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令人震惊的事变(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主要是训练杨安单手持手枪射击。由于杨安骨骼偏细,臂力、腕力明显不足,每天下午胡立德只让他训练一个小时,主要是训练拔枪、持枪瞄准、击发训练,实弹也只打十发。也许是因为前期训练太过顺利,这个训练内容成绩一直不理想,杨安有些急躁。于满屯多次提醒胡立德是不是暂时停止这训练,胡立德认为这是一个优秀射手应该经历的心理历程。对此,于满屯也不再多言,依然按部就班地训练杨安。
12月上旬,杨安在码头上扛烟、茶、稻谷这些货物,已没有了当初的费力,当然也没有感觉到轻松,毕竟他只是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孩子。时间总能解决很多问题,经过近五十天的练习,杨安单手持手枪射击也慢慢地进入状态。到12月上旬,他的训练基本达到了胡立德的要求,如果不讲求速度,他的射击精度依然是一个优秀的射手。对此,胡立德也不着急,他把单手持手枪射击放在最后训练,就是本着先易后难的打算。
12月13日上午,胡立德守着码头上的活计。不到八点钟,胡立德就听见远处于满屯拉着空车一边跑一边慌里慌张地喊叫着:“老大!老大!大哥!大哥!出事啦!”
胡立德对于满屯的失态非常不满,但转而一想,或许真是有什么大事,于是快步向码头外迎了过去。很快,胡立德看到于满屯气喘吁吁地停下,从衣兜里取出几份不同的报纸,胡立德狠狠地瞪了于满屯一眼,凶道:“瞧你这德性,还是个爷们!”
胡立德刚想再说什么,顿时被报纸上《蒋委员长在西安被劫持》的大标题吸引住了,一把夺过那几张报纸,快速地翻看报纸大标题:《西安昨日发生重大事变》、《张学良所统率部队突然异动》、《中央各领袖深夜开紧急会议》、《西安城内情形极混沌》、《国府下令于必要区域宣布戒严》、《张学良部队由渭南向临潼集中》……。胡立德翻看着每一张报纸,每一张报纸都在最显要的位置报道了西安发生的大事,看到这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标题、副标题,胡立德只感觉被压抑得难以喘息,继而是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他听到了自己“咚、咚、咚”有力的心跳,感觉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在这一刻,胡立德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甚至出现也一过性的眩晕。在这一刻,他快要被这标题击倒,但在内心却不停地告诫自己“冷静!冷静!”
胡立德的对面,于满屯终于平抑了一点持续快速奔跑带来的喘息,他这才注意到胡立德紧蹙的眉头和脸色的异常,关切地小声喊道:“大哥、大哥,你没有事吧?”
胡立德平静了一息,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应道:“没事。”而后,眼光又顺着醒目的标题,认真地将报道看了两遍。这时,他的呼吸才慢慢恢复过来,但是,脸色却是异常沉重。
胡立德安排好码头上的活计,带着杨安、于满屯一路小跑回到家中。
一行三人一进堂屋,胡立德就把手中的报纸狠狠甩到桌上:“这个少帅,还嫌给东北人丢脸不够,想一出是一出,他究竟想干什么?这个王八羔子,他究竟想干什么!”
“老大,别生气了!他就是这种人!”于满屯安慰道。
屋子里一下子沉静了下来,静得好像根本没有人一般,甚至连空气都有些滞重。
几息的时间过后,杨安看了看胡立德和于满屯,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报纸,看到报纸头条上醒目的标题,知道了陕西西安发生了蒋委员长被张学良劫持的重大事件,有的报纸还加印号外报道这一重大事件,有的报纸还报道张学良、杨虎城向全国发出“改组南京政府,容纳各党各派,共同负责救国;停止一切内战;立即释放上海被捕的爱国领袖;释放全国一切政治犯;开放民众爱国运动;保障人民集会结社一切政治自由;确实遵行孙总理遗嘱;立即召开救国会议”的救国通电。
看到这几张报纸上的报道,他想起了以前曾在一些书籍上看到的历史上的兵变。在他这个年龄,还是难以把这个西安事变,与历史上的兵变联系起来。杨安不知道这事件会引发什么后果,他从来没有看到胡立德这么沉重的表情,即使是9月18日那晚,也没有看到他有如此沉重而痛苦的表情。历史上的兵变往往引发朝代更替、帝位更替,更多是伴发连天战火。他从胡立德的表情和历史上兵变的记录慢慢地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12月13日,在镇江住店的林修、福伯早早地起来,准备到旅馆附近随便填一下肚子,早点过江回家。刚到酒店门口,就听到几个报童拼命地叫喊“号外、号外,蒋委员长在西安被劫持”、“号外、号外,张学良在西安发动兵变”……这叫声让二人大为震惊,大雪节气刚过没几天,冷空气刚刚过境,气温刚有一点回升,这二人感到气温突然降低了一大截!
报童的生意自然红火,很快报纸被抢一空。林修、福伯二人知道这个事变的后果很严重,赶快又在附近街道上拦住其他报童,多买了几份不同的报纸。二人草草地吃了早点,又回到旅馆。林家是这家店的老顾客,林修委托这旅馆每天买几份报纸,差人捎带到扬州的林家。
上午,林修二人乘船回到了扬州。林家老宅客厅里,林修把报纸递给老爷子,老爷子走到门口光线明亮处,一张张地翻看着关于西安事变的新闻报道,老爷子面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沉重,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林修在船上早已将这五份报纸上和西安事变有关的报道看了个遍。看着父亲的脸色,自己早已是忧心忡忡。林老爷子年过七旬,做事说话已是从心所欲,心态豁达,这是好多年都没有看到的神情,即使是民国二十年大水灾,即使是杨安离家出走,老爷子都没有如今这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