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土行孙请战立功
当日邓九公父子皆被着伤,日夜煎熬难耐。四将在营帐之中商议:“如今主帅带伤,不能取胜西岐,奈何?”
正议论间,有兵丁来报:“有督粮官土行孙等令。”内帐传出:“令来。”土行孙这边上帐,不见主帅,问其原故,太鸾备言其事。
土行孙进帐,来见邓九公问安。邓九公将着伤之事言说:“被哪吒打伤肩臂,筋断骨折,不能全愈。今奉旨来征西岐,谁知如此!”
土行孙急忙上前安慰道:“主将之伤不难,末将有药,随治即止。”忙自葫芦里取出一粒金丹,用水研开,将鸟翎搽上,真如甘露沁心,立时止痛。
土行孙又听得帐后有妇女娇怯悲惨之声,土行孙问曰:“里面是何人呻吟?”邓九公答曰:“是吾女婵玉,也被着伤。”
土行孙又取出一粒丹药,如前法取水研开,扶出小姐,用药敷上,立时止痛。邓九公大喜,至晚帐内摆酒,待土行孙众将共饮。
土行孙请问邓九公:“不知主帅与姜子牙见了几阵?”邓九公面带惭愧之色说道:“羞煞人也!屡战不能取胜。”土行孙笑曰:“当时主将肯用吾征时,如今平服西岐多时了。”
邓九公暗想道:“此人必定有些本事,他无有道术,申公豹决不荐他。也罢,不若把他改作正印先行。”彼时酒散。
次日一早升了中军大帐,邓九公对太鸾说道:“将军今把先行印,让土行孙挂了,使他早能成功。回师奏凯,共享皇家天禄,无使迁延日月,何如?”
太鸾答曰:“主帅将令,末将怎敢有违。况土行孙早能建功,岂不是美事。情愿让位。”忙将正印交代。
土行孙当时挂印施威,领本部人马,杀奔西岐城下,厉声叫道:“只叫哪吒出来答话。”姜子牙正在银安殿与诸将商议军情,忽闻报汤营有将搦战,坐名要哪吒答话,姜子牙命哪吒出城。
哪吒脚登风火轮,来至阵前,只管瞧,不见将官,只管望营里看。土行孙其身只高四尺有余,哪吒不曾往下看。土行孙叫曰:“来者何人?”哪吒方往下一看,原来是个矮子,身不过四尺,拖着一根宾铁大棍。
哪吒问道:“你是甚么人?敢来大张声势!”土行孙答曰:“吾乃邓元帅麾下,先行官土行孙是也。”哪吒又道:“你来此作何事情?”土行孙曰:“奉令特来擒你!”哪吒大笑不止,把枪往下一戳,土行孙把棍往上迎来。
哪吒登风火轮,使开了火尖枪,展不开手。土行孙身材矮小,依此便利,只是前后跳跃腾挪,却也把哪吒杀出一身汗来。
土行孙战了一会儿,跳出圈子,大叫:“哪吒,你长我矮,你不好发手,我不好用功,你下轮来,见个输赢!”哪吒想一想:“这矮匹夫,自来取死!”哪吒从其言,忙下轮来,把枪来挑。
土行孙身子矮小,钻将过去,把哪吒腿上打了一棍。哪吒急待转身,土行孙又往后面,又把哪吒胯子上又打了两棍。
哪吒急了,才要用乾坤圈打他,不防土行孙祭起了捆仙绳,一声响,把哪吒平空拿了去,望辕门下一掷,把哪吒缚定,怎能得脱此厄。正是:
飞龙洞里仙绳妙,不怕莲花变化身。
土行孙得胜回营,见邓九公回报:“生擒哪吒。”邓九公令来。只见军卒把哪吒抬来,放在丹墀下,邓九公问曰:“如何这等拿法?”土行孙答曰:“各有秘传。”
邓九公想了一想,意欲将哪吒斩首,但又思奉诏征西,今获大将,解往朝歌,使天子裁决,更彰天子之威,亦显边戍元戎之勇。传令将哪吒拘于后营,令军政司上土行孙首功。营中治酒庆功。
探马报进相府,报说哪吒被擒一事。姜子牙惊问探马:“如何擒去?”掠阵官启曰:“只见一道金光,就平空的拿去了。”姜子牙暗自沉吟:“又是甚么异人来了?”心下郁郁不乐。
次日,报土行孙请战,姜子牙说道:“何人前去会一会土行孙?”阶下黄天化应声而出:“末将愿往。”姜子牙许之。
黄天化上了玉麒麟出城,看土行孙,大喝一声:“你这缩头畜生,焉敢伤吾道兄!”手中锤分顶门打来,土行孙宾铁棍左右来迎,锤打棍,寒风凛凛;棍迸锤,杀气腾腾。战未及数合,土行孙盗了惧留孙师父捆仙绳,在这里乱拿人,不知好歹,又祭起捆仙绳,将黄天化拿了,如哪吒一样,也拘在后营。
哪吒一见黄天化也被如此拿将进来,就把黄天化激得三尸神暴跳,大呼:“吾等不幸,又遭如此陷身。”哪吒说道:“师兄不必着急,命该绝此,急也无用;命若该生,且自宁耐。”
