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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棠穿着毛衣眯了一觉,一听到外面宁淑华的动静,她便起来,觉得身上有点冷,便披了外衣。。
宁淑华见了她,说道,“晓棠,你给谭伟打电话,让他晚上回来。”。
叶晓棠笑道,“阿姨,谭先生不放心您,早给我打电话问您了,我说您让他晚上回来,他还直紧张,怕您生他气呢!”。
宁淑华笑了,说道,“这孽障,还知道问问他妈生没生气啊?”。
叶晓棠道,“看您说的,哪有儿子不惦记妈的!”说完她去厨房切了盘水果出来,宁淑华看她披着厚厚的外套,说道,“晓棠,你冷啊,在家还穿着这么厚衣服。”。
叶晓棠道,“稍微有点,不碍事,可能是刚起来的过吧。”。
两个人闲聊了半晌,叶晓棠下去买菜,觉得头疼如裂,在药店买了点感冒药,回去吃了,症状稍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谭伟回来的早,提着精美的雅诗兰黛的化妆品套装,赔笑讨好,往宁淑华身边凑,宁淑华气已经消了,佯嗔了几句,拿过化妆品摆弄着。。
叶晓棠出来和谭伟打了声招呼,继续忙着做晚餐,谭伟陪着宁淑华说了会儿话,揉了揉肩,然后很殷勤说去接晶晶放学。。
晚饭吃得其乐融融,饭后父女俩就在宁淑华眼皮子底下打闹,宁淑华笑眯眯地看着,甚是慈祥。
叶晓棠头疼发冷,吃饭洗碗都没敢言声,她从厨房一走出来,晶晶飞跑着扑到她怀里,她笑着,头疼得有点晕眩。。
晶晶亲昵地抱着她的腰,叶晓棠在沙发上坐下,她就顺势窝在叶晓棠怀里,谭伟笑道,“看看这是啥孩子,她叶阿姨一来,就不跟我了。”。
晶晶笑着道,“爸爸陪奶奶看电视,叶阿姨和我写作业。”。
谭伟道,“我跟你写作业去。”。
晶晶连忙拉着叶晓棠往她房间走,一边叫道,“我不要爸爸看着我做作业!”
谭伟道,“你是出错了怕我骂你吧!”。
晶晶没言语,拉着叶晓棠往自己房间走,谭伟在后面道,“别以为拉着你叶阿姨就有挡箭牌了,待会儿我检查,你改得多了我也骂。”。
叶晓棠头疼,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撑在桌子上揉着,晶晶关切道,“阿姨,您怎么了?”
说着伸出小手往叶晓棠额头上抚,叶晓棠笑道,“没事,有点感冒,待会儿吃两片药就没事了,晶晶乖,好好写作业。”。
九点半宁淑华回房睡觉,叶晓棠尚可,还笑着给她做香薰,十点钟出来,见谭伟正在和女儿在床上并排趴着,翻童话书。谭伟一见她,笑道,“正等你呢,晶晶说了,我读得不好。”
叶晓棠头痛得难受,强颜欢笑走过去,晶晶探着身子,问叶晓棠道,“阿姨,您难受吗?”
谭伟看过来的目光顿时温柔而关切,柔声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叶晓棠道,“没事,有点感冒,吃了药就没事了。”说完对晶晶笑道,“今天咱们读个短的,然后晶晶早点睡觉,阿姨早点歇着好不好?”。
晶晶很乖,不到十五分钟就乖乖就寝了。两人出了晶晶房间,叶晓棠径直去吃药,谭伟道,“要不要紧,要不去医院吧。”。
叶晓棠道,“没什么,就是头疼,有点烧。”。
谭伟走过去伸手往叶晓棠额头上探,叶晓棠往后躲,谭伟碰触到,皱眉道,“怎么这么烫!自己瞎吃药,赶紧上医院去。”。
叶晓棠说不用,谭伟不由分说去门厅穿外衣,拿着车钥匙道,“走!上医院去!”
