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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浑身没有一处是不痛的。那抽痛的伤口有淡淡的凉意传来,压下了一些痛感,可依然难受之极。我忍不住皱眉呻吟一声,耳边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你醒了?”我慢慢地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正对上一双含涩带笑的眼睛,那眼睛里暖暖的柔意和情深意切的关心令我心漏跳了半拍。朱询背窗而坐
,秋日的几丝阳光在他身后投射在地上,勾勒出他的年的时光,好像没有在他身上刻下什么痕迹,却又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一种更让人沉稳的力量,只是脸色的神色有些憔悴。
我心里一阵迷茫,呆怔了半饷,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转头不愿再看他,闭上眼睛问道:“秋延天怎么样了?”我等了半饷,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令我不禁怀是不是没有人在身边,微睁开眼睛,却见他正看着我,眼里含着几丝酸涩:“他逃脱了。”我复闭上眼睛,嘴角漫了一丝笑。
如今我是明目张胆地与秋延天在一起了,而且还拼死帮助他逃脱,是铁板钉钉的叛党同伙了,我没有问朱询为什么要尽心救我,没有问他是否会将我当成乱党处置,这些,我一个都不想想。至于离开,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可以过多久,这里有上好的伤药,有无微不至照顾的丫鬟、大夫,我惜命,而这里提供了最好的医疗条件。我不想担心没有发生的事情,安心地享受着这一切。
朱询每天都会呆在我身边一阵时间,我不理他,他便有时候只是在旁边看书,有时候自语一般在旁边说些趣事,聊聊各地风土人情。从他嘴里我知道我现在是在柳州府的一处宅院内,离受伤所在的呼兰郡并不远。
而且,他告诉我,嫣儿没有死,只是不再是靖安王妃,而是莫夫人莫言的夫人。他们离开了都城,在南疆上任。这消息对我来说,是个惊喜。我一直对她有丝愧疚感,虽然并不是我的意愿,但毕竟曾伤她至深。幸而,她终究走出了幼年对朱询的美好幻想,得到了个好的归宿。也许她爱着的朱询,只是她幻想中的那个人。幸好,她还有机会有勇气走出这个梦境。
想起曾经冷着告诉我周金薇活该被沉湖的那个小女孩,如隔着梦一般的恍惚。也许她自己也想不到,竟会与周金薇一样假死离开那令她压抑痛苦的婚姻。
她还会恨我吗?我不知道。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再见的机会。
我肩上的狼的伤口裂开了,肩下的箭伤应我情急之下的大力拉扯,成了一个大而深的伤口,而我那跃马一摔伤了内脏,伤势实在不轻,幸好王府里的伤药效果很好,恢复得很快。躺了有几天左右,我再也受不了这躺着不动的感觉,有时候挣扎着爬起来,走到院子里,为不牵扯到伤口,慢慢地踱步。
枚青是这几伺候我的丫鬟,显然是学过医的,换药手法很快很稳很轻,经常是甚至没有感觉到痛,就已经换好了。记得刚替我换药时,看到我那满背的伤疤,她着实抖了抖,不过后来慢慢就平静面对了。
那天换药时,她刚帮我了肩上的药,正掩好衣服,替我换着肩下的药,朱询走了进来。我横他一眼:“非礼勿视不知道吗?出去!”他眼里光芒一闪笑道:“你也会害羞吗?”
我不是害,只是不愿意。
我毫不客气地起身边的茶杯,摔了出去。他轻轻闪过,笑了笑走了出去。
等我换好药他再进来时,他立于我面前,眼里含了丝揶揄对我道:“其实你无须那么紧张,我也无须回避,你以为你刚到这里时,是谁替你包扎伤口和换的衣裳?”
我怔了一怔,一直以为是枚青,可听他如此说,竟是他换的?
