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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怔了一下。我才发现我眯着眼盯着他,还挂着一丝笑,估计谁看了都像个女色狼吧。我忙把眯眯眼换成温柔的甜笑,心里一阵恶寒。接着他漠然地把眼光移走了。
接着,我才有空看我的公公佟玮,他四十出头,五官也极为俊朗,留有三缕胡须,气质儒雅得很。
突然,我看到对面一道清亮的眼光,却是孟惜荷,她平日里对谁都冷冷淡淡的,此刻,她也在看着佟远宁,面容仍是冷冷的,但眼光里有欣喜,有怜惜,有思念,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怔了一下,难怪人家说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看她的眼神,应该是很爱佟远宁的吧。
她旁边是周金薇,正笑得如蜜罐里调出来的一样,含情脉脉地看着佟远宁,还有几分渴望。
但佟远宁却只是向孟惜荷略点了点头,压根没再向我和周金薇看一眼。
我心里有了一点点失落,在心里恨恨地说:德行,你觉得谁很待见你吗?你以为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诋毁了一阵心理平衡了,继续欣赏世间百态。
正看着,大街上又来了一群人,却是佟玮、佟远宁的跟班和宫里送赏赐的人。喝,看来赏赐还真不少呢,抬了好几大箱子。
老夫人忙向宫里送东西之人道了乏,迎了进去,叫人拿布茶、赏银,忙活了好一会儿。
老夫人又留宫里来人用餐,但他们推辞了,领了赏银回宫。
老夫人道:“你们刚回来也乏了,我们就不闹你们了,你们去梳洗了更衣歇息下罢,晚餐到我屋里用。”
佟玮和佟远宁应了,自去梳洗更衣。老夫人也道乏了,让我们散了。
回到房里不久,赏赐就来了,说是宫里赏的,也让大家开心开心。我是一串麝香佛珠、一个手炉和一匹粉色的绸缎。丫头们却是没有的。我和馨月、纤云看了,商量着用这匹缎子给我们三人每人添一件夹衣。传了晚膳,做了会针线活就睡了。
我又胡思乱想了一下,佟远宁会住在孟惜荷屋里呢,还是周金薇屋里呢?又暗笑,管他呢,我才不要做争宠的姬妾,和她们拼个你死我活的。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佟玮、佟远宁、和老夫人这个册封的诰命,还有锦夫人、玮夫人一起进了宫谢恩,我们也不用去老夫人那里请安。
我乐得清闲,有时候请安面对满屋子女人或者虚伪的笑,或者暗含锋芒的话语,都觉得怪累的。我安排好厨房事务后,就各处逛逛,从管事来这几天都没这闲情了。
因为大领导不在家,我也用不着好好打扮,只是简单地一袭月白色长裙,斜斜地绾了起头发,用个玉钗别住,其他首饰一律不带。
多么美好的早晨呀。这年岁环境还没受到污染,空气清新的吸进去简直像一股清凉的泉水流过,鹅卵石铺就的路清扫得干干净净,路边的青苔绿盈莹一片,花草上带着晶莹的露珠,鸟儿清脆的鸣叫溢满了耳朵,悦耳又不觉得吵闹。现在已经是秋季,微微的有几分清凉,这更合了我的意,这地方可没什么风扇、空调之类的,虽然还没有温室效益,住得房子也比现代清凉些,但这里的人夏天也要捂着几层衣服,热毕竟还是挺难受的。
我边信步走着,边从路边摘些柳条、树枝、花草,像小时候长玩那样,把柳条、树枝编成环,留着叶子,上面插一些鲜花,做好了看看四周无人,把它戴到头上,跑到水边去照了下影子,本来信飞相貌清秀,再带上这个花环,凭添了几份野趣和清丽。我顾影自怜地看着水中的影子,有几份得意,窃笑了起来。
突然,我感觉有一道目光注视着我,猛然回头,只见几步远外,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玄衣年轻公子注视着我,目光中有几分玩味。我吓了一跳,忙跳起来。
我盯着他,他竟然竟毫不回避,居然目不转睛地与我对视,唇角微扬,目光中甚至有几份欣赏之意。
我不是古代的小姐,被男人盯着会羞红了脸,但也不代表他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我看会让我舒服,我微有了点怒气,暗想:“这人竟如此轻狂,又是个登徒子。”这府里有时候又些男子进来给老夫人、夫人回事,但来之前都会通知府里一众年轻媳妇和姑娘回避。今天大概我一早出来逛了,所以未接到通知。
