，他闭上眼，飞快给她穿上自己的外衫。
一滴汗顺着鬓角滑落脸侧。
他怕汗水滴在闻婧脸上，忙抬袖擦拭。
穿上了冷玉蚕丝的外衫，闻婧的嘴唇不再泛起青色。见状，一剑寒才暂时松下心弦，继续将她抱在怀中。
闻婧能不能苏醒，只能靠她自己。
被变异霸王龙伤及的内伤，很容易康复；但强行消耗法力值后带来的损伤，连一剑寒都束手无策。
他只有等待。
等待闻婧醒来。
***
闻婧又回到了那片广袤的宇宙。
她很疼。
每次法力值枯竭强行催动后的疼，让她都无法忍受。像是把骨骼和皮肉分离，又像是头颅被挤压，快要脑浆迸裂。
闻婧咬牙忍受着剧痛折磨，仔细凝望面前的这片宇宙。
飞转的彗星，斑斓的银河，一颗又一颗巨型星球，千奇百怪的残影碎片。
闻婧很想看清碎片上的场景，但疼痛总是让她分心。即便疼到无法思考，闻婧也没想过放弃，她心底知道，当挨过这段痛苦，她就会迎来曙光。
她还要和朋友一起闯荡，一起离开这该死的遗落之境！
广袤的宇宙没有温度，一颗颗星球上飞速布满惨白的寒霜，极冷的气温，让闻婧有种自己已被被冻死的错觉。她冷的牙齿上下咯咯打颤，但不知为何，在片刻后，极寒的周围，突然又出现了一丝温暖。
一丝她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温暖。
闻婧像涸辙之鱼，在绝境中，贪婪的擭取那仅有的温度。
再坚持一会儿，她就能突破自己！闻婧咬紧了牙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坚持下去，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倏然睁开双眼，一剑寒轮廓分明的下颌，跳入眼帘。
不知是不是眼花，向来俊朗如神祗的男人，此时竟长了一圈浅浅的胡茬，几缕凌乱的发披散下来，莫名颓然。
闻婧模糊的视线聚焦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认错人。
她愣了愣，不敢置信地开口：“……一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