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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甩甩头发,昂首阔步往前走。
找了谭伟最信任的医生,严格检查了,未孕。袁心晴面色苍白,听着医生在外面和谭伟窃窃私语,她在突然之间觉得很受伤,斗志全无。
那冷硬的妇科检查,让她伪装的坚强和尊严碎落满地,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什么要和他过这一招,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让他一时人仰马翻焦头烂额又如何?他有钱,有地位,还是照旧会花天酒地灯红酒绿,还会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趋之若鹜地贴上去,用自己年轻妙曼的肉体,填充他一个个寂寞沉沦的夜晚。
而她呢,会被人瞧不起,被人鄙夷,认为她是一个爱慕虚荣的贱女人,被抛弃了,唯有人拍手称快,绝不会有人同情怜惜。
袁心晴失魂落魄地出了检查室,看着谭伟阴沉的脸,方才知道世界上最冷硬的器具,也硬不过男人的心。
“怎么样,满意了吗?”她苍白一笑,还是如旧的玩世不恭。
谭伟吸着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两个人在楼道的两侧,相对无语,下午的阳光斜射在袁心晴身后的玻璃窗上,晶晶亮,类似袁心晴静默的脸,绚美而如细瓷般薄脆。
谭伟叹了口气,说“走吧”,两个人却是谁都没有动。
望她一眼,谭伟顾自转身走,他的背影高大而挺拔,袁心晴怔愣地看着,曾几何时,这个男人是宠她的,给她钱,给她昂贵的首饰,带着她吃各种各样的美食,恩爱情浓时,在她的房里索取无度,肆意寻欢。
她把他当成一条捷径,一个工具,他把当初允诺的都给她了,她何苦非来这一招,恨他吗?是报复?
没有爱,何来恨,没有恨,何来报复?
谭伟见她没跟上来,遂停步,等她,但没回头。袁心晴打点了下心情,浅浅笑着,优雅地走过去。
在车上,谭伟问她,“去哪儿?”
袁心晴道,“去机场。”
谭伟愣了下,拧起了眉。袁心晴道,“我卖了房子,卖了公司,办好了移民,今晚八点的机票。”
谭伟道,“行李呢?”
“一早托运过去了,那边有人帮我收拾好,我一下飞机,就可以到新家里洗个澡,睡个舒服觉。”
“怪不得这么大胆子找我别扭,原来是有恃无恐了,”谭伟的目光飘过去,淡笑,“比我想得还有出息,当真是雷厉风行,拿得起,放得下。”
袁心晴笑不语,看着窗外斜阳里的,林立的高楼大厦。谭伟的车开得平稳,两个人都不说话,上了机场高速,袁心晴突然一笑,说道,“你倒是比我想得有风度,还以为你会打我一顿。”
谭伟点了支烟说道,“你以为我不想打你。”
袁心晴笑,看着窗外夕阳特有的柔美,时已薄暮,风华半苍凉。她突然幽幽地问道,“我要真怀了你的孩子,你,真的要打掉吗?”
谭伟把玻璃窗开一个小缝,吐着烟圈并没有回答袁心晴的问题,只是笑道,“你不是巴不得离开我好单飞吗,突然这样子报复,难不成,真看上我了?”
袁心晴也不答话。
这是两个人最后的谈话,然后在机场大厅,挥手说再见。
谭伟在华美的夜色里开车回公司,接女儿,去医院看母亲。袁心晴在候机座椅上给邱炎炎发了一条短信:炎炎姐,你是对的,祝你幸福。
第四十四章 双心
叶晓棠回了家,便脱了外衣,大开杀戒一般,把那个偌大的出租屋,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
先是各种东西,她一股脑翻出来,挨个整理,扔了一地,然后开始擦,卧室,客厅,厨房,重油污的地方,先是洗洁精钢丝球开路,然后抹布上,一遍两遍三遍。
把地上的东西装了满满两纸箱,扔到楼下垃圾箱,扫地,用拖布拖,一遍,再一遍。
把床单被罩衣服毛巾堆在一起,分三缸在洗衣机里洗。这样一顿收拾下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叶晓棠饿得前心贴后背,腰像折了一样疼。
她仰面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灯光明亮,整个家一尘不染。叶晓棠又饿又累,有点头晕,强撑着煮了点挂面,懒得做菜,就拌着酱油醋和葱花,凑合了一顿。
疲惫,又有一种松了口气,被抽了筋般的慵懒。叶晓棠窝在被子里,什么也不做,一遍遍听着电脑里的那首《白狐》,一边听,一边笑。
歌词里问,滚滚红尘里谁又中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她在心里笑,这普天之下,哪个人不中蛊,哪个人不饮毒?
只不过狐狸永远比人可爱。可爱之处就在于,狐狸只奉献不索取,更没有算计。
狐狸是因为有恩,才有爱。自古恩爱理应源于此,而人类呢,往往爱来爱去,反成了仇。
因为恩,所以爱,所以不嫌男人穷,更不嫌男人懒。妖精是超能力的存在,生计物质对她们来说手到擒来,男人只和她们欢享恩爱就可以。
她们帮助男人成功,然后事了拂衣去,男人尽管去攀附权贵,娶妻名门,她们不在乎。
所以人家说,爱上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可是人间的女子,爱上你的寒窗苦读,希冀的却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否则便是陈世美,负心汉,便是人神共怒,天理不容。
所以千百年来,男人心目中完美的知音和女子,都是妖精,不是人。再刻薄一点说,男人表面上大男子主义,其实骨子里的理想却都是去做二爷,有个女人让他吃穿不愁,只凭着那点床上功夫便让女人忠贞不渝,再暗中使力,让他出人头地,但要神不知鬼不觉,让别人都以为是他自己的本事,然后他功成名就,女人识趣点滚得远远的,他再找年轻的,漂亮的,有身份地位的。
然后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感叹一句,妖精啊,我想念你。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念,就是要秀一下,表演一下自己深于情重于义的美好品质。妖精要真的来了,肯定吓得屁滚尿流,暗中欲除之而后快。
总之天下的便宜最好都让他占了,还得让他卖乖。
叶晓棠这么一想,自己“噗”一声笑,那首感动人心的《白狐》突然就滑稽可笑了。
手机响了,是李剑,叶晓棠笑未褪,拿起来接,李剑问她,“笑啥呢?有啥高兴事?”