看叶晓棠站着不动,谭伟道,“愣什么呢,穿衣服走啊!”。
第三十一章 我的佛法,谁的痴愚
叶晓棠发烧到39度2,躺在病床上打点滴,谭伟在外面交费取口服药,一时间病房里静悄悄的。
谭伟出手阔绰,叶晓棠打量着病房,料定价格不菲,若是她自己出钱,这场感冒可是太昂贵,一个星期的工资怕就是没了。
很寂静。头疼得如火如荼,有如根铁丝在脑袋里搅,叶晓棠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阵委屈,泪止也止不住地流出来。
她一个人,在外面容易吗?一场情爱一身债,在别人家顶着病也不敢声张,她突然想家了,要是自己爸妈,一定不会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只是,结了婚的女人哪儿还有家!对娘家是嫁出去的闺女,男人还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的家在山西,他们俩睡觉的窝,男人要不用心,女人有什么家!
这边谭伟推门进来了,叶晓棠擦泪不及,被他看见了,谭伟笑道,“这是怎么了?”
叶晓棠伸手去掩泪,谭伟在她身边坐下,拿着纸巾递过去,调笑道,“这多大人了,输个液还哭,怎么连晶晶也不如。”
叶晓棠用纸巾擦了泪,擤鼻涕,扔在一旁的纸篓里,对谭伟道,“谭先生不用陪我了,别传染感冒。”
谭伟道,“现在怕传染感冒了,烧成那样不吭气,就不怕传染感冒了?”
叶晓棠不说话,谭伟笑道,“这是为什么哭啊,有什么为难事,跟我说说。”
他右臂拄着枕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左手很自然地伸过来在她的额头上试温度,叶晓棠一时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谭伟抽了手,看了眼输液瓶,对着叶晓棠笑道,“嗯?哭什么?”
叶晓棠道,“是被谭先生吓的。”
谭伟深长笑,淡淡“哦”了一声等下文,叶晓棠道,“您这一下子要这么好的病房,开这么好的药,我没带多少钱,付不起。”
谭伟“噗”一声笑,说道,“你还坐我的车,是不是把我当成出租车司机给我付费啊!要我陪床,你是打算,多少钱请我一小时啊?”
叶晓棠道,“这个月工资在您手里,您看着多少合适,直接扣吧。”
正说着,叶晓棠包里的手机滴滴答答响了起来,谭伟起身拿过包,拿出手机递到叶晓棠手里。
叶晓棠感激地对他笑笑,接通手机低声唤,“哥哥?”
李剑道,“干嘛呢!要睡了没?”
叶晓棠莞尔,轻声道,“感冒发烧,在医院里输液。”
李剑道,“啊?严不严重?”
叶晓棠道,“没事。”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李剑道,“要不请假回家休息两天吧。”
叶晓棠道,“好,要是挺不住了,我就请假。”她说完,突然笑了一下,柔声道,“我回家,你给我做饭吗?”
李剑低哑地笑了一下,应道,“好,老婆病了,我还不给做饭。”
叶晓棠笑而不语,李剑半天也没挂电话,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么晚了,你在医院,怎么回去啊,打车还有吗?”
叶晓棠顺势道,“那,你过来送我吧。”
李剑道,“医院门口有出租车的,我给你一个叫车电话,要是太晚了没有车,你打电话叫。我这儿离你那儿太远了,况且,我三更半夜去了,也不能在谭伟家住。”
叶晓棠淡淡笑道,“没事,你不用担心,谭先生送我来的,你早点睡吧,晚安。”
见叶晓棠挂了电话,谭伟伸手接过手机放到包里,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恩爱。”叶晓棠抬头看悬挂的药,笑。虽然她明知道,李剑应该是已经脱了衣服窝在被窝里,大冷的天,老远的地儿,让他接出院是件不自量力的事,但她总是巴望着他听说她病了,紧张兮兮的样子。
她说是没事,可是三更半夜在医院,也是病得不轻吧。不过,这么远的路,即便是李剑病了,她三更半夜也不见得就打车飞快地冲过去,所以,这谁也不用怪谁。
谭伟盯着她笑得很是深浓,语气似乎开着玩笑,“你们两个那么亲呢,叫他哥哥?”
