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石像与镜子
挣脱绳子很难，被水浸湿的绳子就更难了，特别是人和绳子被都在水里。
这个时候要保持冷静，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中世纪贵族，被和铁十字架绑在一起，沉入水下，我觉得自己快死了。
我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了，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比较合适，“克来瓦，你靠近电脑，就不怕电脑突然被烧坏吗？”
“有备份。”
“拷贝是明智的做法，但你把我绑到这种地方实在是不明智。”我声音平淡的说。
“我觉得我的行动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纰漏，堪称完美。”
“怎么会？菲尔特和萨卡就在身边，你们是怎么抓住我的？”
克来瓦的招牌动作就是摆手，就像勾魂天使的手指波浪那样，克来瓦的助手掀开披风，我突然注意到这披风是殓布制成的，我现在最应该注意的不是披风材质。最显眼的是他拿出来的物品。根据堪比但丁的脑容量，以及哥德级别的知识水平，这是一种拥有悠久历史的古老乐器，是法翁的乐器。传说中法翁有着非常高的音乐造诣，是羊头半神，手中的法翁笛可以使众神陷入沉睡，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传说中有一部分是真的――法翁确实会发出巨大的响动追逐人类，他现正拿着法翁笛。
“法翁笛？你用这东西迷晕了他们？”
“错了。”克来瓦摇头，他指着我，“是迷晕了你，那两位被吸引走了，他们不走，怎么抓你？”
“他们会救我的。”我说。
“不会的，他们不会救你的，他们甚至都找不到你。”克来瓦说。
菲尔特是幻术师，不算是正式巫师，但他应该能找到的，就像我用戒指找到他那样，菲尔特应该能区分我的头发和安娜的头发的区别，颜色和长度都不一样。
“我会自救的。”天助自助者，我认同赛缪奥尔的理念。
“猜猜看。”我说，“你觉得如果我死了，我的死亡诅咒会落在谁身上？不会是一个从未见面的遗孀，也不会是你的助手，最后的人选会是谁呢？”
一个巫师的死亡诅咒很可怕，但我现在不是巫师，希望克来瓦不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他不希望我把他也带到地狱去。
“我知道了，最后的人选是我了。”克来瓦语气平静的说，“但我不认为你会死亡诅咒这么高深的魔法。”
“简单的咒语。”我说，“鱼可能不会游泳，但我从来没听说过不会死亡诅咒的巫师。”
鱼类中有狮子鱼，巫师没有不会死亡诅咒的，希望克来瓦还把我当成巫师。
“死亡诅咒？好吧，懒洋洋的威胁。”
克来瓦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看，我暴力在这样的灵魂下，丑陋而扭曲，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我快要晕过去了。我知道自己的内在不好看，就像一个白色大理石像被火烤过，有被砸出裂痕，窒息的感觉让我快要昏迷。
“你害怕，你是该害怕，我折磨过很多，各种各样的年
轻人，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很多人都会害怕的。”
“根据我以往的经验，绑架我的人，不管有什么阴谋，最后都失败了。”
“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时间会替我说话的，失败与成功并不能一开始就看出来，你有足够的时间来面对失败，唯一的问题是你有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失败。”
克来瓦扬起眉头，“不错的忠告，我记下了，我等待你的朋友们，也等待你的死亡诅咒。”
没有死亡诅咒了，我释放不出最后的魔法，在哈尔的宴会上，我已经把最后的力量用于纵火和谋杀了。
有些东西可能并不存在，那些东西存在于我的内心中，当我拥抱心中的炽天使的时候，我需要格外的小心，因为天使的光和热可能会把我烧死。
我躺在了黑暗中，这里是我的内心身穿，眼前漆黑一片，我看不见任何东西。突然舒缓的音乐想起，然后是什么东西响了一下，有人拉开了老式台灯。我坐在我的对面，那是另一个版本的我，和我现在的区别很大，我的身体被冰冷而湿润的东西包裹着，全身的披风都有刺痛感，四肢被冻住了。我试图呼吸，但涌进口腔里的确是苦涩的液体。
