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哪有不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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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这个年纪，早已看透世事沧桑和人世百态，所以即便经常留恋感叹过去，但也不会沉浸其中。
毕竟他这一生，落魄过，辉煌过，哭过笑过，爱过恨过，就是没有后悔过。
所以张海这一番话，也仅仅只是让他缅怀而已，并没有让他不可自拔，泪流满面。
张海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面对九爷的追问，他又是苦笑一声。
张海道：“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后来老弟追着海市蜃楼跑，结果弄湿了鞋，由于是冬天的缘故，天气寒冷，那一天周围都没有人。”
“没有抓鱼的小孩，没有洗衣的大娘大婶，也没有阿姨和小姐姐，我弄湿了鞋子，冻得瑟瑟发抖。”
“然后……”
张海说到这里，语气陡转，一身戾气释放，夹杂着一丝杀气！
这是几近实质化的杀气，是张海历经腥风血雨而凝练出来的气质，九爷作为道上人，对于这种杀气极为敏感。
所以这一瞬间，九爷只觉得寒毛倒竖，头皮发麻！
他内心是震撼的，因为尽管他历经风雨无数，但也从未见过杀气如此重的人，况且这个人是那么的年轻，几乎与他隔了一代！
“人贩子！”
张海厉声道：“是该死的人贩子把我抓了，老弟心里苦啊，那时候辗转换了多个家庭，有的家庭对我视如己出，有的对我拳打脚踢。”
“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些对老弟视如己出的家人，偏偏命儿不长，那些对老弟拳打脚踢的人，却依旧健在。”
“后来老弟不甘被人奴役，于是多次逃亡，好几次被抓到，那是真的差点被打死啊，就留了老弟一口气。”
“天可怜见，老弟命途多舛，极有可能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老弟心智，劳老弟筋骨。”
“终于有一天，老弟逃出生天，虽然后来的日子也不咋地，但辗转偷渡到国外之后，有幸遇到张天师第六十三代传人！”
“老弟有幸得他老人家收留，他老人家供我上学，学习道教文化，传我真本事。”
“可惜还是那句话，好人不长命，就在前不久，他老人家仙逝，我于是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和遗产。”
“因为无家可归，所以我又不惜花费重金，回归均村！”
“老哥，我也是出生在这片土地上，我对这片土地也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
“……”
说到最后，张海把演技发挥的淋漓尽致，那是真的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九爷听完张海的讲述之后，沉默了许久。
他期间一直盯着张海的眼睛，像是一个看客，又像是一个搞审讯的工作人员。
总而言之，九爷没有从张海的言辞和表情等上边，看出任何的破绽。
九爷最后问道：“老弟，既然你在均村没有家，小时候又受到欺凌，那你为何对这里有所留恋？”
张海道：“咱们华夏上下五千年里，讲究的就是一个落叶归根。”
“虽说老弟远没有到落叶归根的地步，但老弟孑然一身，自然是希望有所皈依，落脚有家。”
“这也是为什么老弟在均村买房的原因之一。”
顿了顿，张海接着道：“这第二个原因，说来话长，我只能告诉九哥，老弟来均村，一是为了衣锦还乡，二是为了躲过一场劫难！”
九爷凝重道：“劫难？可有老哥能帮忙的地方？”
张海苦笑着摇头道：“非人力能为，九哥有这份心，老弟铭记在心，感激之情尽在杯中！”
说完，张海端起酒杯，又是连干三杯，一饮而尽。
九爷再次看向张海。
眼前这位年轻人，有勇有谋，有情有义，有度有量，知进退、明得失……
方才张海展现出来的杀气，已然让九爷震动，现在张海表现出来的气度，更是让他动容。
如此人物，哪怕将来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九爷也无话可说。
他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张海就算有所图谋，他也是有心无力，难以阻挡。
况且张海已经言明，九爷只是破财免灾，而不会有性命之忧。
如此，九爷对于张海送的这两份礼物，也就不再那么抗拒。
退一万步说，人家送给他这么大一份厚礼，态度又那么诚恳，他再拒绝，岂不是显得自己没有肚量，胆子小到一点贪念都没有？
人如果杜绝了贪嗔痴，那就不是人了！
九爷虽然年事已高，但他依旧是凡人，所以他也有贪嗔痴……
不过他若是知道张海别有所图，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只是张海的这一出戏，还有他准备的捞金计划，一切都算无遗漏。
即便到时候会因为一些事而影响到计划的进展，但总体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不知情的九爷，从内心深处已经开始接受了张海的礼物。
只是表面上他没有表现出太难看的吃相，而是小心翼翼捧起那个佛像。
要说对于古玩，九爷算是半个行家，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小伙，会把佛像拿到凯旋大酒店来找九爷的原因。
这个佛像通体呈紫绿色，说它是翡翠雕刻又不像，更是非金非银。
“若非……”
九爷看着看着，神色忽然一怔，旋即迅速朝身后的老者招手。
老者会意，转身离开，没多久就拿过来一个放大镜。
九爷拿着放大镜前后看了许多遍，最终喜上眉梢，“老弟，你这份礼，可真够大的啊！”
张海心中一突，本能的感觉到自己错过了一桩机缘。
九爷道：“嘉靖年间，嘉靖帝崇尚你们道教，晚年一心炼丹，祈求得道成仙。”
“那时候佛教被打压得很惨，老弟你看这佛像的底座的小佛陀，当是出自古刹明寺，再看这佛像的色泽，还有佛像内部的光晕……”
九爷显得很激动，“对了，你看这印记，如果老哥没有看错，这尊佛像，当是出自嘉靖年间南佛寺，是十八罗汉像中的一个！”
“这……无价之宝啊！”
九爷满面红光，像是小孩看到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佛像，爱不释手。
娘咧！这可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
大哥终日打雁，今儿却被雁啄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