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白零一章—爱才之心
第一内城。
书房中，亮着柔和的光。
无燕飞静静地注视着眼前。一团彩色的烟气悬浮在半空中。彩烟翻滚，演绎着苏暖和炎突一战的景象。
无燕飞将这场战斗从头看到尾，这才收了彩色烟气。
苏暖输掉了。
失去了本命功法，还受了伤。
根据风雨楼收集的情报显示。苏暖如今正在素手医师那处养伤。
这样一来，她设计自己二子，也受到了惩罚和教训。
无燕飞闭上双眼，往后倚靠在椅背上。
如今苏暖战败。没有通过考验，但她的天资、才情已经被公认。假以时日，必定能超越炎突，有一番大的成就。
这就是天才。
无燕飞也是爱才之人，惜才之人。
看到苏暖的这番表现，更生出替无有菱招揽的渴望。
“苏暖之后，就轮到凌云了。不知道他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不过，听说似乎他的手中有一朵天元宝莲……”
天元宝莲这种东西，无家城的活宝门内也存着两棵。同时还有一棵天元宝君莲。
但是要取出这些宝莲，却要耗费更大代价。
活宝门把守着，就算无燕飞贵为家族之主，也必须得遵守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凌云是力道修炼者，若有天元宝莲，却无法发挥它的价值。不如给有菱。”
无燕飞沉思了一会儿，坐正身体，发出一道纸鹤密信。
纸鹤顺着暗道，飞到一处密室里头。
巨开碑、炎突二人旋即生出感应，汇集到密室当中。
“主上又有密信到了！”炎突展开密信，瞧了一眼，旋即就递给巨开碑，“这是给你的。”
巨开碑浏览一番，自言自语：“主上猜测凌云的手中，可能有一株天元宝莲。如是此战我得胜，便叫我试着索要这株草。若是没有这，也不可选全力以赴功。”
说着这话，巨开碑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原本是想索求凌云的全力以赴功。这只传奇功法，对于力道修炼者的他而言，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但偏偏，无燕飞传来这样的命令。
“主上是起了爱才之心，想保护那个凌云成长起来。”炎突分析道。
抬眼看到巨开碑眉头紧锁，他又劝解安慰道：“巨兄，你要注意心态啊。我们二人已经是无家的隐家老，族长的命令就得遵守。再也不是之前，在外闯荡无拘无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日子了。”
巨开碑沉重
地点点头，颇为感慨地道：“说起来，那段时间真是值得怀念。独行于天地，自由自在，不受人管束。”
“难道巨兄，还想重新成为魔道修炼者不成？”炎突语气严肃。
巨开碑嘿了一声：“炎老哥，你还不知道我吗，只是随口说说罢了。魔道修炼者虽然无拘无束，但是压力很大，风险也大，说不定哪天就横尸野外，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啊。”
炎突这才脸色转缓。
巨开碑和炎突，都曾经是独行的魔道修炼者。
在南疆闯荡出一些名声，屹立不倒数十年。但他们越来越累。魔道修炼者的生活虽然极为自由，但是压力很大，为养的食料，为元石，为自身安危等等操心。
两人渐渐地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但是又无脱身改变的勇气。
直到某一天，两人在野外遭遇。
魔道修炼者之间，极其缺乏信任。两人察觉到对方后，第一时间展开进攻。务必使得自己掌握主动。
哪知这一战，双方势均力敌，从白天打到黑夜。期间用智谋，安陷阱，竭尽全力。无所不用其极。