他继续含笑说道:“你别担心,我会负责到底的,以身相许来弥补姑娘的清誉。”
我冷笑一声,斜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愿意?以身相许,你配吗?你心里的天平是权势,而我心里的配与不配,与权势无关。”
六十五、雨夜
身子一震,眼里的那丝揶揄散去,只余下酸楚。我
他默默地转身离去。我依然看着那树枝,好像那里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一样。枚青在朱询离开后,走了进来,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笑道:“颜小姐在看什么?我怎么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收回目光,向她微微一笑:“刚才有两只鸟儿打架。”
她到底姑娘家心性,忙走向窗外:“是吗?在哪里呢?”张望了一阵,摇头道:“可惜,飞走了呢。”
她呆在我面前一会,欲言又止,目光闪闪烁烁的,我笑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她并不是个浮躁的姑娘,如今这般模样,只怕是少女怀春了。
果然,她踌躇了一会,双手绕着衣带道:“颜小姐,今天下午我们府里有武师比赛呢,是选拔府衙领队的。很多官员和家眷都去看呢。你看这天气也好,你多走动走动对身子也好,不如今天下午我们也去看比赛吧?”我们住的是柳州府一处官邸,柳州太守一家便住了这府里一部分院子。由于柳州也是个举人考场聚集地,朝廷常会派官下来,这府邸的另一半就当作是钦差们的临时住处了。
我笑看着她道:“怎么我觉某人不是去看比赛,倒像是去见情郎呢?”
她的脸腾地了,连脖子红红的,低着头期期艾艾地笑道:“颜小姐,这是什么话?我哪是为了见……就是……为了给小姐解闷。”
我看着她那寒羞带怯的样子,知若我不去,她也离开得不安心,我也困了这么多日早就闷了是笑道:“好的,我们去吧。”
她眼睛一亮。我叹道:“只,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自由来去呢。”
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比赛就在这府里外院。近得很。走动下对伤口愈合并无坏地影响。”
我叹了口气。如果她知道我地身是逆党同伙。会怎么样?却趴在桌上|八地问道:“你地情郎定是位年轻才俊吧?家住哪里?今年几岁?姓甚名谁?家有几口人?几亩地?”
她飞快地看了我一眼。脸一红。头一低。急急地道:“啊。我去给你端药去。”说着快走几步出了门。
我看着她地背影里却很是羡慕。那散着青草清香地纯纯初恋啊。
午后。枚青扶着我慢慢地踱步到府里地外院没有人阻拦。
那有一个大空地。空地地周围搭了一圈围楼。场地一边有十几个劲装年轻男子。在活动着手脚。周围站了一圈军官在维持秩序。场外围了几圈下官们和奴仆们观看。
也许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朱询待为上宾的客人,那些人对我都很恭敬、很客气,引着我上了一个围楼里坐了。另一侧的围楼里,也坐了几处官员和他们的家眷,隔着薄薄的帘子,隐隐绰绰地看不真切。
枚青要放下帘子阻止了她:“我也不是什么金贵人儿,不过是山野村妇用放的。”她看我一眼,停了手。
转眼扫了一遍感觉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我,我注视过去见是一十五、六岁的小姐,眼如春水,唇若樱桃,身材窈窕,很是俊俏,正随着一个中年长须官员和几个衣饰华美的妇人、几个锦衣公子,向对面的一座围楼行去,见我看向她,双手虚握,向我微微一福,举止很是大方得体。我也远远地向她点了点头行个礼。她们一行人上了楼,帘子垂了下来,遮住了视线。
我问道:“哪些是什么人?”
枚青看了一阵道:“是苏从事和他的家眷们。”
我点了点头道:“那个年轻小姐是他的女儿?长得很是漂亮。”
枚青道:“是的,听说今年要进京应选呢。听说他父亲求得靖安王爷同意,回都城时便随着一块儿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我点头道:“她倒是一副好模样。这应选只怕大有希望。”
枚青笑道:“那可不是?只是听说一开始她并不愿意去应选的,前段日子倒应了去的。若是运气好,被纳了后宫,或是被某个亲王讨了去,倒是美事一桩,家族也跟着飞黄腾达了。”
我心里暗想着,这伴君如伴虎的,在权力中心处久了的人,到底令人心生敬畏。若是指给亲王,皇上的儿子们都还小,就只剩下些王爷了,王爷们都是娶了王妃的,去了也只是做个妾,虽然也许富贵,但又有什么好的?没有娶亲的王爷,就只剩下个朱询了……朱询?我眼睛一眯,看向了对面,苏小姐原不愿意去应选,却突然应了去,还要随朱询一块儿去都城。难道,她的目标是朱询?她的父亲是个从事,虽然是个六品官员,但要配王爷,自然还不够格,所以她指望着在去都城途中一路随行,用那美貌容颜,用那十八般手段被朱询看上了?应选时被朱询讨了去?这荣华富贵、光耀门楣不说,还有个皇上赐婚的荣耀。真真打的好算盘。
我心下暗暗沉吟着,看向对面楼里,帘子下人影摇
看不清。半饷暗笑一声,摇了摇头,这是些什么事,什么关系呢?
