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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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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如果卫伉和任安要闹事,你斩了任安,卫伉也就闹不起来了,杀鸡儆猴的道理你应该懂,我要想杀卫伉,也不会选择这个时机。”

赵破奴神情一松,眼中却带了困惑,忙道:“末将明白。”

“以驃骑大将军的名义征召西域各国以及民间的名医,表面上就说……就说……一个随侍在他身侧的女子误食毒果中毒,但暗中隐秘地泄漏出是霍嬗的母亲。”

“是!”

“西域各国的大夫到后,只许进不许出。把军中的大夫分成两拨,轮班日夜守候在屋外,随叫随到。目前就这些事情了。”

赵破奴起身要走,我却一屈膝跪倒在他的面前,他大惊下,急急要扶,碰到我的胳膊时,脸涨的通红,手簌簌地有些抖。

“赵将军,两次相帮,大恩不言谢,金玉只能铭记在心。”

他蓦地站起,急急向外跑去:“你不用如此,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人都走了,屋内只剩下我和霍去病。我面上的坚强刹那崩溃,抓起霍去病的手凑到嘴边咬了下,却终究舍不得狠咬:“去病,如果这是你和九爷设置的圈套,我一定一年不和你说话……你竟然如此吓我……”话没有说完,眼泪已滚了出来,“不,只要你平安,我什么都不计较……我不生气,只要你平安……”

眼泪一颗颗滴落在他的掌心,汇聚成一弯泪潭,映着自己煞白的面孔,蔓延的煎熬和痛楚。

大汉朝现在的威仪的确对西域各国震慑十足。十年前汉朝商人过西域时还常被欺负,甚至大汉国的使者张骞都被拘禁,可如今霍去病的一句话,就让西域各国纷纷派出宫内最好的太医,并且急急从民间召集大夫。

以九爷在西域的势力,应该消息一传出就能收到。但到得最早的却不是九爷,我心中对他们两人合谋的怀疑越发重,只有他明知道消息是假的情况下,才会不着急露面,让整个布局无懈可击。

第二日中午,一个一脸皱纹胡子老长的老头佝偻着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我面前,身后还随着两个捧药箱子的学徒,都穿着从头罩到脚的宽大黑袍,连胖瘦也不可辨。

领他们进来的侍卫道:“这是依耐国派来的太医。”

我和老头的视线一触,忙匆匆转开,对侍卫吩咐:“你下去,老规矩,大夫看病期间不许任何人接进屋子。”

看侍卫转身出去后,我又到帘子旁确定了一下他们是否把守严密,转回身一句话不说地走到霍去病榻前坐下,九爷只是一声轻叹,没有解释地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那群强盗是你的人假扮的?”

九爷探着霍去病的脉,脸色忽地大变,一瞬间额头竟有汗珠沁出。

九爷把脉的时间越长,神情越震惊,到后来手都在微微发颤:“玉儿,怎么回事?霍去病怎么会中了两种毒?”

我见到他后,原本已经放下的心立即再次提到半空,煎熬了一日一夜,此时心情大起大落,眼前有些发黑:“难道不是你的人射的箭?不是你们商量好的毒?”

九爷急急拆开包裹好的伤口:“左肩膀上的这一箭是我配的毒,但右臂上的这箭却是另有他人。”

“我现在不管是谁射的,只求你赶快替他把毒解了。”我满心焦急中嚷道。九爷细细查看着伤口,我突然想起我还收着断箭,忙拿出来给他。九爷将其中一支箭凑到鼻端闻着,跟随而来的仆人忙捧出各种器具,供他试毒,半响后他仍旧在研究从箭上刮落的木屑,时间越长,我心中越怕,满腔希冀地问道:“你的医术不是很好吗?你肯定能解这个毒吧?”

一旁的仆人极其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嘴里嘀咕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我立即反应过来,我心太急了:“对不起,我不该……”

九爷摇摇头:“玉儿,你不用对我说这些话。箭上的毒叫七日瘟。叫它七日瘟,是因为此药从下毒到最后身死需要七日。死后的症状很像感染瘟疫而亡。此药由七种毒药配制而成,解药恰恰也是这七种毒药。但炼制过程中七种药物以不同的顺序投放,则解药必须以相反的顺序炼制。”

九爷的语气沉重,我心中透着冰寒,声音干涩地问:“你能确定顺序吗?”