战到天亮时，双方都没有了力气，灵力也消耗殆尽，浑身伤口满布。看着近在咫尺的对方，却无能力补上最后一刀，杀死对方。
当晨光同时照在两人的脸上时，两人都做出了同一个决定。
“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了。唉。如果这场战斗生还，我就去无家，改投正道。”炎突轻声喃喃。
“真是累啊，这场战斗之后。我就去无家争取那外姓家老的位置！”巨开碑则狠狠咒骂。
不知道为何，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说完之后，彼此间面面相觑。
一阵静默之后，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这就是缘分。像是上天的安排。毫无信任感可言的两位资深魔道修炼者，在这一天。同时收获了一生的至交好友。
像是要彻底抛掉过去生活的阴影，他们开始改变，选择信任对方。
这种信任，是对彼此双方毫无保留的信任，两人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不过话说回来了，炎老哥，你这次损失惨重，可是灰头土脸啊。”巨开碑挤眉弄眼，挪揄道。
旁人绝对想不到他会有这副表情。平时的巨开碑，严肃如铁，一丝不苟。但事实上，这只是他闯荡魔道时，练就的一副面具。
只有在炎突这个至交好友的面前，他才展现出真性情。
炎突冷哼一声，眉头渐渐舒展，叹着气道：
“这个苏暖不简单，总有一天会超越我们俩的。我也只是赢了一招半式而已，如果她是灵波期，结果就不好说了。”
巨开碑点点头：“你的那场战斗，我也乔装看了，的确是后生可畏。”
炎突拍拍巨开碑的肩膀：“那个凌云，和苏暖齐名，一同来到无家城，又住在一起，关系不一般。他们号称是演武双星，又有人称之为黑白双煞。苏暖如此实力，凌云必然不弱。巨老弟啊，当你最强时候就是你的最弱时刻，你要小心。”
巨开碑得意一笑：“老哥，你且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从空窍中掏出一样东西来。
此物如拳头大小，甲虫形态，黑色似铁。
“咦，硬气丹！”炎突的脸上惊讶之后，涌现出喜色，“太好了，巨老弟。你动用杀招时，防御下降，有了此物，就弥补了短板。这东西珍贵，并不常见，你要好好喂养啊。”
巨开碑点点头，收起硬气丹后，发出一声叹息：“可惜，这只是一只硬气丹，而非力气丹。若是有力气丹的话，我的战斗力就能得到升华，引起质变，暴涨两倍战力绰绰有余……”
炎突哈哈一笑：“你这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上古气道早已经消失，力气丹已经绝迹，你能得到一只硬气丹，已经是运道旺盛了，别不知足。”
巨开碑也笑起来：“说的也是。不过得陇望蜀，也是人之常情嘛，哈哈哈……”
上古气道，比力道还要更早出现。
气道功法，能转换有无形，效果通常都十分奇妙。在上古，气道鼎盛的时候，十位修炼者中有八位都是气道。
然而，花开花落，盛极而衰，乃是自然规律法则，气道也不能免俗。
盛极一时之后，气道渐渐衰弱，然后被力道所取代。
苏暖的朝气功，巨开碑的硬气丹，凌云的风气功，都和气道有关。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演武场中迎来全城瞩目的大战。
巨开碑强行挑战凌云，前者是老一辈的强者，威名赫赫，撑起半边天。后者是近两年崛起的新星，光芒闪耀，年轻一代的少年高手。
除去这场战斗本身的精彩之外，在吃之前，苏暖和炎突一战，更起到了绝妙的铺垫作用。
经过七天的酝酿发酵，影响扩到到整个无家城上下”
以至于，今天的演武场中，几乎挤满了前来观战的人。
演武场方面也因势利导，将这场战斗往大型盛会的方向上置办。执掌演武场的商螭吻，白捡了一个业绩，这些天来心情也格外愉悦。
