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线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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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管事来得很快,虽然外头忙得他连喘口气的工夫也没有,但夫人相招,他还是第一时间就放下手头所有的事务,立刻赶了过来。
这位外管事名叫刘冲,是先建平侯夫人的陪房,后来郑秀成了荣国公,有了荣国公府,他就跟着一起来了,这么多年下来,凭着忠心和能干,力压其他竞争者,一步步的做到了外院大管事的位置上。
所以这位刘大管事别的不论,人绝对是顶顶精明的一个,晓得这位新入府的当家主母在国公爷心中的分量,自然是万万不敢怠慢的。
裘怫是头一回见刘大管事,但却不是头一回跟刘大管事打交道,当初她日日给郑秀做药膳,起初都是她命人送去荣国公府,后来郑秀有了交待,就变成了荣国公府派人来取,本是派个小厮的事儿,偏这位刘大管事亲力亲为,如此殷勤,无非就是为了在裘怫跟前落个好。那段时日郑秀忙成了狗,很多事情照应不到,像节礼打点什么的,也都是这位刘大管事出面送到裘府来。
所以裘怫虽然没有亲自见过他,却对这位刘大管事印象深刻,知道他是个干练精明之人,因此此时见了刘大管事,便也不与他打幌子,直接便问喜宴的安排。
刘大管事一听就懂了,先头长安就已经跟他交待过国公爷有事入宫去了,想是新夫人这头也得了交待,不放心,特地找他来问呢。
当下便道:“夫人放心,喜宴上小人早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万不会出岔子,若有一分不对,您只管拿小人是问。”
裘怫见他拍胸打包票,不由得轻笑,道:“刘大管事这样说了,那我便信。只是国公爷不在,这敬酒谢宾的事情,不知可安排妥了?”
刘大管事垂手道:“国公爷有交待,有四皇子与韩六公子代他答谢宾客,再有陆世子与赵二公子从旁帮衬,万不会使客人们受到慢待。”
裘怫听着这一串的名字,心里一琢磨,便彻底放下心来,只凭这几人的身份,倒是足以弥补新郎官不能亲自出来敬酒谢宾的错处,郑秀如今做事果然比年少时靠谱得多,再不像她记忆中那冒冒失失的样子。
这样想着,她心里不免又有些欢喜甜蜜,便对刘大管事道:“今日你等多辛苦些,待国公爷回来,我替你等请赏。”
有赏钱拿还有不愿意的吗,刘大管事高高兴兴的谢过,这才又赶回外头去忙活了。
裘怫问过这些事后,便又闲了下来,新人头日入府,本该是被夫家女眷们环绕相陪,直到新郎官敬酒归来,可偏到了她这里,却是清静得很,反正闲也闲着,她索性就让静女把嫁妆单子取过来,慢慢翻看,打算从里头捡几样合适的东西,给四皇子、韩六公子等人当谢礼。
这谢礼本该是从国公府公中出,不过她才入门,自然不能立刻就伸手,再者,她的东西和郑秀的东西又有什么区别,夫妻一体,东西自然也都是一处的,何分彼此。
她的嫁妆单独摆了一个院子,还都没来得及整理,嫁妆单子还不知道搁在哪一个箱子里,静女去了好了一会儿,才拿着嫁妆单子匆匆回来,脸色微微有些不对。
裘怫与她相处这么些年,早熟悉静女的一举一动,见状也没有动声色,只让人沏了茶来,再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屋里只留了静女和葛覃两个,这才微抬下巴,对静女道:“出什么事了?”
静女从袖袋里取出不知包裹着什么东西的帕子,放在桌上,一边打开帕子一边道:“姑娘,奴婢取嫁妆单子时,发现这串佛珠的绳线断了,珠子散落满箱。”
说话时,她的神色难免有些惊惶,这串佛珠与嫁妆单子放在一处,搁在箱子的最上头,下头垫的都是软绸,别说抬嫁妆的时候都有人盯着轻拿轻放,就是有人手重些,把嫁妆箱子往地上砸,也没道理会把佛珠上的串绳给震断啊。
更何况,这串佛珠也不是普通的佛珠,而是明觉大师所赠,姑娘还把它供在广安寺里好长一段时日,直到出嫁前,才去请了回来,是大大吉祥之物,却好端端的断在了嫁妆箱子里,还是出嫁这一日,也太不吉利了。
此事万万不能教人知道,否则,姑娘的名声怕要受到影响,任是哪家新妇,都担不起这触楣头的罪名,得亏这荣国公府上头没有婆婆什么的,不然新人今日进门,明日就被送娘家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静女没敢声张,只悄悄把散落的珠子都寻到,用帕子包好带了回来。
裘怫看着这串佛珠也是惊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断掉到的串绳,静女心细,连串绳都捡了出来,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串绳不是只断了一头,而是寸寸尽断,再检查佛珠,却发现原本坚硬光润的珠身上,都是道道裂缝,而且还都很整齐,拿锤子砸都砸不出这么整齐的裂缝来。
这情形实在诡异。
定了定神,裘怫才道:“重新找根绳子,先将珠子都串好,单独拿匣子装了,待明日派人……不,静女你亲自跑一趟广安寺,向明觉大师请教其中的玄虚。”
这种玄玄不明之事,只怕也只有高僧大德才能看出端倪了。
静女应了一声,又去寻匣子与绳子。
裘怫拧着眉,忽的转头问葛覃道:“拜堂之时,你可听到什么动静?”
葛覃被问得莫名,道:“什么动静?”
“就是珠子散落地上的声音。”裘怫道。
先前她便已是心中诧异,只是后来没顾上细思,要不是看到散了的佛珠,她还想不起这事儿。真是怪了,她听到珠子散落地上的声音,佛珠便真的散落了,这也太巧合了。
不想她这一问,葛覃本就被那无故散掉的佛珠弄得七上八下的心,直接就惊恐了,道:“姑娘,你听差了,拜堂时,什么声音都没有。”
开玩笑,皇帝皇后在那坐着呢,拜堂时,除了司仪官,哪个敢出声,动都没人敢乱动好不好,珠子落地那么大的声响,怎能没人听见。
当时堂上那么安静,裘怫听得清清楚楚,确定自己绝对不会听错,怎么葛覃就没听见呢?当时葛覃就扶着她,和静女分站在她两侧,靠得那么近,没道理听不见的。
想到这里,裘怫不由得看向正在串佛珠的静女,道:“静女,你也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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