九爷的眼中满是伤痛和自责:“我现在不能,世间的毒药一般都只要判断出成分就可以根据症状尝试着解毒,可七日瘟却因为不仅和分量相关,还和前后顺序相关;而且不同的顺序,症状却基本相同,让人很难推断出解药。七日瘟因为太过阴毒,基本不给中毒的人活路,有违天道,所以配方几经销毁,我都以为此药已经消失,没想到却又再现。”

“可以尝试吗?如果顺序配错的解药饮用下,会怎么样?”

九爷沉默了一瞬:“会催发毒药的发作,存活的时间会减少。”

我双手捧着脸,满心哀恸和恨意,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们原来的计划是什么?”

九爷一面替霍去病解他下的毒,一面道:“霍去病让我帮他脱离宫廷,他深思熟虑后的唯一方法就是以死遁世,否则首先皇上不会放他,皇上对他爱才到不惜违背大汉律法,宁可自己的千秋名声被后世职责也要包庇他射杀李敢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易让他辞官?再则,朝堂内有心要他死的人绝不会因为他辞官就放弃;还有他和卫氏之间,只要他在一日,就脱不去干系,而他却对卫氏已彻底死心。事先不告诉你的原因是因为霍去病觉得你肯定不会同意他以身试毒,即使他觉得万无一失。”

九爷指着其中一个随来的仆人:“他叫塍引,是依耐国的死囚,我许了他的家人重金,他答应任由我处置。”九爷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引立即把罩着全身的黑袍脱去,“玉儿你看他的身形。”

“和去病有七八分像,如果再穿上衣服,不看脸面和皮肤,可以以假乱真。”

“我下的毒在临死前全身皮肤会变黑,面目五官开始溃烂,七日瘟也有这个效果。”

“所以你们就设计了这个计策,从去病请求到西域来,他就一步步诱导卫伉,利用卫伉的性格完美的推动计谋发展,同时他又是最有力的见证人。”我说到此处,想着近几日发生的一幕幕,脑中电光一闪,一切变得分明,“可是你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兔子急了还会蹬鹰,何况出神尊贵的卫伉?人均无意间利用了你们的计划,策划了一场完美无缺的暗杀。”

我立即起身向外行去:“我去找卫伉拿解药。”

“玉儿!”九爷喝住了我,“他不会给你。他若承认就是以下犯上,肯定是死罪。皇上对卫氏正苦于找不到机会打击,这么一个千载难逢,既能加深霍去病和卫青的矛盾,又能打击卫氏的机会,皇上绝不会放过,一定赐死卫伉。既然横数都是死,卫伉绝对不会承认。何况这摇是西域秘药,一般根本就不会有解药。”

“我不信逼迫不出来任何消息。”

“玉儿,这是军营,虽然霍去病是驃骑将军,可卫伉是卫青长子,这军中有一半人本就支持他,另外一半人虽然心向霍去病,可如果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想用酷刑逼迫,定会激起兵变。到时僵持不下,解药拿不到,还会耽误时间,我们只有六日了。”

我惧怕哀恸愤怒诸般情绪混杂,猛地转身朝他叫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怎么办?……”说着眼泪没有忍住,已是汩汩而落,他眼中悲伤怜惜痛楚:“霍去病在你心中比……比任何人,甚至比你自己的性命都重要,对吗?”

我扭转了身子擦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九爷在身后道:“玉儿,别哭,我一定把霍去病还给你,给我五天时间配置解药,如果五天后,我还没有拿出解药,你怎么做我都帮你。”他的语声平缓淡漠,没有夹杂一丝感情起伏,竟像临刑前已经心死的囚犯。

我的嘴唇动了下,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低着头,拄着拐杖向外行去:“通知赵破奴将军,准许我出入军营,再给我一个清静的地方,配置解药的过程需要绝对安静和心静,你不要来打扰我,我有了结果自会找你。”

他因为扮作老头,所以可以佝偻着腰,可此时我却觉得那弯着的腰不是假扮,而是真的因为不堪重负。

我心中一痛,刚想叫“九爷”,身后的霍去病微弱地“哼”了一声,我顾不上和九爷说话,忙转身朴过去,霍去病眉头锁着,似有很多痛苦,我替他轻揉着眉头。待回头时,九爷早已离去。

生命中从没有过如此痛苦的五天,每看到太阳坠落时,我都觉得心中最宝贵的东西被一点点带走。等第七日太阳落去时,我是否也会随着太阳坠入永恒的黑暗?

