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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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赐婚旨意带给郑秀多少麻烦,此时的裘怫自然不得而知,她这会儿正跟裘慎还有裘怡在一起商量着给苏元芳准备什么样的添妆礼。
苏元芳的亲事已经订下,一个月内就走完了六礼,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可见太夫人对于赶紧把她送出门去的态度是多么的坚决。
婚期订得也早,就在五月头上,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的时间,留给她绣嫁妆的时间都不够,如今申氏正满京城的找手艺顶尖的绣娘给苏元芳赶嫁衣、制喜被,苏氏看她实在是闹得有些让人不忍看,就把她之前替裘慎搜罗的一匹牡丹赤锦给申氏送了过去,这是上等的嫁衣料子,上头的牡丹纹饰是织锦的时候就用金线织进去的,直接剪裁就能制成嫁衣了,可以省掉大量的绣工,还能挣面子。
对此,裘慎没什么意见,只是申氏得了好处都没有给苏氏好脸色,教人气闷不已。
便是因着这一节,姐儿仨便没什么心思去打点给苏元芳的添妆,商量了半日,才捡出了两匹上等料子,又混着玉珠、珍珠、玛瑙珠、水晶珠,勉强凑了一匣子,再添了裘怫绣的十二月花神帕一套,裘慎绣的月照榴花桌屏一幅和裘怡绣的芙蓉枕巾一对。
然后裘慎就叫人把这些东西打点装好,只等到了日子,就给苏元芳送去。
琐碎的事情便不提了,只说郑秀自打从韩子彰那里得了准话儿,就全无顾忌的跑去报名参加建章营三月里的考核,等皇帝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通过了第一场武比。
“这个臭小子……”
皇帝气得摔了手上的趣÷阁,昝公公赶紧奉上一杯茶,让皇帝顺气。皇帝接过来一口喝尽,长吁一口气,对昝公公道:“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一个个的,都有了自己的主意。”
昝公公知道,自打观灯会上闹的那一出,随后太子和二皇子之间就互相打擂台到现在,皇帝明面上没阻止,冷眼旁观看着他们争斗,可这心里就没有顺过气。眼下连皇帝素日最宠溺的郑秀都开始忤逆皇帝的意思,也难怪皇帝心里不痛快,生出“翅膀硬了”的感慨。
“陛下,您要是不乐意,老奴去找章大将军聊聊?”昝公公也就是那么一说,章期那脾气,谁还不知道,皇帝的情面都不管用,何况是昝公公。
果然,皇帝一听他这话,就摆了摆手,道:“何必就去这个楣头,哼,建章营训练辛苦,章期又一向不讲情面,朕就等着阿秀自个儿受不了苦,哭着爬着来求朕救他。”
昝公公笑着低头,知道皇帝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台阶下,连梅花卫的训练郑秀都撑过去了,建章营的训练再辛苦,恐怕也动摇不了郑秀的意志。
皇帝见昝公公偷笑,也知道自个儿这理由没什么说服力,轻哼一声,只当没看见,过一会儿,却让昝公公到御药房里挑了许多打熬筋骨的补药和活血化瘀的药酒,还有治疗跌打损伤的金创药给郑秀送了过去。
昝公公领了圣命一路摇头叹息着去了御药房,皇帝对荣国公的恩宠,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他也希望郑秀在建章营好生磨砺,将来成为像先建平侯那样顶天立地、护国安民的绝代良将,方才不负圣上。
郑秀收到昝公公送来的这些药,眼睛一酸,差点儿就掉下泪来,等到三场考核一过,他顺利考入建章营,这才收拾得整整齐齐跑到宫里去哄皇帝开心。
哪里晓得皇帝这回却不肯见他,任他在外头站了整整一日,郑秀晓得自个儿这回是真的让皇帝伤心了,也没什么怨言,在宫门落锁前离开,到了次日,又跑过来自愿罚站。
如是一连三日,皇帝始终没见他,郑秀也乖乖的认罚,舅甥两个这一出“负荆请罪”玩得开心,外头不知内情的人却是以为圣宠不衰多年的荣国公,终于失宠于皇帝了,一下子传得纷纷扬扬,都说荣国公本来就没什么根基,全是靠了皇帝的宠爱才有以少年之身而居国公之位的荣耀,眼下失了宠,他这国公也就当到头了,哪怕爵位不失,也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如今又落到了韩期的手里,这位上将军一向不喜勋贵纨绔,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郑秀。
这流言一出,就尘嚣日上,除了郑秀平日盛宠太过,着实是招了不少人眼红嫉妒之外,也少不了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有意落井下石,比如说,因为郑秀而被皇帝不知道罚跪宫门多少回的建平伯,再比如说,和郑秀素有嫌隙、近日又嫌隙加深的二皇子,再有一些往日想巴结郑秀但却巴结不上以至于暗生不满的鸡肠小人。
裘怫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听说了这个流言,拜闺学所赐,她如今消息灵通得多,可不必再从裘怡那里打听,自花朝后,闺学里就来了十几位学生,加上她们带着的服侍丫环,每天上午大几十号人,不上课的时候就聚在一处叽叽喳喳,裘怫做为主人,少不得要招呼着,你这里听几句家常,她那里听几句新鲜,当真有种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的感觉。
然后她就觉得有些不好起来,怪不得最近一段时日,都不见郑秀往裘家来了,连招福那只黑猫儿,打从花朝那日送了香囊来之后,都再没到她这里蹭小鱼干吃。
其实裘怫并不知道,郑秀不是没来,而是来了几回都让苏氏给挡了,更严令门上不许把这事往姑娘们跟前说,因此裘怫一无所知。
至于招福没来,那是许嬷嬷收到裘怫让静女送过来的香囊,就给郑秀送了回去,顺带还严厉的教训的郑秀一顿,让他明白私相授受的严重性,直把郑秀训得狗血淋头,连连认错,然后再没敢让招福当信使。
再然后,就是郑秀忙着考建章营,真心是没工夫过来了,只打算等忙过了这一阵,他再撺掇着陆晔去约裘大姑娘出门踏青,他跟着蹭光,也就能和自家的小姑娘解释一下缘由。
主意是打得挺好的,可万没料到他和皇帝之间闹了一出,引得外头流言不断,竟然无端端的,让裘怫替他担心起来。
然而担忧归担忧,却是丝毫不敢露在面上,更不敢向人询问,这种种烦忧憋在心里,竟是扰得裘怫一连几日不能安眠,纵然心绪不敢表露在脸上,却也掩不住眸中血丝,眼下青黑,只好用脂粉细细抹了以遮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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