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十七章 下
！
总觉得在我无情拒绝之后，学姐的表情裂了一秒。
“是吗……”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人格泄漏出来了，但只是一瞬间，学姐又恢复了正常。
“别这么快拒绝啊，社团部长是个好位置呢！”美人学姐十分真诚地继续拜托我，甚至双手合十，“我怎么劝陆曦都劝不动，但我觉得你可以，想想啊，自己的男朋友是学生会成员，以后还会变成学生会主席，这不是很拉风吗？”
别用这种好像拿着糖果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啊。
“陆曦没和你说过我是他的女朋友吧？”我控制着自己不要皱眉。
“是没说过，但是你现在否认也来不及了。”学姐得意地挑挑眉毛。
“我没打算否认。”也不可能否认，不然陆曦的情绪就控制不住了。
“那刚好，你稍微想一想？既然是他女朋友，你多少也了解陆曦吧？啊，当然，可能不像我作为学生会主席的角度，对他的能力了解得那么全面。”学姐把双臂环在胸前，像是长辈教育小辈一样对我唠叨，“但是啊，既然是女朋友，就该为他好，社团部长这个位置你知道多少人想要吗？我可是一直压着那些人啊。”
……哈？
你和我说，我没有你了解陆曦？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一模一样的姿势环起了手臂，虽然因为气场和身高的缘故，姿势效果大打折扣，但这不影响我想表达的态度。
“陆曦的能力有多强和这件事无关，重要的是他不想去，那我绝对不会帮你劝他。就像你说的，我是他女朋友，那我为什么要向着你？”
“有能力做事却不去做就是浪费屈才，更进一步说，我认为这对陆曦不公平！”
“有能力就必须去做什么才是压榨剩余价值，强迫劳动才是真正的不平等！”
学姐似乎噎了一秒：“……你知道压榨剩余价值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我大义凛然，反正我政治课听着听着就犯困，“我就是想说你这是强行压榨陆曦。”
学姐刚想说什么，我忽然一愣，冲她身后喊：“陆曦？”
“陆曦！”学姐猛地回头——没有人。
再回头，我早就发动自己的冲刺速度溜走了。
风度是什么？我不懂。高冷美人有包袱，我可没有。
一路冲到年级组办公室门前——陆曦在里面——我才松了口气。就算学姐追过来，我也不信她敢在这里大声和我开吵。
但我也很怂，如果和学姐正面对峙时间长了，我没有什么可以全身而退的自信。
毕竟她看上去就是那种能力很强、极有责任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类型。而我非常不擅长应对这样的人。
……不，不如说除了陆曦之外，我大概不擅长应对任何人。我不怕生人，却真的不太擅长和人相处。
小时候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父母鼓励，去和被锁在家里的陆曦交朋友的。那还真是隔着防盗门交换奥利奥打下的感情基础啊。
——而且，我也不喜欢自己被当成陆曦的突破口或是弱点。他对我的重视只要是个人就看得出来，会想到通过我来曲线救国一点也不奇怪，但我不喜欢这样，也会告诉他们这不可能。
等了一会儿，陆曦推开门出来了，这一次他的双眼亮晶晶的，显然是成功了。
“小乐，可以了，你可以和我一起上补习班啦！”他高高兴兴地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狠狠抱了我一下，“太好了，我好开心啊……”
“可以就好。”我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松手，这是办公室区域。”
昨天我忽然想到，如果老师不允许陆曦退出补习班，那把我加进去呢？
虽然我的成绩不够格，但是多一个人也是那么讲课，少一个人也是那么讲课，说服难度总会大大降低吧？
只不过和陆曦说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其实早就想到这个方法了：“其实我想过，但是，补习班的内容对小乐来说，既听不懂又无聊，只是因为要陪我就要待在那么无聊的教室里……可以的话，我不想这样。”
“你傻啊，陆曦，我在哪里陪你不是陪你？反正我也要写作业的。”我揪了一把陆曦的脸颊，手感相当好。
然后事情就这么定了，这样陆曦也能开开心心地过寒假了，完美。
我拽着陆曦往教学楼外面走：“我们先躲一会儿。”
“为什么……乔梓阳来找你了？”
“乔梓阳？”
“学生会主席叫这个。”
我点了点头：“对，她来找我，希望我劝你答应她。刚才我溜了，现在她可能还在我们教室附近，快上课再回去吧。”
“小乐希望我去吗？”
我看了他一眼：“你如果想去，那我就希望你去。你不想去，那我就不希望。”
陆曦脸上绽开一个十分干净的笑容：“我不想，去了学峋兔皇奔渑阈±至恕6揖斫サ幕埃嵊新榉呈隆！
“什么麻烦事？”
“乔梓阳想找社团部长，其实是因为现在学生会只有这个位置她能保证决定人选。现在的副主席和她一直不合，在下任学生会主席的人选上两个人争得很厉害。但是目前学生会内部乔梓阳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才想找我。她看人的眼光其实不错，至少她看出来我能撑得起学生会，可我干嘛要替她收拾烂摊子？”陆曦耸耸肩膀，一副谈论隔壁老王八卦的口吻，甚至还笑眯眯地冲我摇了摇手指，“顺便一提，副主席和乔梓阳以前是男女朋友，进了学生会之后却因为两个人都想揽权分了手，势不两立得昏天黑地，我才不去掺和。”