也再思量,看向场中,那报号数的核对了参赛人员,场中已经开始开打了。
场中人来来去去的,有留下的,有淘汰的,有新上场的,那些人倒是有些真实才能的,你来我往的打得甚是精彩。旁边的枚青也看住了,只是有些心神不宁的,双手握着绞来绞去的,或许是担心她的情郎吧。刚进场子时,就见她目光闪烁地搜寻着,那应试的人中有个长得有些清俊的后生向她微微一含首嘴角一抿,面上一抹绯红,向那后生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突然,周围的人呼拉拉地跪了下去,连场中正打着的两个人也住了手,冲门口跪了下去。似乎连围楼内的人影也跟着低下去行礼。
旁边的枚青也跟着跪了下去,我皱了皱眉没有动,反正我是叛党还能差到哪里去?枚青许是见惯了我对靖安王爷的不待见,也不惊奇。我看向门口,朱询走了进来,扬了扬手让他们起来,继续比赛。
我暗叹一声权力就是这样,令所有的人折腰,是很威风。记得以前听过一句话争权夺利,是男人的本能。
他侧头听旁边的人说了么,直直地往我所在的围楼走来。我发怔间,他已经孤身上了楼青忙赶上两步请安,他微微一点头,在我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轻拂袖整袍,一派久违的疏闲。
我有一瞬间恍惚,仿佛回到了几年前还是那十九岁的少女,他还是那不拘的朱询。
突然旁边的枚青身子一紧不禁地往前行了两步,又似猛然想起了什么偷看了看旁边的朱询和我,退后两步色绯红。
我的心思拉了回来,暗一声,再回不去了。
见枚青这幅模样,看来她的主儿上场了,看向场中,果然那清俊后生与场中一人抱拳一鞠,便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
枚青握着拳头,满眼焦急,仿佛场比试的倒是她了,脖子尽量地伸长。我暗笑一声道:“你到那栏杆那好好看看吧,我眼睛有些累了,看不太清,回头告诉我结果。”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脸上一红,奔到了栏杆边微微伏身往外看去。
朱询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我只作不知,两人均无从说起,一时连空气里都迷漫着静谧和尴尬。
场中那两人已经分开。青枚转身时一脸喜气,眼睛里洋溢着毫不掩饰的甜蜜和骄傲,简单地快乐着。我看着她的样子,又是一阵羡慕。
她看了我们一眼,脸腾地一红,忙忙地退了过来。我问道:“赢了?”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连声音里也透着抑不住的开心和飞扬。我没有问是谁赢,她亦没有说明,但各自都心知肚明。
朱询依然一语不发,默默地看着我们,淡淡地笑着,眼里却有几分酸涩。
枚青也发觉了屋里的尴尬气氛,笑容慢慢褪去,有些忐忑地看了我们一眼,却什么也不敢说。
晚上蓦然惊醒,窗外一片淅沥的雨声,一灯昏黄,亮在纸糊的宫灯里,只照亮周围一小圈地方。微微侧头,突然发现窗前站着个人,我呼吸一滞,刚想呼叫,却发现那身影很熟悉,玉冠长袍,身量颀长,正是朱询。
他背对着我而立,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头,静看着窗外的雨丝,背影寂寥。
我心念急转,他来干吗?
不会是想霸王硬上弓吧?我心里一惊。但此情此时,却让我不得不这样怀。我手在被下暗暗握拳,若他敢用强,我定给他狠狠一击。
觉他慢慢转身,我闭上了眼睛装睡,心下却一丝不敢放松。
感觉他走到床边,却半饷没有动静,许久方听他叹了口气用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呓道:“也许只有现在,你才不会用那疏远的眼神看着我吧?曾经,我们的心贴得那么近,可再见已是陌路。可是,我依然很高兴,你还活着,我终于见到了你,上天待我不薄。三年时光如流水一般隔在我们之间,再见时你心里住进了他人,但我却从未忘记你,一遍一遍地想起你纯净得直指人心的笑容,想起只有你才会叫我朱询,没有卑微,没有恭维、没有疏远的敬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