我哼了一声,转头就走,路旁的一条树枝钩住了我头上的花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我也没拾,继续向前走。走了一段路后,我感觉背后有道目光追随着我,回头一看,那纨绔子弟还站在那里盯着我的背影,手里拿着我刚才编的花环,见我转头向我微微一笑。我忙转回头去,继续前行。
六、寿宴
果然如所料,我是一个不得宠的姬妾。从佟远宁回府后,从未出现过在我的院子里。
有几次给老夫人请安时遇到,他也正眼不瞧我,我心里忿忿,好像谁多待见他是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了。
他不待见我,我自然也不待见他,见面了不过是我微微一蹲算福一福,他略一点头,算打过了招呼。
不过大美人周金薇好像也不见得受他待见。
从他回府后,周金薇打扮得越发艳丽,身上薰的香越发浓郁,而且慢慢地我也对香料有了些了解,发现她薰的竟然是挺名贵的香,看来是花了血本了。
但他却好像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也是每次见面点一点头,面容冷冷的。有几次周金薇在他从老夫人哪里出门的时候,找理由跟着他一起出门,带着甜美、迷人的笑容,在他旁边说笑,但他脸上还是淡淡的,眼神冷漠。
每次见到周金薇失望没落的眼神我都感慨:放着这么个大美人不理,真是暴殄天物呀。
有一次,周金薇见我看着她,迅速把失望没落的眼神转为骄傲,哼一声扬着头扬长而去。我发现我并不讨厌她,虽然她还是会找机会挖苦我,嘲笑我,有时候还是会设置小小的陷阱让我出丑,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妇人。
其实,我也一样不受佟远宁待见,我也一样可怜吗?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我不要成为一辈子期待夫君宠爱,依附男人的可怜女人。
即然我和周金薇都不受待见,那佟远宁心里应该只有孟惜荷吧?孟惜荷还是和以前一样,淡淡的,妆扮也和以前一样,并未因佟远宁回府有什么不同。
不过我没有更多的时间胡思乱想,管事后,要做的事情多得很,从器具的拨用、菜物原料的领取、菜品的审查,到丫鬟婆子们的纠纷调解,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过目。我不竟感叹,不过管厨房就那么多事,累得够呛,真不知道宋香芹管那么大一个府又该怎么的辛苦了。难怪老夫人在她怀孕后就不肯再让她管事了。
每日孟惜荷坐镇绿玉厅,听丫鬟婆子门回事,嫣儿和我在藕香阁,渝儿每天坐顶小桥,早、中、晚到各处巡逻一次,渝儿比较羞涩、文静,但并不代表她无能,各处各打了几只出头鸟后,那些下人们至少在表面上是顺服了,不敢轻举妄动。
在嫣儿和我一起管事期间,我们的友情也逐渐加深了。一日,嫣儿叹了口气,对我说:“往日里只说你是个薄情寡义的,也不待见你,今天看来,你却是个好的,以前倒是我误会你了。那日你劝了我那些话,想来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为我好的,以前竟从未有人这样说过我。你也知道佟府一向人丁稀薄,我只有个亲生的哥哥,虽然有个姐姐,也不是亲生的,平日里老夫人、太太宠我,也只是一味奉承,未曾有人替我这样打算过。嫂子,以后还待我如亲妹子吧,我有什么心里话也和你说。”
我心里暗想:以前你倒是没误会我的,以前的信飞倒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但能够在这府里多个真心的朋友,我自然是高兴的。
农历八月初三,就是老夫人的生日,头一天全府就打扮得喜气洋洋的,到处挂这大红灯笼,贴这“寿比南山”等等金字大红对联儿。
我忙得简直人仰马翻,连馨月、纤云也跑个不停。嫣儿也忙着分派各处的东西,孟惜荷这个总管就更不用说了。
终于把各处都布置妥当了。又要去给老夫人磕头。
先是佟玮带领着府里一众男丁给老夫人磕头,接着是锦夫人、玮夫人带着一众女丁和媳妇给老夫人磕头,接着又是仆人们一群群地来磕头,乱了好一阵。