我听得一阵头大：“……呜哇，这一大堆你是怎么知道的？”
“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也有我自己的办法嘛。我还知道，其实副主席一直很想和乔梓阳复合，只是碍着面子开不了口。”陆曦眨眨眼睛，露出了邀功似的期待表情，“学校里小乐有没有想知道的事情？我应该都有办法打听来哦！”
“没有，不感兴趣。”我果断摇头。
不过知道这些内情之后，再看学姐，总觉得有那么点……不知道怎么说，心情复杂。
和你前男友爱怎么打怎么打，扯陆曦来做什么。
我有点不高兴，扯过陆曦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你不要理她了。”
陆曦把我抱进怀里，哄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脊背：“好，不理她，一点都不理她，一个字都不理她，好不好？”
“好呀。”我在他胸前蹭了蹭，满足了。
“其实我很讨厌她，我讨厌所有因为我给你带来麻烦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陆曦忽然轻轻地说，话音听起来有点缥缈，“但是我又讨厌自己，如果我能把她解决掉，或者把你藏好一点，再藏得深一点……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吧。”
“那不是麻烦，陆曦。”轮到我去拍他的脊背了，“他们都觉得可以通过我来劝你，换句话说，他们都非常清楚我对你的重要性，这是因为你对我很好，所以不要讨厌自己。”
“我对你很好吗？”陆曦低下头看着我，眼睛里像是坠了一汪湖水，“你这么想？真的真的这么觉得？”
“真的啊，我觉得你对我很好。”我笑着拍拍他的脸，“你觉得不好吗？”
陆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到底好还是不好？”我被他逗乐了。
陆曦把我抱得更紧了一点儿：“我不知道，我拼命拼命地努力对你好，可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好，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对你比我更好……我想做全世界对你最好的人，可是很多事情都要慢慢来，一下子办不到，办不到的事情，我很害怕，如果有人比我先做到怎么办……那样，我是不是就没资格了？”
“……”
“而且，我以前对你很不好……”陆曦的声音变小了，有点颤抖，他心虚的时候总是这样，“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我喜欢你，那个时候对你很不好……就算现在对你再好，可是不好就是不好，没办法重来一次啊……”
“陆曦。”我一动不动地靠着他，慢慢地把重心全部挪了过去，“我们说好的啊，在那之前的不算，那之后的才算，之前的事情，我不怪你，你也不怪我。因为那时候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答应过我的，不会随便自责。”
“……对不起，我又没听话。”
“没必要道歉啦，你不确定的话就问我，我会告诉你我觉得你对我好不好的。”
与其说“没听话”，不如说，陆曦只是想听到我对他说“没关系”，想确认我会告诉他“我觉得你对我很好”。他想听，我就告诉他，因为他需要。
哪怕只是最简单的几个字而已，哪怕日后还要再说无数次，可是每一次对陆曦而言，都很重要。
快要上课的时候我们回到教室门口，学姐果然很执着地等在那里。
然而陆曦直接绕过了她，别说一句话，连眼神都没分给她。
“学姐。”我喊了她一声，“陆曦说，以后都不会再和你说话了，他也绝对不会进学生会，但他让我转告你一件事。”
“……什么？”
“咳。”我清了清嗓子，努力板起脸，模仿陆曦那种自带精英范儿的高冷语气：“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要我进学生会，但其实你执着的理由很无聊，这只是个高中的学生会而已，别把它真的当成个人展示台了。再来烦我，有些事情就不知道会传到哪里去，你不笨，看着办。”
不知道是不是有我的模仿加成，学姐被噎得一脸纠结。
我在她可能爆发之前迅速溜进了教室。
“这样和她说就可以了吗？”我坐回座位，问陆曦。
“可以啊。”陆曦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右手来来回回转着一支笔，“就算不可以，那我就真的把事情传出去嘛，悄悄的。”
“……都是什么啊？”
“其实都很无聊，但偶然听到这个，偶然再知道那个。”陆曦笑眯眯地举起手，食指在太阳穴附近绕了绕圈，“……就连成一片啦。”
“唔哦……”我不由自主地悄悄鼓了鼓掌。
陆曦放下那只手，转而支在书桌上撑着脸颊，半侧着头看着我：“为什么要鼓掌？”
“觉得很厉害啊。”
“我觉得小乐比较厉害。”
“哪里？”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拉过我的一只手，敛下眼睫，轻轻地挨个亲了我的手指。
“我觉得，小乐对我特别特别好。”
嘴唇很柔软，羽毛似的扫过我的指节。
“就是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