叶晓棠莞尔,“让谭先生见笑了。”
谭伟道,“叫哥哥,平时挨不挨他欺负?”
叶晓棠狐疑地望着他,谭伟笑道,“我小时候总是想着有个妹妹给我欺负,跟在我屁股后面,指使她干这干那的,真结了婚你这么乖地叫哥哥,还不唤起他当哥的感觉,觉得你什么都得听他的。”见叶晓棠怔了一下,谭伟道,“我说对了没有?”
叶晓棠笑道,“可是,女孩子小时候总是想着有个哥哥来疼爱保护自己的!”
谭伟笑,“同样一件事,双方肯定先考虑的是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而忘了不利于自己的另一面,你这性格脾气,肯定挨欺负。”
叶晓棠道,“为什么,我哪儿长得像挨欺负的。”
谭伟笑道,“我看着,哪儿长得都像。”
叶晓棠默然,只是笑笑,他这话要是接下去,无异于打情骂俏。
谭伟道,“这些天,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人,凡事为别人想的多,为别人做的多,想来这样的人是更需要别人疼的。人总有一个习惯的思维定势,就是你怎样对别人,就希望别人怎样对你。你凡事为别人做的久了,自然就希望别人反过来疼惜你,若是得不到回应,就会苦恼,要是再不幸来一场农夫和蛇的故事,真的像你教晶晶那样,无怨无悔,不伤心,怕也是很难的。”
叶晓棠在内心深以为然,却也是静静地听着不说话,大概是药起作用了,她出了汗,头疼已轻。
谭伟道,“怎么不吭气了,平时,不是挺伶牙俐齿的。”
叶晓棠道,“在您面前,我哪敢伶牙俐齿。谭先生教诲,我乖听着就是。”
谭伟一下子笑了,靠在椅子上不再言语。他倒真有不少话想说,却被她这一句“谭先生教诲”给憋了回去。
叶晓棠道,“谭先生还说过,人的心理预期,是希望越来越好的,我这个样子,就是把自己放在了与人性对立的一面,一方面别人习惯了我所做的,认为理所当然,不进步便是退步,另一方面我自己又因为付出得不到回应而苦恼怨恨,恶性循环,作茧自缚,想来众生愚昧,都跳脱不出去。”
谭伟挑唇笑,打趣道,“晓棠你说这话,真就是有沧桑的味道了。什么叫众生愚昧,是不是还佛法无边啊!”
叶晓棠骤然心酸,泪湿眼,灿然笑。谭伟道,“其实解决也简单,大家都是明理的人,你做得好,总有回报的,你要的不过是那点关怀回报而已,你那个亲亲的哥哥,也不至于就舍不得给。”
叶晓棠道,“佛法也为它自己深自苦恼,它充满了解脱的智慧,可是人偏偏生而执迷,又狂妄自大,对所谓佛,也是不屑一顾的。仓央嘉措不是说,‘可叹神通空自足,不能调伏枕边人’,想来佛家得讲缘分,找一个能懂的人才能布法,对执迷众生也只能无奈苦笑,束手无策的。”
谭伟淡淡笑,望着她灯光下苍白俊美的容颜,她的表情,温柔浅笑,目光中一种涤尽尘埃的澄澈,很美,很柔弱。
一个女人,似叹非叹,似喜还悲,淡而无波地和他谈佛法。在这间病房里,她面对生,面对病,将来,所有人都面对老,面对死,只是又真的能有几个人,一直能有这似喜还悲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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