刚忙完后,各府来给老夫人祝寿的也来了,佟玮、佟云荣、佟远宁在外园接待男客人,锦夫人、玮夫人、宋香芹、孟惜荷带着一众姬妾和两位小姐接待女宾。宫里没来什么大人物,却派了人送了礼品来。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高兴地跑来跑去,却是佟云荣小妾王氏所生之女槿儿,两、三个婆子丫鬟跟着她,叫道:“小祖宗,小心脚下,别摔着了。”
老夫人笑呵呵地,在厅里和女宾们说笑着。
不久大家入席,果碟、糕点、美味佳肴流水一般地端了上来。我忙得更呛了,安排什么时候上果碟,什么时候上汤,什么时候上冷碟,什么时候上什么菜,间或在一时热菜赶不及时上些早已做好的熟菜。
好在已经安排好了各人各司其职,管汤的只管汤,管小炒的只管小炒……虽忙却不乱,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用完餐后,众人乎拉拉的又到天香楼听戏,佟玮等陪着男宾在东楼,老夫人等和众女宾在西楼,楼周围用薄薄的纱帘围着,一时紧锣密鼓地演起来,台上花团锦簇,台下笑颜逐开。
我又安排婆子丫鬟们把餐桌收拾了,器物安排了人清洗、滤水、收管……又忙了好一阵终于忙完了。我对丫头、婆子们点点头,说:“你们也辛苦了,去席上吃些东西,喝点酒吧。”今日早园子里树下也摆了十几桌,供下人们吃喝。有些美味佳肴是平日里下等仆人们很难吃到的,因此,她们欢天喜地地去了。
馨月、纤云在偏房摆了饭菜,我们三人一起吃了。用完餐后,馨月问我:“奶奶去看戏吗?”星星眼满是期待。这年头没电视、没电脑、没电影,她们对看戏还是比较热衷的。
我笑一笑对她们说:“你们先去吧,我歇一歇再去。”
馨月和纤云结伴了天香园。我才发觉那个累呀,歇了一会,站起来看看,四处静悄悄的,大概下人们吃喝的吃喝,听戏的听戏,远远传来铜锣、丝竹声和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我寻声来到天香楼,天香楼却大得很,西楼和东楼是分开的,各有楼梯上下,是不相干的。现在西楼下层或站或坐着许多丫鬟、婆子,楼上坐满了女宾,老夫人坐在正中前桌,旁边有几个盛装夫人在和她低声说笑,其他人有轻摇团扇看戏的,也有低声说笑的。周围是伺立的丫鬟、婆子。
见我进来,嫣儿忙招手,让我坐到她身边。台上演的戏热闹非凡,看了一会后,我觉得吵得头都有点晕了,大概也是先前累的,便对嫣儿说:“我先去更衣。”
嫣儿点点头,也不在意。
我走下楼,也不想叫馨月、纤云,想让她们多玩会,独自穿花过柳往我的院子走去。一路都静悄悄的,除了几个值守的婆子、丫头无精打采地坐着外,也没遇到什么人。转过一扇围墙,突然,我看到池塘边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佟云荣,另一个是纤云,佟云荣在说着什么,纤云低头温柔地笑着,间或抬起头看佟云荣一眼,眼里也隐有柔情。
我心里一动,心想,她们俩怎么在这里?又是不好过去的。又想丫头们和佟府爷们有些事情交代也是正常的。也就没有多管,继续往院子走。
回到院子也是静悄悄的,我换了件衣服,再把头发打开一点点,梳理了一下。又不太想回去看戏,想着她们看戏一时半会是看不完的,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下。
我出了院子,到了厨房,偌大个厨房也只剩几个下人坐在石头上闲聊、吃果子,见我来了忙让坐,又要拿瓜果。我暗叹,在我没管事前,每天送来的都是粗茶淡饭,一管厨房,这些人的态度就转了一百八十度大弯了,也不知道她们转得晕不晕,呵呵。
我说:“不必忙了,去给我取两碟蜜饯吧。”
她们忙去取了来,我端着这一碟酸梅干,一碟甜枣儿出了厨房,找了个僻静临水的地方,在大树下坐了下来。
我把蜜饯摆在一边,揉了揉酸痛的腿和腰,觉得脚也是热乎乎的,现在虽然是初秋,但正午过后也有点热气,这年头都没有露出脚趾的鞋子,闷在布鞋里跑了一天,都汗滋滋的了。
我见今天园子里本来就没多少人留着,这里又僻静,信飞头发也多,顶着个盘发也怪累的,就把头发稍微散开,量也没人看到,越发把鞋子也脱了放在一边,挽了挽裙子,惬意地把脚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