每一天看着太阳升起时,我却又觉得人生总会有希望,一遍遍对自己说,去病说过会保护我和孩子一辈子,九爷答应我要救活去病,他们都不会食言!

几次走到九爷的屋外却不敢进去,有一次听到里面发出痛苦的呻吟,我刚想冲进去,可随九爷而来的萨萨儿已经拦在了我面前,一句话不说,只眼神阴沉地示意我离开。

我大叫着问:“九爷,怎么了?”

好一会儿后,屋内才传来疲惫的声音:“我正在用塍引试毒,不能分神,有消息时,我会派人叫你。”我只能转身离去。

到第五日晚间,萨萨儿来通知我把霍去病移到九爷住处,却不许我进入,我在屋外叫道:“九爷,九爷,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解毒的过程会很痛苦吗?不管场面怎么样,我一定要配在去病身边。”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九爷的声音传来:“你进来吧!”

萨萨儿让开道路,我急急向屋子跑去。一掀帘子,屋子内居然一团漆黑,正在纳闷,鼻端闻到一股异香,身子立即软软地向地上栽去。

我永远不会想到九爷会设计我,昏迷前感觉有双手扶住了我:“九爷,为……为什……”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半清醒时心里反反复复都是“为什么”,我一时还不明白自己再问什么,忽地想起一切,大叫一声“为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屋子内守着我的萨萨儿被窝吓的叫了一声,憎恶讨厌地瞪着我,我四处一看,只见一个面目陌生的人躺在我身边,两人被并排放在榻上,手也是彼此相叠。

我唬得一跳,又立即认出是去病,轻轻握住他的手,他掌上的黑气尽退,呼吸平稳,显然毒已经解了。

我大喜下,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只能呆呆望着去病。

“玉儿?”去病缓缓睁开眼睛,迷惑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孟九救了我?”

我猛地扑到他怀里,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他赶着替我抹泪:“计划出了意外,对不起,吓坏你了吧?”

我只是落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萨萨儿在一旁拼命咳嗽,我这才想起屋内还有别人,忙直起身子:“九爷呢?”

萨萨儿虽然听不懂我说什么,却猜到我的意思,板着脸递给霍去病一方叠好的白绢,又指了指躺在角落的塍引,塍引打扮得和霍去病生病时一模一样,脸上的肌肤已经变得乌黑,隐隐有臭味传来。

霍去病:

余愿已尽,君意亦了。

白云悠悠,物过人老。

黄沙漠漠,各寻逍遥。

今日一别,相见无期。

霍去病看完后,一言不发地又递给我。

最后一句落笔沉重,力透绢帕。

九爷居然不告而别?

相见无期?

他把我和霍去病并排放在榻上,让我们手相握,这就是他最后的祝福吗?

恍惚中,只觉鼻端仍有他的气息,却知道那只是悲伤中的幻觉。

这一次,他真的离开了,彻底放弃地离开了!再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金玉,你应该高兴的,只有今日的放手,他才有可能伸手去抓住也许明天,也许明天的明天,也许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出现的幸福。没有今日舍,哪来明日得?金玉,你应该高兴的……

长安来的太医不仅束手无策,而且一开始死活不相信这是毒,居然说事感染症状类似瘟疫的奇怪的病。

我大怒着轰走了西域各国被扣押在军营内的太医,依耐国的萨萨儿和塍引也穿着从头盖到尾的黑袍离去。

而我守着面目已开始腐烂的霍去病,人呆呆发怔。

军营内气氛肃杀,人人脸上都带着悲哀,而随着大夫的离去,霍去病将死的消息也迅速传遍西域大地,整个西域都在沸腾,等消息传导匈奴、传回长安时,天下又会怎么样?

“赵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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