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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学画画了,默默想了想说,喜欢画。杜薇便亲自去了艺术学院挑了一个刚毕业的油画系女生从头教她绘画基础。
陈豫北看到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能和平相处自是很欣慰,冷硬的脸上终于露出来些许温暖的笑意。
柏菁已经暗暗准备给他们办喜事了。她挑了个好日子亲自去杜家商定,提出要在元旦前的时候让他们结婚,但陈豫北却没有同意。
陈豫北三十二岁了,是男人的黄金年龄;杜薇也二十八岁了,正是女子待嫁时,无论如何没有拖的道理。
柏菁当着在默默在场的时候,无意中透出他们要结婚的信息,但这孩子像是根本没有在意,仍是两眼盯电视,刚刚流行起来的韩剧看得她如痴如醉。
因着杜也觉得元旦前结婚有点赶,最后陈豫北终于同意把婚期定在转年三月初。
悲伤
在默默新学期开学时,本来说好陈豫北送她去学校,但那天陈豫北突然有急事要去京城,于是杜薇亲自开了车去送她。
默默见是杜薇来接她,便也不说什么,拿了行李跟着她上了车,说了谢谢便一声不吭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目不斜视。
杜薇当然知道这孩子是什么问题,便也不计较,载了她去学校帮她把东西送上宿舍,又帮她交了学费后才离开。
姜小舟看到杜薇后,一直惊讶不已。在杜薇离开后终于忍不住问:“她就是你叔叔那个女朋友?”
默默点点头,又补充道:“是未婚妻。”
姜小舟呆了呆,却仍是喃喃地说了句:“默默,她结婚以后会对你好吗?我怎么一点都不喜欢她呢?”
默默停住了铺床的手,半天没反应过来。
要说姜小舟这孩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心直口快。她能和默默走的这么近,除了父亲和陈豫北是生意上的朋友外,还因为她有点男孩子的性格,短短的头发,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心窝子里藏不住半点私密的话。家里条件好,却从不娇气,她喜欢默默不多事儿,特立独行的味道,有时候别人在背后瞎议论,而默默又是从来不辩解,这让她从骨子里生出一股侠气,很仗义地和别人吵的脸红脖子粗的,掏心掏肺地对着默默好。
“没关系,反正还有两年你就上大学了嘛,不爱回去就不回去,反正你叔叔不会少了你生活费就是。”姜小舟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说的默默多心了,便又这样说着安慰她。
其实她不知道这句话正好戳到了默默的伤口。
她最怕的是陈豫北不要她,最留恋的不过是陈豫北给她的那个家,如果上了大学,她再也回不了那个家,给她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普通家庭的孩子,上了大学以后都恨不能飞的越远越好。只要给够生活费就是最幸福的日子,才不会赖在父母身边受拘束。但默默是个不同的孩子,姜小舟根本不明白她的话给默默的心灵有多大的震撼。
已经上高二了,学生们的压力更加大了起来,班里的那些同学个个学的天昏地暗,宿舍另外两个女生朱妍妍和齐雨婷经常会在熄灯后打着手电在被窝里看书,用姜小舟的话说都学的变态了。
姜小舟叹息:“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姜小舟成绩一般,但好在她家里不给她压力,反而显得轻松。
整个三班大概只有默默和姜小舟算是另类了,有点不急不慌的样子,偶而还会在班里出点么蛾子。
默默成绩依然不太好,连上学期的精神状态都不如,甚至做出一些反叛的事儿来。
刘老师心里知道这孩子的状况,心想北佳集团那么有钱,送这孩子去国外读名校也应该不是什么问题的。有此想法,便对她的成绩不太关注,也不再给陈豫北打电话了。
而这恰恰违背了默默的初衷,因而行为更加怪异起来。周末也不再回家,只是呆在学校宿舍里。
姜小舟在那天半夜又被默默纠缠的恶梦惊醒之后,才知道陈豫北的婚姻给默默带来了多大的压力。于是周未也不回家,留在学校陪着她。可是默默却总只是呆呆地看着手机,神情游离迷蒙。姜小舟见她实在太可怜了,便好说歹说在周日一大早上拉着她回了自己的家。