姜子牙又闻得土行孙擒了黄天化,姜子牙大惊,心下不乐,相府两边乱腾腾的议论不表。
且言土行孙得了两功,邓元帅治酒庆贺。夜饮至二更,土行孙酒后狂谈,自恃道术,自吹自擂:“元帅若早用末将,姜子牙已擒,武王早缚,成功多时矣。”
邓九公见土行孙连胜两阵,擒拿二将,故此深信其言。酒至三更,众将各回寝帐,独土行孙还吃酒。邓九公酒后失言:“土将军,你若早破西岐,吾将弱女赘公为婿。”土行孙听得此言,满心欢喜,一夜踌躇不睡。
次日,邓九公令土行孙:“早早立功,旋师奏凯,朝贺天子,共享千钟。”土行孙领命,排开阵势,坐名要姜子牙答话。
报马报进相府来,子牙随即出城,众将在两边。见土行孙跳跃而来,大呼道:“姜子牙!你乃昆仑之高士,吾特来擒你,可早早下马受缚,无得使我费手!”众将官哪里把他放在眼里,齐声大笑。
姜子牙言曰:“吾观你形貌,不入衣冠之内,你有何能,敢来擒吾!”土行孙不留分说,将铁棍劈面打来,姜子牙用剑架隔,只是捞不着他。如此往来,未及三五回合,土行孙祭起捆仙绳,姜子牙怎逃此厄,捆下骑来。
土行孙士卒来拿,这边将官甚多,齐奋勇冲出,一声喊,把姜子牙抢进城去了。惟有杨戬在后面,看见金光一道,其光正而不邪,叹曰:“又有些古怪。”
西岐众将抢了姜子牙进相府,来解此绳,解不开,用刀割,此绳且陷在肉里,愈弄愈紧。姜子牙说道:“不可用刀割。”此事早已惊动武王,亲自进相府来看,问相父安,看见子牙这等光景,武王垂泪言曰:“孤不知得有何罪,天子屡年征伐,竟无宁宇,民受倒悬,军遭杀戮,将逢陷阱,如之奈何!相父今又如此受苦,使孤日夜惶悚不安。”
杨戬在旁仔细看这绳子,却似捆仙绳,自己沉吟:“必是此宝。”正虑之间,忽报:“有一道童要见丞相。”姜子牙道:“请进来。”原来是白鹤童子,至殿前见子牙,口称:“师叔,奉老爷法牒,送符印将此绳解去。”童儿把符帖在绳头上,用手一指,那绳即时落将下来。
姜子牙忙顿首昆仑,拜谢老师慈悯。白鹤童子回宫不表。杨戬对姜子牙说道:“此绳乃是捆仙绳。”姜子牙恍然:“岂有此理!难道惧留孙反来害我,决无此说。”正疑惑之间。
次日,土行孙又来请战,杨戬应声而出:“弟子愿往。”姜子牙吩咐道:“小心!”杨戬领令上马,提枪出得城来。土行孙说道:“你是何人?”杨戬道:“你将何术绑吾师叔?不要走!”摇枪来取,土行孙发棍来迎,枪棍交加,杨戬先自留心看他端的。
战未及六七个回合,土行孙祭出捆仙绳来拿杨戬。只见光华灿烂,杨戬已被拿了。土行孙命士卒抬着杨戬,才到辕门,一声响,抬塌了,吊在地上。及至看时,乃是一块石头,众人大惊。
土行孙亲自看见,心甚惊疑,正沉吟不语,只见杨戬喝道:“好匹夫!焉敢以此术惑吾!”摇枪来取。土行孙只得复身迎战。两家杀得长短不一。杨戬急把哮天犬祭在空中,土行孙看见,将身子一扭,钻入土中,即时不见。
杨戬一看,骇然大惊:“成汤营里若有此人,西岐必不能取胜。”凝思半晌,面带忧色,回相府来见姜子牙。
姜子牙看见杨戬这等面色,忙问其故,杨戬答曰:“西岐又添一患。土行孙善有地行之术,奈何!这倒不可不防。这事是件没有遮拦的,若是他暗进城来,怎能准备?”
姜子牙惊道:“有这样事?”杨戬道:“他前日拿师叔,据弟子看,定是捆仙绳。今日弟子被他捆着,我留心着意,仔细定睛,还是捆仙绳,分毫不差。待弟子往夹龙山飞龙洞去,探问一番如何?”姜子牙说道:“此虑甚远,且防他目下进城。”杨戬亦不敢再说。
土行孙回营来见邓九公,问:“今日胜了何人?”土行孙把擒杨戬之事说了一遍。邓九公言道:“但愿早破西岐,旋师奏凯,不负将军得此大功也。”
土行孙暗想:“不然今夜进城,杀了武王,诛了姜尚,眼下成功,早成姻眷,多少是好!”
土行孙上帐,言曰:“元帅不必忧心,末将今夜进西岐,杀了武王、姜尚,找二人首级回来,进朝报功。西岐无首,自然瓦解。”
邓九公问道:“怎得入城?”土行孙答曰:“昔日吾师传我有地行之术,可行千里,如进城,有何难事!”邓九公大喜,治酒与土将军贺功,晚间进西岐,行刺武王、子牙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