比斗还未开始，座位上的人就已经议论开来。
“究竟是演武半边天的巨开碑更老辣，还是凌云能以弱胜强？”许多人都在讨论这个问题，新老对决吸引了很多人探究的好奇。
“两人都是力道修炼者，这是力道修炼者的复兴战！”不少的力道修炼者自豪不已，对此报以强烈期待。在他们看来，这场战斗意义重大。
“不管如何，凌云必须要尽全力战斗。否则，他的全力以赴功，恐怕就要被巨开碑拿走。”
“凌云只有灵师中阶，虽然战力强悍，但是修为上还差苏暖一筹。更谈不上和巨开碑相比了。”数十场打下来，凌云的实力隐藏不住，大多数人普遍不看好他，因为修为差距实在太大。
“凌云来了！”忽然人群中有人叫道。
凌云缓缓而行。一脸的平静，来到场中。
这是超大型的演武场，地形是黑石林。
凌云来到场地中央站定。双臂环抱，举目扫视一圈。
黑色的石柱，根根粗壮坚固，林立在周围，遍布整个场地。
场外，人群拥挤着，环绕演武场一圈。这是凌云两年来。看到观战人数最多的一场。
凌云心中清楚：无有菱、魏央一定在人群当中，甚至苏暖也在，只是都乔装打扮了。还听无有菱说。无家的几大少主都在。
这让凌云不由地想起他的第一场演武。
那时候，旁边几乎无人观战，凌云还是无名小卒。
到如今，他已经声名鹊起。成为一个人物。引起广泛关注。
“这是最后一场战斗了。”凌云心中一叹。
三王传承已经临近，算上赶路，时间已经不多。
赢下这一场后，他还要全力辅佐无有菱。将她推上少主之位，对凌云今后的计划，大有帮助。
当无有菱成为少主之时，就是他凌云离开无家城之日。
巨开碑、炎突的身份，别人不清楚。凌云怎么会看不清？
只要称休武场，就能成为无家的外姓家老。无燕飞为了掌控这个渠道。安排炎突、巨开碑这样的棋子，也很正常。
凌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在演武场称雄。担当外姓家老，在许多人心中，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燕雀常在屋檐下安家，只有雄鹰的巢穴立在悬崖边上。
别说是无家的外姓家老，就算是无家的族长之位，凌云都看不上。
这些职位，看似高贵闪耀，但实际上都是一个个名利的枷锁。
可叹。
滚滚红尘，这样的枷锁不知道锁住了多少人。
巨开碑也来到场上。
高塔般的身材，神情如铁。骨节宽大，肌肉一块块堆砌着，给人雄健高大的压迫感。
凌云前世记忆中，在义天山正魔大战，巨开碑也有不俗表现。他斩杀多位魔道成名修炼者，乃是无燕飞的得力干将之一。
在他的身上，灵波的气息尽数地流露出来。战斗还未开始，他就向凌云施加心理上的压力。
在修为方面凌云的确处于劣势，他如今是灵师巅峰，又用敛息。看上去，还是灵师中阶的样子。
但就算是修为低弱，又如何呢？
呵呵呵。
凌云眯起双眼，眼中精光闪烁。几天前他炼成了那功，胜算暴涨到六成。对手虽然强大，但他却知赢的必定是自己。
这不是自大，也不是自信，更不是狂妄，而是一种心态。
魔心！
不能输，不能倒下，必须要赢，一定能赢！
哪怕只有一成不到的胜算，甚至哪怕没有胜算，也必须要赢的心态。
魔道修炼者，一旦失败，往往就是万劫不复。所以必须成功，一路赢下去。没有万一，也没有如果。
前世五百年的经历，让凌云养成了这样的心态。
成王败寇，踩着别人的尸骨，步步高升，踏上巅峰！只有我负天下，什么礼义廉耻，名利美色，恩怨情仇，都不能成为阻碍，都可利用。
这就是苏暖不如凌云的地方。
苏暖那是求胜之心，凌云这是必胜之心！
没有什么能挡得住我，就算是灭亡也不能屈折我的魔心。
巨开碑走到凌云的面前，站定，保持着沉默。
他不是爱说话的人。
同样的，凌云向来也不喜欢废话。
两人对视，任由外界喧嚣，一个目光坚定如铁，一个黑眸沉凝深幽。
当！
清脆的钟声一响，宣布战斗开始。
全力以赴功！
