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23
br/> 我不管有没有人注意,就是想亲他。
他怔了一怔,低头看着我,温和地笑着,眼里也有温暖、柔和与释然。
我高兴地拉着他的手,絮絮地叨叨着许多傻话,他只是温和微笑听着,偶然无奈地配合着我回几句。
我不经意间一转身,却看到惜荷站在远处廊下阴影处,好像比原来就光线不明的角落更添了几分阴影。她满眼忧伤与心碎,注视着我和远宁。
我见到她的眼神,心一抖,我只记得自己的快乐和幸福,却忘记了还有一个远宁妻子身份的女人在悲伤着,原来我的幸福是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痛苦上,一时心里涌上了一点涩味。
见我看着她,她迅速压抑了自己的情感,漠然转身,向阴影深处走去,转了一个弯就不见了。
远宁问我:“你怎么啦?”沿着我的视线看去,却只见廊下的一片阴影。
我展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说道:“没什么。”心里暗暗对惜荷说:“对不起。”
我送糕点到书房时,远宁正皱着眉在思考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头对我一笑,如霁开的明月。
这时,门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怒吼声传来:“通报通报,等你唧唧歪歪的我早到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书房门口,是个大约二十出头的俊朗年轻人,但却与远宁不同,如果说远宁是一缕清空下的月光,透着清冽的气质,那他就是夏日里的骄阳。
门房跟在他的后面一脸惶急为难之色。
那年轻人冲进房门,一把抱住刚从桌子后转出来的远宁,哈哈大笑着:“这么久没见,大哥气色越发好了,可想死兄弟了。”
远宁笑道:“这么久不见,你力气还这么大,你倒是想压死我呀。”
那人哈哈一笑,放开远宁,又抬起拳头,想当胸给远宁一拳,举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摇头笑道:“你们文人就是麻烦,文绉绉的,问候都这么多顾忌,我倒怕我一拳把你打晕了。”
说完大刺刺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皱眉说:“我说过不想回京城了,偏要把我叫来。一回来到处都是规矩,进你这个书房还要让那慢吞吞的门房通报,憋闷死我了。”
这时淳茗倒了茶进来,笑道:“莫爷,休怪,这门房是去年才在这里当差的,不知道莫爷的规矩也不为过。回头我必好好说说他们。”
莫爷哈哈一笑,说:“淳茗可是喝了猴儿尿了,一年没见倒变机灵了。”
他转头,好像才发现站在书房角落的我,微微怔了一下,问道:“哈,大哥,还是第一次见你书房有女子,稀奇、稀奇,这位是?”
远宁笑道:“是你嫂子,燕信飞。这位是我的结义兄弟莫言。”
我笑着向莫言微微一福。
他站起来一抱拳,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充满了审视之色。
我微微一皱眉,却听他轻声嘟囔:“还以为哥哥喜欢的都是如沈萝一样的绝世美女呢,原来清丽倒也清丽,却也不是个多么出挑的。”
远宁只是微笑着,恍若未闻。我一怔,咬了咬唇。
他又鼓噪起来:“大哥,我在江南夺遍了芳心,正乐不思蜀,却被你们一封急信召了回来,那些江南女子哭着喊着拉着不让我走。可惜呀,我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似你们重色轻义,只好辜负她们一片深情了。”
说完还故做哀伤之状。
我笑问他:“这次你回都城带了几个美女?”
