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山间
他将她抱在他床上,帮她脱了鞋子,然后盖好了被子以后,便离开了他的帐篷。
青枝醒来时已经黄昏。
醒来时的第一眼,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发觉自己所躺之处并不是自己的帐篷,而是陆世康的。
但是,她怎么会躺在他床上的?
他呢?又去了哪里?
感觉到眼下天sè已经开始暗淡下来。周边的帐篷里传来了交谈声,说明那些在训练场练箭的士兵已经回来了。
从他床上起来后,她先回了自己帐篷,并且决定在自己帐篷里等他回来。
没想到一直到天黑,也没见着他的影子。
有心去问问谁,但又不知道该去问谁。
直到第二天武书来找她,想让她同去树林里摘榛子时,她问武书陆世康怎么突然之间不见人时,武书回答她以后,她才知道,原来陆世康有事出去了。且,可能要好几日。
既然这样,那她便安心等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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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
白日里本就不暖的山间,到了夜晚便更凉了。
周静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想起昨晚的事情,以及今天白天的事情。
她脑海里交替闪过两个男子的身影,一个身影让她一想起便气得浑身发颤,另一个身影却让她一想起就灵魂颤抖。
对一个是仇恨,对另一个是爱慕。
她没想到,祁连竟然会胆子大到给她施迷魂药,她今日早上醒来以后,想起昨夜之事,便认定了她肯定中了他的迷魂药,不然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对他有感觉。
若不是现在不得不用他,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而一想到昨夜自己曾经在那样的情景下对郑杭肃投怀送抱,并且被他拒绝,她便又心头不知升起什么滋味。
郑杭肃竟然是个乱怀不乱的男子,这是她没有想到过的。
通过昨夜,她发觉自己更加地倾慕他了。
而与祁连一对比,他便更显得光明磊落。
他竟然拒绝一个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这该是有着怎么样的定力?
但她又疑惑着,他此举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根本不喜欢她?
莫非一直以来,自己都在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如果当真如此,那自己对他的这一腔热情又该如何收得回?
除了这两个身影让她心头烦闷,她还烦闷于军中的事务,今天祁连在中军大帐上提及他昨日向她推荐的那个招兵之法,令她郁闷的是,其他所有人都认为他那办法行得通。
不知道他们是屈服于他的权威,还是当真认为此法可行。
而她知道,糊弄民众的做法,一旦被民众识破,她将成为人人喊打之人,再无出头之日。
所以,在中军大帐中,她极力否决祁连的主意,决定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她认为最可行的计策是昨日晚上郑杭肃指着地图给她说的那个计策,但眼下,她不打算在中军大帐中传开这个计策。
这些事情需要秘密地进行着。
胡思乱想间,她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郑杭肃帐篷里一趟,向他说明下自己昨日对他的闲暇动作事出有因。
她不愿意让他认为自己的那种动作是出自于情感,她要让他明白,她是被祁连施了迷魂药了。
不说出来的话,他定然会认为自己是个随便的女子。
走出帐篷后,往前走过另一排帐篷,再往左转,走了三丈远,便到了他的帐篷。
他的帐篷里还亮着灯。
她在外面先叫了一声:“郑大哥可在?”
就听他回道:“在。”
她对他道:“郑大哥能否随我出去一趟?”
这儿人多嘴杂,不宜说起昨夜之事。
她话音落后,便站在他帐篷前,等他出来。
就听到他帐里传来了脚步声,不久,她便看到他出了帐篷。
他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刹那间,她突然之间心跳有些剧烈。
“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要去个无人的地方说。”
“嗯……”
她说话间在前面先行一步,就听背后他的脚步声也跟了上来。
若在以前,她大抵会带着他到那泉眼处,但由于发生了昨夜那事,那处泉眼便成了她记忆里的有wū点之处了,她是再也不会过去了。
因为声音在夜sè中会传得甚远,她便带着他来到了山腰处,然后在一棵树边停了下来。
从山腰处往下看去,整个兵营里星星点点,与上方的星光相互交映。
这种景sè寻常见不着,但她想,他一定也无心欣赏美景。
在站定以后,她犹豫了片刻后看着下面的兵营说道:“昨夜那事……是祁连害我的。”
“嗯……”他简短地回道。
“还希望郑大哥你能别放心上。我……本不是一个轻薄的女子。”
“嗯……了解。”他的声音仍然很短。
和他单独呆在一起,又离得那么近,她心里跳得厉害,但又担心他心里上是不爱着自己的,一时之间不知道再该怎么说下去。
似乎,该是回去的时刻了。
但也不知为何,她心里却不想回去。
平日里能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刻甚少。
山风徐徐,虫鸣幽幽,他在身旁如松柏站立,虽然不看他,她也能知道他看起来该是什么样子。
在这样的本不该觉得美好的时刻,在这本该每日都是沉重心情的时刻,她心里却不由自己作主地觉得此刻异常美好。
哪怕他沉默得像周边的树。
她的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怎么也抑制不住。
但是,呆在这儿沉默下去不是办法,她开口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咱们回去吧。”
“好。”他道。
她想起,面对自己时,他从来都话不多。
当然,他面对任何人话都极少。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因为是夜晚,这儿本来就没什么路,上来时已经不那么容易,下去就更难了,且,树林又遮挡了下面的兵营里射来的光线。
有好几次她差点儿摔倒,但是,在她每次即将摔倒时,他没有扶过她一次。每次都是自己又好好站起来的。
总算抵达了山脚,她往自己的帐篷走去时气喘吁吁的。
回到自己帐篷前的时候,她转身对他道:“今日晚上多有打扰了……”
就见他看了自己一眼后,避过了她的目光,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