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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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至善娘子才缓缓回转身来,恭喜扶着她在蒲团上盘膝坐下,然后她便对裘怫招了招手。
裘怫轻手轻脚走过去,合掌轻拜,道:“小女拜见娘子。”
至善娘子上下打量她几眼,道:“听说你订亲了。”
是陈述的语气,而非询问,显然,裘怫的亲事在京中闹出来的动静太大,连避世远居的女冠都听到了风声。
裘怫小心翼翼的道:“是母亲做的主。”
后面一句太子保的媒就咽回了肚子里,这话要是说出来,搁别人耳里,大概觉得她是炫耀,搁至善娘子耳里,大概觉得好像是太子以势压人了。
“你母亲乐坏了吧。”至善娘子嗤笑一声,又开始了毒舌,“白捡了只金乌龟,该是恨不得把你打包送上门才好。”
裘怫听着刺耳,护短的性子发作,立刻道:“母亲不是那样的人,她是真心觉得荣国公为人不坏,堪为良配,才不是为了荣国公府的荣华富贵。”
“蠢。”
至善娘子一指头弹在了裘怫的额头上,弹得她头一偏,然后才觉得火辣辣的疼来。
裘怫强忍着快要下来的眼泪,认真辩解道:“母亲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她没奢望过苏氏能把她当亲女,眼下这样,已经是苏氏能做的极限,她只有感激,绝对没有什么不满足的,所以就算是至善娘子,她也不能容忍说一句母亲的不好。或许嫡母苛待庶女,在高门大户里是常见的,但苏氏绝不是那种人。
“眼下不是。”至善娘子冷笑,“以后……且看着吧。”
裘怫气鼓鼓的瞪着她,不懂得至善娘子为何跟苏氏过不去,嫡母得罪她了?不可能,嫡母根本就没见过至善娘子,就算见过了,以嫡母的为人,也不会无故得罪于人。
至善娘子又屈了屈手指,裘怫顿时一骇,再不敢瞪她,赶紧捂着额头往后退了两步,怕又挨那么一下。
“瞪眼睛的时候胆子倒大,这会儿又小了。”至善娘子又嗤笑一声,放下手,倒是从袖中摸出一串珠串来,甩手扔到了裘怫的身上。
“念你给我沏过茶,这是赏你的。”
裘怫手忙脚乱的接住珠串,忍不住又瞪眼,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这会儿才说赏?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这其实是至善娘子送她的贺礼。
“小女多谢娘子厚赏。”
明明是好意,偏不好说,裘怫谢都谢得有点咬牙切齿的。至善娘子这脾性,得亏是出了家,远避人世,这要是还在京中交际圈里出入,不知得给自己招多少人的恨。
“空口说谢,没点儿诚意。”至善娘子根本不在乎裘怫怎么想她,指使着又道,“要谢我,去后山取泉,给我沏茶来。”
又—沏—茶!
裘怫牙根都咬快咬出血来,她决定了,她这辈子都要跟茶过不去。
去后山取泉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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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轻省的事,等裘怫哼哼唧唧的跑得一身的汗,从后山取了一瓮清泉,再哼哼唧唧跑回寺中生火煮水沏出茶来,都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至善娘子渴不渴她是不知道,总归她自己都已经口舌生烟,盯着沏出来的茶,不停的流口水。
至善娘子让恭喜姑姑取过一只大茶碗来,自己只用茶盏浅酌慢品,却将剩下的茶水通通倒入大茶碗里,往裘怫跟前一摆,道:“似你这等蠢物,也只宜牛饮罢了。”
这话说得裘怫直瞪眼睛,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但实在耐不住口渴,倒真将一碗茶饮了个七七八八,方痛快的舒一口气,仿佛将心中的闷气都舒尽了,整个人从里到外都一阵轻松。
至善娘子却放下了茶盏,一脸嫌弃道:“手艺未见长进就罢了,怎么还退步了。”
裘怫心里痛快了,也不与她计较,笑盈盈道:“小女手艺不精,让您见笑。”她能说她故意多煮了会儿,把茶里的苦味都浸出来了吗。
至善娘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冷笑一声,道:“我这人不挑嘴,甜也吃得,苦也喝得,只怕你将来的翁姑受不得你这烂到家的手艺。”
裘怫呆了一下,然后整个脸都烧了起来,新妇过门,可不得敬茶给翁姑,理是这个理儿,但没听说那茶是哪家新妇亲手沏的,再者,她才多大年纪,离出嫁还早着呢,怎就见得她不能长进了,至善娘子特特拿这话说她,分明是寒掺她呢。
咬了咬牙根,裘怫实在想不出拿什么话回她,总不能说郑秀上无父母下无兄姐,她就算是过了门,都不用给翁姑敬茶。
思来想去,裘怫干脆一跺脚,道:“小女不打扰娘子理佛,告辞。”
说不过,总躲得过吧。
至善娘子也不留她,摆手道:“赶紧走,蠢物在眼前晃,晃得我都跟着蠢浊起来。且记着我的话,以后吃了亏,千万别到我眼前来哭鼻子,烦。”
简直没一句是好话,裘怫气极,但还是谨守着礼仪规矩,正正经经行了一记告退礼,然后逃也似的溜了。
待她走后,恭喜才忍笑又同情的道:“娘子,您分明喜欢她,何必每回见了她,都要气她恼她寒掺她?”
依娘子往日的脾性,不喜欢的人,连见都不见,不是喜欢极了,哪里会巴巴的把人叫过来,就为了吃她一盏茶再损她几句。
至善娘子轻哼一声,又拿起茶盏抿了一口那苦滋滋茶水,才道:“分明是个七角八棱又记仇又小心眼儿的性子,偏偏装得人模鬼样的,我就是瞧不惯她。”
恭喜瞬间了悟,感情裘家二姑娘跟自家娘子是一个脾性,怪不得了,只是她还是觉得裘怫冤得很,小声道:“娘子也不能太过苛求于她,她哪能有娘子这样的福缘好命,托生在至尊至贵之家,不过是个庶女,还没了生母照拂,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可不得小心翼翼,曲意奉承。依奴婢看来,裘夫人待二姑娘已是极好了,京中那些人家里,嫡母是怎么对庶女的,您也不是不知道,这会儿您一开口就跟她说裘夫人的不是,她能听得进去才怪。”
至善娘子冷哼一声,道:“你看事情太过浅显,只知其表,不解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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