他一怔:“什么?没有。”
我拍手笑道:“既然有一大群美女对你一片深情,哭着喊着舍不得你,怎么也没个愿意跟你来都城?可见你是在吹牛罢。”
这时,门外一个声音笑道:“有理。莫兄,我与你在江南时,昧了我不少钱让你给你的姐姐妹妹买胭送脂的,对你一往情深的绝色佳人却没见着,我还不清楚你几斤几两么。”朱询淡然从容地走了进来,扫了我一眼,眼光一寒,淡淡地转开视线。
莫言的脸竟然红了一下,嚷道:“我是怜香惜玉之辈,怕累着她们才不能让她们跟来的。要是让她们跟来,只怕都城有一半的客栈要满客了。”
又狠狠捶了朱询一拳,嚷道:“你小子,看不得我逍遥自在呀,急吼吼地叫我回都城干吗?可怜我抛下江南的美娇娘,那皮肤哟……好像掐得出水,那腰肢哟……比杨柳还要软……”竟眯着眼陶醉起来,忽而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睁开眼睛瞪着朱询:“不是又要叫我干活吧?别以为你是王爷我就不敢揍你了。”
朱询笑眯眯地点头笑道:“你说对了,我不是让你回都城祸害大家闺秀,流连烟花柳巷,就是干活。”
二十二、成亲
莫言怒吼一声,向朱询扑来,朱询一闪向屋外退去,笑道:“打架归打架,让远宁破财了,你小子大脚一抬走了,赔钱的还是我。来来,我们出屋外痛打一架。”
我和远宁跟出了屋外,远宁显然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相处,微微笑着看着。
只见院里里两条人影你来我往,矫若游龙,迅如猛虎,一忽儿已经过了几招。想不到平日看着舒闲散漫的朱询竟是武林高手。
半饷后,只听“啪”的一声,两个人各自退开,朱询微笑着看着莫言,额头微微渗汗,脸上泛着健康的微红,越发显得神丰俊朗。
莫言哈哈笑着:“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样打一架了。看来回都城也不全是坏事。”
远宁笑道:“你们两个也打累了吧,先喝口茶再继续。”
众人回到了书房里。
莫言握着茶杯笑道:“说吧,有什么好差事给我?”
朱询笑道:“训练禁军。”
莫言一怔,手里的茶杯“哐”地放在桌上,如闪电一般向朱询扑去,怒吼道:“老子堂堂安国将军,你让我做教头?”
朱询似乎早有预料,早闪开了去,笑道:“架可以打,教头,还是要做。”
莫言停了下来,恶恨恨地盯着朱询,朱询只是好整以暇地微笑着看着他。
莫言长叹一声,说:“我不知道倒了那辈子的霉,偏被你这个……缠上了。”脸又微微一红。
我在旁边看得稀奇不已,这莫言长得斯文俊秀,却是个如此粗暴的急性子,可偏偏又好像很害羞。
朱询笑道:“你别叹气了,都城的姑娘也不比江南的差,我陪你遍访美女给你赔罪罢。”
莫言忙双手乱摇:“罢了,罢了。在江南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家伙在身边,害得姑娘都看你们,可怜我自命英俊不凡、风流倜傥,还是沦为了你们两个家伙的陪衬。真是我采花史的耻辱呀、耻辱呀。在都城你们两个家伙离我远点,别给我捣乱就好。”
远宁笑道:“这次让你回京,还有一件喜事,靖安王爷要成亲了,娶的是我家妹子。”
朱询垂下眼帘,嘴角带着一丝淡然的微笑,表情却有些僵硬。
莫言听了一怔,愣愣地看向朱询,是我看错了吗,他眼里竟有些酸涩,愣愣地看了朱询一会,才说:“恭喜靖安王爷。”
难道他喜欢嫣儿吗?
我在旁边看着,暗叹了口气。
远宁告诉我,莫言在清北疆叛乱和在江南清叛党时英勇善战,立了大功,被皇上封为安国将军。他受封后却不愿回都城,情愿留守江南。
此次禁军教头告老,因此朱询请由莫言担任禁军教头,皇上也批了。
禁军教头,看似无职权之位,但一个好的教头,在禁军中却隐有马首之意。
转眼,嫣儿与朱询成亲的日子到了。府里张灯结彩,树上挂着用红绸编的花儿,廊下也挂了红绸,比老夫人的寿宴和春节的庆典都要隆重些,看起来喜庆、热闹非凡。嫁与一个受皇上倚重的王爷为正妃,不仅是嫣儿自己的幸福,也是佟府的荣耀。
在一片喜气洋洋中,我想起朱询那天说他对我情动,他以为我是嫣儿的话,却觉得心底凉凉的,有些心慌,于是就用更多的忙碌去忘记这些,心里安慰自己:“嫣儿是个可爱的姑娘,长得也比我漂亮,她会赢得朱询的心的。”
上午,就有许多皇亲、显贵以及佟府的亲戚、下人来贺喜,满满地坐了一大宴会厅,连旁边的两个小宴会厅也用上了。
老夫人、锦夫人和玮夫人在内院的宴会厅接待客人。老夫人与玮夫人满脸喜气,锦夫人虽然也满脸笑容,却微露酸意,毕竟渝儿所嫁的抚远将军的儿子虽然也不错,家世也算显赫,但到底比不上嫁给王爷尊贵。
渝儿也来了,仍然文文静静的,眉宇间却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与冷然。听说抚远将军府也是个复杂的大家子,抚远将军的儿子对她虽然不错,但也有了几房侍妾,她要躲、要对付的明枪暗箭只怕也不少吧?