有个精灵带我参观过地狱，地狱不是这样的，那这里更不会是天堂，坐在我对面的还是我，我对面没有镜子，他好像是真实存在的，我的感观非常清晰，我没死。
他，也就是我，另一个版本的我，比现在的我更加苍白，也更圣洁，就像一个白色的大理石像，我穿着乳白色的希腊长袍，腰间缠着白色的细线。
一切都变了，眼前只有石碑。
“为正义而死。”我念着墓志铭，一种亲切而熟悉的感觉轻轻的飘过我的心尖，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我从未感觉自己距离死亡这样近。”我说，是另一个我。
我对我说：“死亡是这样的吗？”
“算是吧。”
我不敢正视自己，这个我就在大理石像，在未知光源下发出刺眼的白光，异常耀眼，就像火焰的虚影，不像是真实存在的，本来就不是真实存在的，只存在我的内心。我从没想过，我被我自己吓退了，这就是我一直构造的没有瑕疵的内在，事实上并不完美，大理石表面布满细小的裂痕，在外力的作用下，石像已经有了裂痕，看上去就快要碎掉了，我知道不会碎，坚韧和坚硬同时存在。
另一个我地下了头，抬起了手臂，手臂上有裂痕，随着大理石的动作，手臂上掉落了一些细小的碎片，光芒黯淡了一些。
“我为什么会想着我？”
“你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你，也就是我，我们相同，也不同，我就是你的内心世界，当你看我我这个样子，你就应该知道自己的内心是怎样的，我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你的内心，一个真实的自己，当你直接面对自己的时候，你也不确定会怎样。”
“我的内心世界一定很糟。”
另一个我点
点头，没有说话。
“有多糟？”
“看你要多糟。”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要多糟就有多糟。
“我为什么会和自己对话？我自己不能想明白吗？”
“我就是你，一个印记，我是你心中的自己，理想化的自己。”石像说，“如今我已经千疮百孔，看起来像个易碎品，事实上我比看上去坚韧，我可以破败不堪，却不会四分五裂，我不是个蛋糕，切不开的，所以你可以放心，该发生会发生，时间上是这样的，如果有改变的趋势，它会被纠正的。”
“我没听懂。”
“这是我第一次对自己失望。”石像说，“你需要一面镜子，我看起来就像一个大理石像，完美的石像。”
“有裂痕。”
“你说对了，有裂痕，我就是你，你就是白色的石像，你需要照镜子来看清自己，当你看到裂痕的时候，你会觉得石像并不完美，甚至是千疮百孔，你从来没考虑过，也许是镜子上有裂痕。”
“也许是自己的问题。”
“没错，你终于想明白了，当你没发现问题的时候，那问题就不在这里。”
一切都变了，眼前不再漆黑，是一个老旧的房间，墙壁是木板，我可以看到木板后面是一层锌皮，我看不出锌和铁的区别，但我认识这个房间，这里是墨西哥的一处风车里，那时凡赛希还没有收养我，我也没杀死贝利亚，莉莉也只是一个善良的小女孩。我走到风车口，看着风车扇叶在面前掠过，我把手放在了天文望远镜上，把镜盖扣上。
音乐响起，我把唱片拿下去，扔到了外面，我一直不喜欢八十年代的音乐。
大理石像消失了，风车消失了，只有一个地下房间和两个想把我卖掉的人。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克来瓦说，“我为什么要这么买呢？薄利多销。”他看了看助手，又看向了我。
“怎么营销呢？”
“把你拆了。”他拿出一把小刀，“你身上各个零件都是一份价格，你的心脏十万起拍，你的眼睛两万起拍，最后总能超过一千万，据我所知，恨你的人不少。”
“据我所知，完整的我才最有价值。”
我觉得手上每一块肌肉都用上了，我转动着肩膀，扭了几下手腕，绳子好像没那么紧了。我弯曲拇指，手腕不停的转动，手指做了一个波浪形的动作，疼痛没有让我失去知觉。我以为在冷水的作用下，神经不会那样敏感，但疼痛并没有降低，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手指骨骼在抗议，我的肉体不喜欢这样。我继续用力，手还可以配合。我坚持了几秒钟，终于成功的解放了一只手，可以救另一只手了，因为空间足够，这次没那么痛苦。
克来瓦的助手拿着刀走了过来，我跳起来，向他撞过去，我把他撞倒，要去拿刀。克拉瓦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提起来，拿着刀向我刺了过来。
“别碰那个可怜的孩子一根手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