姜小舟的父母都出去应酬了,家里只有保姆。
姜小舟带着默默看自己的房间,整间屋子是素雅的白,和她的人一样干干净净。然后搬出她收藏手绘书给她看,整整两箱子,怕是收藏多年了,还有一些是从国外寄回来的原著,画风简洁明快,语言生动。默默看了就喜欢上了,俩个人便头挨着头坐在床上看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匆匆跑进来的小狗吸引了默默。
小狗一身深灰色的毛,剪成漂亮的公主头,脖子上结着一只蝴蝶结,正瞪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看着默默。
“这是谁?”默默有些怕狗,但看到这么漂亮的小狗还是很喜欢。
“小灰。”姜小舟骇笑。“这家伙,怎么色迷迷地看你呢。生人来家他居然不咬。”以前家里不管来人是男是女,它都要汪汪好一阵子,被小舟妈妈训斥半天才会住嘴。
“男狗为什么剪公主头?”默默忍不住问。
“嘿嘿,我喜欢它做女生,打扮起来漂亮。”姜小舟忍不住乐,“它原是表姐的,去年表姐全家移民,它又带不走,让我领回家了。”说着,小舟把小灰抱在怀里,轻抚着它的脑袋,和它喃喃地说话。
默默忽然觉得姜小舟这个动作怎么和陈豫北对她做的动作那么像。
默默勉强挨到吃完了午饭,就呆不住了。
别人的家比陈豫北的家更让她不舒服。
她和姜小舟说想回家去,便也不顾她的挽留,匆匆叫了出租车回到别墅去。
进了别墅大门儿,却看到于阿姨在收拾园子,她叫了声阿姨便往别墅里面走,进到客厅才发现杜薇也在。
杜薇正从厨房里端出一碗汤往楼上走,看到她回来,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老秦去接你说你要补课不回来了,怎么又逃课了?”
然后扭头接着上楼,像是默默的回答并不重要。
默默抿了下嘴唇,低声道:“我回来取书。”便也跟着上楼。
她的卧室跟陈豫北的卧室相反方面,在东面,连着两间客房,而陈豫北的卧室在西侧,连着自己的书房,明知道他就在家,也不去打招呼,进到自己卧室,胡乱找出一本书便下楼。
刚要出大门,陈豫北便从楼梯上一边下来一边叫住她。
“默默!”他快走几步,来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臂,“不是说要补课吗?要回来怎么不给秦叔打电话让他去接?”
陈豫北穿深色西裤白衬衫,大约有些疲惫,脸色有些阴沉,口气却是温和的。
默默扫了一眼他抓住自己的手,微低下头:“我回来找一本书,马上就回学校。”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陈豫北皱着眉头,脸色略为僵硬。这孩子越来越叛逆了,对着他说话竟然用这种态度。可又不忍责备她,便放软了声音哄她说:“下午没课吧?吃了晚饭让你秦叔送你回学校吧。杜阿姨今天做你爱吃的油闷虾。”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那孩子的脸瞬间又变得苍白。
她蓦然回头,露出浅浅的笑意,却未达眼底:“叔叔,我早就不能吃虾了,您忘记我吃虾过敏了吗?”说完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去。
等陈豫北反映过来,取了车钥匙追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跳上一辆出租车上走了。
他自然是想起来那次高烧大病一场后,这孩子忽然对海鲜过敏起来。李纯方说,是身体免疫力下降造成的,等她身体恢复了自然就会好。刚刚为了留住她在家,不觉就忘记这件事儿,只记得刚接她回家时,这孩子特别喜欢吃虾,因为他告诉她说,多吃虾会长个子,她就拼命地吃,最喜欢就是东海渔村做的油闷大虾,一次吃大半盘子,剩下的打包回家当宵夜,陈豫北学给金雅芹听,金雅芹笑个半死,说陈豫北你非把这孩子吃的见到虾就吐才罢啊。却不想现在她一只虾都吃不得,吃了就全身起红疹。
陈豫北拿了钥匙在门口呆了半天,才慢慢转身回到屋子里,杜薇像是刚洗过澡换了衣服出来,头发还有点湿。
“杜薇,我刚接到电话,公司那边有事情要去一下。”陈豫北有点歉疚地对她说。
杜薇明显有点迟疑,她缓了两秒,才似听明白他的意思。
