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你听过我的故事?
她所在的地方距离那昏倒的人只是隔了二十个人左右,往前走到那儿,只见一个年轻人正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着。
她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见他果然像军医所说,没有了呼吸。
当下她立刻转过身,对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其中一个士兵道:“可否帮我先解开身上的绳子,我解救他需要用到双手。”
三个押着她的士兵之一道:“解开你的绳子可以,但是你要是想在这个时刻跑了,那肯定是门都没有的。”
青枝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们这么多人,我想跑也跑不了。”
那士兵便开始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当她身上的绳子全部被解开后,她便对躺在地上的那人开始进行心肺复苏之术。
在她做这心肺复苏之术时,旁边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人人都想看她是如何做的。
当她做了两个回合,那躺地上的人仍然没有清醒,边上一个军医道:“你到底能不能把他救活?这是什么巫术?”
她没空理会那军医。
做心肺复苏需要体力,作为一个不吃不喝又走了两天的人,她现在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为了救活这人,也为了自己也有些许活命的机会,她才拼命全力地做着心肺复苏之术,但是,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和旁人交谈了。
当她做了第三个回合那人仍然没醒后,监视她的三个士兵之一拦住她正在按压地上那人的手,道:“行了,别再白费力气了!我们得把你再用绳子绑起来了。”
她用尽力气甩开那士兵的手,道:“请勿打扰我救人。你这样做会使本来就渺茫的希望更加渺茫!除非两刻钟以后他仍然没醒,才说明他真的救不活了。”
这时边上和那昏倒的士兵一直同行的士兵道:“让这大夫再救一会,兴许他能把他救活呢?”
青枝听出,这说话的士兵是刚才和军医说话的人,他大概与这昏倒的士兵交情不错,所以不愿意放弃任何机会。
那监视青枝的士兵便未再阻拦青枝的动作,而是立在一旁观看,他打算这大夫稍有一丁点怪异的举动立刻把他绑起来。
在她对那人做第十九回合时,正按着按着,她突然看到他的手动了一下。她连忙停住了动作,把手放在他的鼻息处,她的手上有他呼出的气。
她大喘了一口气,道:“他有呼吸了!”
这时一个军医弯腰下蹲,也探了探那躺在地上的人的鼻息,感知到了手上呼出的气后,他疑惑说道:“真的救活了?那他怎么还没睁眼睛?”
青枝摇晃着站起身,道:“他现在还很虚弱,要完全醒来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刚才说话的军医道:“这位大夫,能告诉我你刚才用的什么医术么?”
青枝道:“自然可以,但是我现在没有力气说话了,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以后若有机会再告诉你。”
那军医道:“什么,你两天没吃饭了?”看样子他对此事一无所知。
青枝点了点头。
那军医便未再说什么,毕竟这不是他该过问的事情。
这时监视着青枝的三个士兵之中的一个对青枝道:“虽然你救了一个人,但你仍然是有罪的,我们还是要把你绑起来。”
青枝道:“你们绑吧。”就算她不让绑,也是白费力气,还不如乖乖就范。
那三人绑她的过程中,几个军医让两个士兵将青枝救活的那人抬到一个担架上去了,他们要用担架抬着他走路。
这小chā曲过去以后,青枝便又跟着部队一起行进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没有发生一样,她救活了一个人,但似乎没有人因此感激她。
转眼间天sè已经全黑,部队在天sè黑暗后又往西行进了十公里,方才在一个空旷无人的空地上开始安营扎寨。
当青枝又被押到一个帐篷里,那三人便在外面守着她的帐篷,以防她逃跑。
大概三个刻钟以后,她听到远处有人在喊:“大家都来吃饭了!”
自己帐篷外三个士兵中的一个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吃饭,我在这儿守着他。”
那两个士兵道:“好。你可得把他看紧了!”
让别人去吃饭的士兵道:“放心,他连饭都没吃,能跑哪去?况且这儿都是咱的人。”
接下来便听到那两个士兵的脚步声往远处走去。
当不再听到那两人的脚步声后,青枝在帐内对着外面说道:“大哥,又到吃饭的时间了么?”
外面的士兵不耐烦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休想让我帮你求情。”
青枝道:“大哥哪里的话,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罢了,这几天,我都没人说话了。我知道我就快死了,但是,在死之前,我希望我不是那么孤单。”
说完后她咳了一声。
见外面没有回音,她又道:“我这人从年yòu便开始学医,一直以为自己生来就是为了救治世人的。我从未想到,有一日我会被迫卷入政治的纷争之中。在我看来,这世上只有需要救治的病人,没有好人坏人。”
那人道:“你说这些话休想打动我。”
青枝不理会他这句话,继续道:“我只是有点遗憾,以后没办法再救治更多人了。”
那人道:“那是你自己的事。这世上的大夫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青枝觉得自己遇到的大概是个冷血心肠的石头,当下有点气馁,但是,她不想放弃,于是过了片刻又道:“其实我让我深感遗憾的,还有一件事情。”
那人接话道:“什么事情?”听他的语气,问出这句话并非因为好奇,而只是随意一接罢了。
青枝回道:“我所在的城市,有好几家药房,我家药房是城里最出名的,大约因为太为出名,便被其他药房的大夫所排挤。我和我父亲一直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他们以赚钱为已任。君之爱财,本也无可厚非。
然而,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我家的药房对他们其他药房造成了太多的压力,这几年他们各种抵毁我和我父,对市民天天说我们的坏话,说我们品行不端,说我们有医术没医德。我和我父有嘴说不清,只能任他们胡说八道。这就算了,三个月之前,他们竟然四处抵毁我是女子。”
她不知道外面的那士兵有没有在听,毕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她停了片刻后又接着说道:“就因为我长得清秀了些,他们便说我是女子,真是欺人太甚。更过分的是,有一个大夫竟然派人在野外袭击我,将我拉入树林,要脱下我的衣服,看我到底是男是女。你说,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所以从那时起,我便决定了,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便一定要报这被辱之仇。然而可惜的是,我怕是再也没有复仇的机会了。为非作歹的小人往往可以长命百岁,悬壶济世的良医反而短命,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过了片刻,那士兵道:“你可是江北城的某个大夫?”
青枝一惊,问:“你听过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