叶晓棠道,“没什么,哥哥,你说是妖精好,还是人好?”
李剑愣了半天,说道,“自然是人好啊,妖精都是坏的。”
叶晓棠循循善诱,“你看聊斋,里面的花鬼狐妖,都是好得不得了。”
李剑道,“好得不得了也不如我老婆好,你这胡思乱想干什么呢?”
叶晓棠道,“我要是妖精,随便用手一点,咱在东二环就有了个大房子,开家大公司,或者能直接告诉你,哪只股票赚钱,没几天让你赚上几千万,你整天什么也不用干,也不用上班了,就对着个电脑收钱就行了。”
李剑一下子笑出来,“你个坏蛋,讽刺我呢是吧!”
叶晓棠一想,也的确像是讽刺,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李剑陪着笑,似乎跟着叶晓棠开心,柔声道,“你今天怎么了,这么高兴,什么事跟我说说,就喜欢看你笑嘻嘻的,你一高兴,我就高兴。”
叶晓棠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没事想着玩,听歌呢,想着咱们银行的存折,突然莫名其妙在整位数后多了几个零,哈哈,我们就发了。”
李剑有点笑不出了,他感觉叶晓棠不对劲,提着心道,“晓棠,你没事吧,怎么了?”
叶晓棠一怔,她有事吗?
离了谭伟家,算不算有事?这算什么事,她一笑,说道,“没事,我今天辞职了,在咱们家,听歌呢,顺便畅想着你炒股挣了大钱,我们将来的美好生活。”
李剑的话里揉着叹息,“你就埋汰我吧,是吧。”
叶晓棠不说话,李剑道,“不干就不干吧,你也不能总在外面做保姆的,等咱们搬了家,咱们要个孩子,孩子大点,你再出去找工作,好吧?”
叶晓棠便突然涌出一股柔软的酸楚,说“好”,李剑说,“你放心,我有分寸,不像去年那么傻乎乎犯楞了,你别胡思乱想的,好好在家呆着,好吧?”
叶晓棠应了,两个人问晚安,挂电话。叶晓棠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不想起来,懒懒地闭着眼,自我嘲笑。
这就是一个教训,妄想着他真的帮自己找工作,结果被当成贼撵出来。
叶晓棠想不恨都不成。知道谭家是个龙潭虎穴,她还怀着侥幸的心去了,然后自取其辱。
她恨她自己。她为什么那么卑微,要受这种屈辱?因为穷,因为没工作?让未来的正室夫人把她当情妇一样驱赶,对她破口骂,说她是贼。
叶晓棠埋头在枕头里,落泪,一时恨得心几乎渗出血来,然后她举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呜呜哭。
看起来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他下了个饵,她就真的想去吃!他一定觉得她傻得可笑,可笑得要死吧!
偏偏这时候,她的手机要死要活地响起来,叶晓棠抹了抹泪,一看,是谭伟。
没有接。欠她多半个月工资,她不要了,就拿年终奖顶了,她再也不想和他们有什么来往!
只是可怜了晶晶,真的要认袁心晴当后妈,叶晓棠一阵怜悯,一想到可能是晶晶想和自己说话,她差点就忍不住去接了。
还是忍住。即便她还是保姆,那些事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何况现在她什么也不是。
手机不再响。叶晓棠懒得去关电脑,窝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醒来,电脑里还在放着那首“白狐”。
谭伟带晶晶去看宁淑华,宁淑华只是闭着眼不理他,谭伟把晶晶领到外面,小声道,“晶晶,奶奶生爸爸气,不肯理爸爸,你去叫叫你奶奶,和她说会儿话好不好?”
谁知晶晶竟是头脑很冷静地问,“奶奶生爸爸什么气?”
谭伟一时无言,这话怎么对女儿说?晶晶道,“奶奶嫌爸爸不要她的孩子是吗?奶奶喜欢男孩儿,嫌我是个女孩儿是不是?”
谭伟惊呆住,晶晶的敏感突然让他觉得怕,一时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九岁孩子,好像从来不认识。
晶晶被父亲看得低下头,站在那儿不说话。谭伟缓声道,“晶晶平时不是和奶奶最亲吗?现在奶奶病了,你不该去问候吗?平时奶奶生病,你不都是死活非要跟着的吗?”
晶晶不说话,谭伟把她拉进怀里,柔声道,“告诉爸爸,想什么呢?”
晶晶默默流出泪来,一头扑在谭伟身上哭了。谭伟抱起她,远离宁淑华的病房坐下,说道,“怎么了,又哭什么,跟爸爸说。”
晶晶抱着他,埋头在父亲怀里,难过道,“她要有了儿子,爸爸和奶奶就都不疼我了……”
谭伟心一软,柔声道,“你又胡说什么呢,爸爸不是和你说,爸爸就你一个宝贝吗?”
晶晶仰面道,“可是,奶奶和你生气,不理你,是逼着你让袁心晴给你生儿子……”
谭伟的心像针扎般,一时痛得难以呼吸,这孩子,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