“没关系,我一会儿叫车自己回家。”杜薇对他笑笑,慢慢上前轻轻搂住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她都带了衣服,已经有了留宿的准备了,但是显然陈豫北没有这样想。
仰起头,主动的吻住他,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却不见他下一步的动作。
这个男人的自制力令人惊异,也真让人沮丧。
“对不起杜微。”陈豫北低声道歉。
“豫北。”不是不委屈的,但是她明白那个孩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她不能有半点不耐。“快去公司吧,我自己回家。”
默默让宿舍老师叫出来的时候,身上只穿一套棉质睡衣裤。
她走出宿舍大门,便看到陈豫北那辆黑色的宝马。陈豫北一身西装,英挺的身材和冷然的气质惹的陆续返校的同学不住的回头。
看到她出来,他上前握住她的手,带她到车前,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她塞了进去,然后绕到驾驶室,发动了车子开了出去。
往别墅方向开了回去。默默一声不响靠在车门上,转着头往着车外。
这个城市她来了四年多了,从他第一天把自己带回来,告诉她这里就是她的家开始,她就真的一直把这里当做家,就如同一只流浪的小动物,终于找到一处栖息之地,安静地舔憩着自己的伤口。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这里还会住进另外一个女人,一位真正的女主人。虽然他一再说,那个女人会如他一样爱着她,但是她心里极清楚这是不一样的。比如,下午她看到了什么?那抹意外,那么对闯入者的排斥,还有那漫不经心。
她有种以前竟然是自己雀占了鸠巢的感觉。
终究,自己只是一个过客。
她忽然就想大哭一场,想告诉他不要结婚,就算要结婚,也要等她长大了嫁给他,她这么爱他,她会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她会爱他,至死。
她被自己这突然而至的念头吓了一跳。
她闭上了眼睛,不觉眼泪流了一脸。
真疯狂,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他随手拣回家的一个孤女,就如同,姜小舟养的那只比熊小灰。主人再怎么宠溺,都不是同类。
陈豫北把车子到别墅门口,下车打开副驾驶门,脱下西装包住她,俯身把她抱了出来。
她一直贪恋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淡淡的剃须水和烟草的香味儿。她闭着眼睛,靠在她怀里听他有力的心跳声。这声音曾让她那么的安宁和幸福,但以后,这胸膛怕是再也不会属于她的了。
陈豫北把她抱进屋子,轻轻放到沙发上。
这孩子脸色越来越苍白,尖尖的小脸儿上没有一点肉感,原先那红红的小苹果脸已经完全不见了。不是说十几岁的少女都有婴儿肥吗?为什么总也喂不胖她?
他拨开她脸上的头发,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抚。
“默默,为什么会这样?叔叔都说过这里是你的家,你为什么要逃?”他有些难过。从来,他最不愿意伤害的只有这个孩子,可是,这个婚姻,他必须得要。
她慢慢地睁开眼,眼里的悲伤是那么明显。“叔叔,抱抱我。” 她软软地说。
陈豫北身上震了一下,他俯身把她抱紧在怀里。
女孩儿软软的身体有些颤抖,冰凉的肌肤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传到手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那孩子伸出了手,抱住了陈豫北的腰身,小小的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
“叔叔,你不要结婚,好不好?”声音有些哽咽。
从来,这个孩子都没有用这样的声音求过他。
陈豫北哑住了般出不了一点声音,只是更紧紧的抱住了他。
这孩子绝顶聪明,感情却太纤细,加上童年的遭遇,因而极度缺乏安全感,也非常害怕周遭的环境发生变化。
他应该尊从李纯方的医嘱。
“默默,不要任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