几乎在一瞬间，凌云双眼精芒暴涨。灵力灌注下去，在他的身后半空中，升腾出一匹骏马虚影。
骏马昂首，四蹄奔腾。
一马之力加持在身，凌云再催直撞。
刷！
他冲向巨开碑，速度之快，宛若奔腾的千里马！
但当他冲到巨开碑的面前时。骏马虚影陡然一收，换成一头山猪虚影。
山猪双眼猩红，獠牙前突。气势凶恶。
马力能让冲撞速度飞快，猪力则增加冲撞时的力量。凌云如今已经能在兽力虚影间，如意转换。
看着凌云笔直地冲撞过来，巨开碑面无表情，张开嘴巴。
他满口的牙齿，洁白如雪。此时两颗虎牙飞快生长。渐渐膨胀，外突出来。长成两颗洁白的象牙。
象牙内弯，尖端又刺入巨开碑的胸膛肌肤。
但是伤口却未出血，反而在接触的地方。涌现出一片洁白的铠甲。
仿佛是乳白色的冰层蔓延，很快铠甲就护住了他的上半身。
凌云冲杀过来。
“来的好。”巨开碑不闪不避。反而踏步向前，沉腰侧肩，向凌云对撞过去。
砰。
一声巨响。两人的肩膀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凌云倒退五步。巨开碑则直接被撞飞。
这一幕，让许多人惊讶得叫出声来。
“怎么会？巨开碑居然不敌凌云？”
“全力以赴功的威力，着实强大啊。”
“不对劲啊，凌云怎么忽然有了灵师巅峰的修为？！”
凌云一动手，敛息的效果就被打破了，灵师巅峰的气息流露出来，很快被无数人察觉。
巨开碑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但旋即消失不见。
他从地上爬起来，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肩头的铠甲充满了破碎的裂痕。
但很快，这些裂痕就渐渐消失了。
白色铠甲不断蔓延，这一会儿，已经覆盖了巨开碑的手臂，以及腰腹。
这是巨开碑在不断地催动象牙白甲的效果。
象牙白甲，乃是灵波功法，防御强悍。但是弱点是，必须耗费一段时间生长，没有延展性能。等到战斗结束时，修炼者要去除这身铠甲，还得打碎它。
凌云耸动了下肩膀，肩膀有些酸麻。
刚刚，他没用动用金罡，铜皮、铁骨、钢筋这三者协作，让他的防御力也极为不俗。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力道修炼者对于防御的要求很高。
刚刚的这一记对撞，是一次小小的试探。
“这个巨开碑的力量很大，是我重生以来，碰到力气最大的对手。同时他的防御，也很强。”凌云目光深幽，再度扑上。
砰砰砰。
双方举拳对轰，拳拳到肉，巨开碑处于下风。
凌云自然不会给他机会，象牙白甲在凌云的铁拳下，一次次破碎，始终不能完全生长。
但巨开碑的力量，也越来越大。从一
开始被压入下风，到渐渐的和凌云分庭抗礼。
凌云也不惊奇，他掌握了巨开碑详细的情报，知道他身上有一只灵波的惯力。
全力以赴功早已经绝迹，为了替代它，当今的力道修炼者们研炼出了惯力。
惯力的前身，乃是灵师的蓄力。
蓄力能继续力气，汇集在一次攻击之上，猛地爆发出来。但它需要耗费shijiān蓄力，在此之间，修炼者一动都不能动。并不是很实用。
但是到了灵波，蓄力合炼成惯力后，这个弱点就消除了。
惯力催动之后，巨开碑的力量不断积蓄，越来越大。同时，巨开碑也能自由移动。
轰！
凌云的拳头捣在巨开碑的胸膛，而巨开碑的手掌着劈砍在凌云的肩膀上。
双方猛地倒退六步，这一次平分秋色。
但凌云整个拳头都在发麻。巨开碑的胸膛，包裹着象牙白甲，上面只有些微的裂痕。
随着时间推移，巨开碑的不断催动，象牙白甲越来越厚，将巨开碑塑造成皮坚肉厚的怪物。
巨开碑的强大渐渐显现出来。
不仅是在灵波级别的灵力上，还有灵波的功法。
单象牙白甲一只，就能和凌云的铁骨、铜皮、钢筋三者总体媲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