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二十一章 上
！
“……？”
在把书包放进桌肚里的时候，陆曦的动作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我睡眼惺忪地靠在他身上，感觉到动静，勉勉强强睁开一只眼睛：“怎么了……？”
“没事，睡吧。”陆曦抬起一只手盖住了我的眼睛，又拍拍我的脑袋。
我毫无压力地闭上眼睛，继续靠着陆曦睡回笼觉。
在这个教室里明目张胆睡懒觉的，好像也只有我了——其他人都是一脸认真地奋笔疾书，要么在写寒假作业，要么在做讲义上的拔高变式题，整间教室静悄悄的，只能偶尔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
我连普通的题型都还搞不定呢，去攀变式题的高枝纯属找虐。
尖子生的寒假提高班，可真是了不起啊。
提前五分钟的预备铃打响了，我打了个哈欠，挣扎着把自己从陆曦身上挪开，一边揉眼睛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陆曦说话。
“陆曦，陆曦……”
“嗯，嗯。”
“三千七百五十六个西瓜……四百九十三个葡萄……”脑子晕乎乎的，想到什么就随口说什么。
“想吃吗？今天我们下了课回去买。”
“不要……反季节，反人类……”
“那买点苹果吃？或者梨？”
“不想吃……”
我一头又栽在陆曦肩膀上，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眨巴眨巴眼睛，抹抹眼泪，终于觉得自己真正睡醒了。
“小乐，醒了？”
“醒了醒了醒了……哈啊……”一边说着，一边又打了个哈欠。
“好了，不要动。”陆曦一只手捧住我的脸，让我稍微抬起脸来，另一只手从书包里拿了一把梳子出来，我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睛看陆曦给我梳刘海儿。
陆曦用梳子细细地理了一遍，又伸手稍微拨了拨：“好啦，小乐的刘海儿稍微往旁边这样拨一点好看。”
我默默地伸出手，把陆曦的刘海儿向上整个撸起来，盯着他的额头看了一会儿。
陆曦也不说话，乖乖地坐着不动了，很纵容地任由我看。
看了一会儿，我还是把他的刘海儿放下了，拿过梳子也替他梳了两下：“还是放下好看一点。”
“是吗？”陆曦自己抬手拨了拨刘海儿，然后头一歪，冲我眨眨眼睛，“其实这样最好看，对吧？”
我被陆曦那一眨眼撩得心头一跳，居然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一点也没错，这样稍微有点乱的刘海儿半遮着那对浅色眸子，好看得能迷死人。
“是啦是啦，你最好看啦，上课啦。”我推了他一把。
陆曦转回去，低下头轻轻笑起来。
正式上课铃打响，老师夹着讲义进了教室，一群尖子生们正襟危坐跟着拿出讲义，一个鱼目混珠的我拿出寒假作业本，大无畏地继续写作业。
在上课时间我几乎不和陆曦说话，连纸条都很少传，我专心写我的作业，陆曦专心听他的课，只是偶尔，他会突然伸笔过来，在我的作业本上画个桃心或者星星什么的，画完就继续听课，我就把他画的图案用彩笔涂成实心，他用余光瞟到了，就会挺开心。
这是用星星月亮桃心表达的“我想你了”和“我知道你想我了”。
和一群尖子生坐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被那种学习气氛感染，至少我明显感觉写作业的效率提高了很多。
写着写着，有点口渴，想起陆曦说给我带了泡好的白桃乌龙茶，我十分自觉地伸手到陆曦书包里去摸水杯。
水杯是摸到了，但是课桌桌肚有点窄，我费了一点劲才把水杯拿出来，跟着把陆曦的书包也拽出来一半，还有一张纸掉了出来落到地上。
我把陆曦的书包推回去，陆曦瞟了我一眼，看见我手里的水杯，很是满足地冲我笑笑，埋头继续去写讲义上的题。
定定神，我把水杯放在桌上，弯下腰先去捡那张纸。
捡到手里一看，不是纸，只是一个淡粉色的信封，封口被一枚心形贴纸贴着，信封正面清清秀秀地写着“陆曦亲启”四个字。
比我的字好看多了耶——第一时间下意识的感叹。
第二时间我急忙把这封信塞进了自己的桌肚里，摘下水杯杯盖倒了一杯白桃乌龙茶出来，一边捧着杯盖慢慢喝，一边思量这是怎么回事。
从第一眼印象看，这个信封怎么都像是一封情书，信封是从桌肚里而不是陆曦书包里掉出来，说明在陆曦来之前，这封信就被塞进桌肚里了。
寒假补习班人不多，座位也是随便坐，但陆曦为了照顾我能离老师远一些安心写作业，向来都和我一起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处。