我送嫣儿的礼早已给了玮夫人,是各色针线,和一双沉颠颠的金手镯,一串明珠,都价值不菲,这却是远宁替我准备的,否则我这个穷人还真拿不出什么。我还另外送给嫣儿一个小玩意,是一双胖乎乎的陶土娃娃,笑容可掬,着着福字衣裳,祝贺嫣儿儿女成群。
嫣儿接到这个礼物时,连脖子都羞红了,笑道:“嫂子,这也是你心中所想吧?”
我一怔,想起孩子,我与远宁将来的孩子,也微微有点羞赧,却微笑起来,心里暖暖的。
我没见到莫言,也许是因为他是男宾,在外厅吧,如果他真的喜欢嫣儿的话,现在心里也不好受吧。
下午,嫣儿早早的净身均脸,吃了少许食物,坐在闺房里开了脸,任由婆子们帮她着妆。
她穿的嫁衣却是另外由宫内送出的,大红礼服,上面有金线绣的蟒纹和富贵祥云牡丹等图案,显得比一般的新娘要尊贵些,头上盘着圆发髻,带着花钗凤冠,均是用黄金打就,看上去贵气难当,但只怕也重得很,细细地描了眉眼、画了嘴唇、打了胭脂,越发显脸如春花,眼如水杏,美艳不可方物。她微微低着头,嘴角含笑,难掩眼里的欢喜幸福之色。
我却像起朱询的话,只觉得五味杂陈,心里难辨滋味,为嫣儿嫁个心爱的人高兴,又透着一丝涩味,勉力平静下来,走过去真诚地对嫣儿说:“嫣儿,从此以后你就是靖安王府的王妃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嫣儿微微抬起头,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幸福、欢喜之色。
这时有婆子赶着进来报:“王爷来迎亲了,已经进了大门了。”
嫣儿头低得更低了,羞涩地笑着,只怕脸也更红了,只是抹了胭脂,却不太明显。众人也忙帮着确认有无遗落什么。
玮夫人走了进来,拉着嫣儿的手,吩咐道:“以后,你就是靖安王府的人了,要有做王妃的仪态和规矩,要体贴夫君,协助着理好王府,为王爷分忧。往后……离了老夫人和为娘,可要自己保重了。”说着流下了眼泪。
嫣儿也眼中含泪,点着头,道:“娘也要保重,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众人早劝道:“王府离佟府近,倒是可以常见面的,嫁过去就是王妃,要见面也容易,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可别花了妆。”
于是都收了泪,婆子给了个大苹果给嫣儿抱着,又拿红盖头,让宋香芹和孟惜荷帮着她盖好。
这时有人来报:“吉时已到,请新娘移莲步。”
宋香芹和孟惜荷扶着嫣儿移步出门,嫣儿的丫头听琴和侍画是跟着嫣儿陪嫁到王府的,也跟在嫣儿身后。
众人由老夫人带着,出了二门,送至轿前。
远远看到朱询一身大红蟒袍礼服,坐在高头大马上,少了几分往日常见的闲适疏逸,多了几分威仪,显得俊逸不凡。我却心一慌,乘众人乱哄哄的不注意,落后几步,躲在一棵花树后。
他脸上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眼光冷冷的越过华丽的新娘,向身后众人扫视,好像在寻找什么。我见他要往我这边看来了,心一慌,忙隐入浓密的花树后。只听得二门外喜庆的锣鼓熏天,听到有人喊:“起轿。”听见他们闹哄哄地离开了二门,往大门走去。
忙完回到院子后,我只觉得疲惫,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馨月以为我是因为不舍嫣儿,便安慰我说:“二小姐嫁过去就是王妃,上又无公婆,凡事还不是她作主,以后要见面还不容易,就是老夫人、夫人,也会常请她回府里来的。”
我没有分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