也就是说，写这封信（极大可能是情书）的人，应该就在这间教室里，否则怎么可能知道陆曦习惯坐的座位？
——换句话说，就在这堆尖子生中间？
一杯茶喝完，我已经没什么心思写作业了，被塞在桌肚里的信挠得我心里直痒痒，一个劲儿地很想拆开看看，想知道是谁写了这封信。
但想想拆开看的后果，我还是克制住了好奇心——陆曦很明显不想我知道这封情书的存在，可能他自己正盘算着趁下课时把它丢掉。这么想想，早上刚刚坐下时，他那个明显的停顿，可能就是看到了这个信封。
然后一瞬间就做出了隐瞒的决定。
对此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硬要说的话，就是“啊啊，是陆曦会做的事呢”这一点而已。确实，如果我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我就不会为此烦心，陆曦把这封信扔掉更是毫无压力，也不需要担心我知道有人给他写情书而生气——然后我们两个就都不烦心了，皆大欢喜。
可惜天不遂人愿，白桃乌龙茶把这封信的存在暴露了。
而且我真的很好奇是谁写了这封信给陆曦，换句更直白的话说，我想看这封信的内容。
已经在意了就要告诉陆曦，装作满不在乎的话，我的心情会不好，陆曦也会心情不好。
勉勉强强混到第一节课下课，我比陆曦还要松了口气。
“陆曦。”我拽拽他，示意他凑近一点，于是陆曦稍微倾下身子，把左耳凑到我嘴边。
我用两只手拢着他的耳朵，小声开口：“那个……刚才拿白桃乌龙茶的时候，从你那里掉出来一个信封。”
陆曦一瞬间就僵硬了，整个人都慌张起来：“小、小乐，那个是……不不，那个不是……你听我说……”
我从善如流地把自己的右耳凑了过去——即使我根本没有误会什么，但打断陆曦的解释，只会让他更加不安。
于是陆曦也用两只手拢着我的耳朵：“那个我也不知道是谁放进来的，我坐下的时候就已经在了。我觉得是个麻烦的东西，让你知道了也会让你烦心，所以没告诉你……我打算偷偷丢掉它的！丢到男厕所垃圾桶里，我不会拆开看的！”
我推了推陆曦，示意他看着我的眼睛。
“我没有误会你什么，我也相信你不会看的。”我用两只手握着他的一只手，一边摩挲着他的手指，一边轻声安抚，“你放心，我没有生气，我也知道你不告诉我，只是因为不想让我不高兴。你当然有这个权力替我决定事情，我给你的。”
“小乐……”陆曦的眼睛里一下子就像是闪着星星，他看起来很想抱一抱我，却因为在教室里而不能那么做，于是他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
有点疼，但是我喜欢让他这么攥着。
“好啦，我知道你只喜欢我，没事的。”
又哄了陆曦一阵子，直到他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我才很认真地提出了请求：“陆曦，我想看看那封信的内容。”
陆曦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呆呆的。
“我很好奇信的内容，和写信的人是谁，我想看看，可以吗？”
“为什么好奇？”陆曦轻声问，嘴唇微微地抿了起来。
“因为我有点不高兴。”我撇了撇嘴，终于把我的那点小情绪挖了出来，“是这间教室里的人的话，明知道我在还给你写情书，我觉得我被挑衅了啊。”
在自己的男朋友收到情书时，会笑着说“哇哦好受欢迎啊”的女生，那是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吧？
虽然我不会误会陆曦，也不会吃醋——陆曦原本是打算把信丢进垃圾桶耶——但像是这样，仿佛自己被当面挑衅一样的愤怒，多多少少都是存在的。
我可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啊。
陆曦听了我的话，眨了眨眼睛，原本眼里那一瞬间闪现的冷冽褪去了，化成春水一般的柔软与温暖。
“嗯，她挑衅你，不知好歹。小乐很生气吗？是那样的话，我会亲自去解决那个人的。”一边说着，陆曦一边微微眯起了眼睛，“放心，我不会做过分的事情。”
“我先看看信？”
“啊，好，小乐想看的话，当然没问题。”
于是，那封陆曦亲启的信，就这么相当无情地被我拆开。陆曦把头凑过来搭在我肩膀上，我们两个用这种黏在一起的姿势，慎重无比地展开信纸。
[陆曦同学：
你好。
像这样给你写信果然有点紧张，虽然我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可我还是忍不住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你。]
——结果第一句话就让陆曦的气压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