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精品h文合集第86部分阅读
“西头,西头不是生产大队吗?”
“现在是生产大队,早头就是个破庙,住的都是要饭的,大伙都叫它花子
房,那年正好赶上腊月,天嘎巴嘎巴的冷,破庙里一点也不挡风啊,哪天清早都
得抬出去一个两个冻死的、饿死的人。我一看这也太惨了,就拿了一床破棉被进
了破庙。我进去一看,墙角那有一个小女孩,缩在那里冻得手指头都回不过弯
啦,我就把这床被给她盖上了。”
“那她冻没冻死呀?”我关切地问道。
“没有,第二天,她的妈妈来还被子,我说不要了,给你们用吧。”
“她们什么时候走的?”
“你爷看她们娘俩太可怜了,就让他们住到了咱家,那个老娘们还想把她的
姑娘嫁给你爸呢!”
“那,我爸怎么没娶她呢?”
“你爸没看上人家,说她不认字,那个丫头不太懂事,你爷爷也没太相
中。”
“后来呢?”
“开春了,她们回城里去了,以后就不知道哪去了。”奶奶咽下一口玉米
饼,继续讲述道:“早头哇,路边饿死的人有的是啊!”
“那又怎么样,饿死了,烂在路边也没人管!”爷爷插言道:“唉,那个年
月啊,老百姓都寻思着,这日本鬼子也跑光了,该舒舒坦坦地过日子喽,可是,
哪曾想,国军和八路又干了起来,唉,真是兵荒马乱啊!”
“爷爷,”我转过脸去,问爷爷道:“国军和八路,他们谁好哇?”
“嗨,”爷爷干赅了两声:“都是中国人,还能有啥说的,反正都比日本人
好。八路穷,穿得破衣罗索的,衣服什么色的都有,还没土匪穿得齐整呢。有的
小兵,连子弹都没有,别看他们身上背的子弹带鼓鼓囊囊的,其实里面塞的全是
高粮杆子,假装有很多子弹的样子。国军不像八路那么寒酸,国军有钱,当兵的
都穿得齐齐整整的、漂漂亮亮的,每人都有一个小马夹,他们很多人都挎着冲锋
枪,一搂就是一梭子,八路的枪打一下,还得撸一下栓。”
“听人说,”奶奶嘀咕道:“国军是从什么缅甸调过来的,叫新六军,是王
牌军。在咱们家烧火做饭的伙夫,就是个缅甸人,我跟他说话,他一句中国话也
不会说,肉皮黑得像个下煤窑的。新六军的兵没事就唱歌,唱什么:‘我的家在
东北松花江上’,可他们并不是东北人,全是关里人,我问他们:‘小伙呀,打
仗怕不怕死啊?’,大孙子,你猜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的啊?奶奶!”
“哼,”爷爷又插了话:“哼,国军的小兵说:‘死?死了就当娘没养!’
八路叫我们老乡,来了就帮扫院子,挑水,晚上跟我们睡在一铺炕上。新六军来
了,不给扫院子,也不帮挑水,他们叫我大哥,叫你奶奶大嫂,看到咱家有猪有
鸡,就要买,每次总是多给钱,从来不少给,说老百姓不容易。他们做鸡跟咱们
吃法不一样,他们杀鸡不退毛整个把皮扒下去。晚上,他们不上炕睡,把行李铺
在地上睡。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叫你爷爷我也跟他们一起吃,爷爷我倒是挺愿意
和国军说话的,人家国军是正牌军,而八路,是造反的。可是,爷爷我不会喝
酒,喝一口脸就通红通红的,后来,国军喝酒,我就喝茶,嘿嘿。”
“是啊,”奶奶叹息道:“大孙子,说起国军,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一
天,你爷爷正跟国军在外屋吃饭,你爸爸和你三叔溜进他们的屋子里,看到炕上
放着一杆枪,你爸爸和你三叔就摆弄起来,你三叔骑到了枪杆子上,你爸爸不知
怎么搞的把枪给勾响啦,就听‘叭’的一声满屋子里的人全都跑了过去,进屋一
瞧,我的天,屋子里净是烟,你三叔还呆呆的坐在枪杆上,你爸爸吓哭了。
当官的楞了半天也没说出一话来,不一会,从各个地方来了不少当官的和当
兵的,都打听出了什么事。军官说‘没什么事,枪走火啦!’。过后,他跟我说
‘大嫂哇,看得出来你是个善心人,你的孩子才有这个福气,我也是借了你的
光,你要知道啊,如果你孩子有个三长二短,长官就得把我毙了。’“
“国军,”看得出来,爷爷和奶奶,对国军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尤其是爷
爷:“大孙子,国军队伍里有一个小孩子,也就十四五岁吧,是营长的勤务兵。
说是伺候营长的,我看啊,倒是营长伺候他。那孩子兵爱尿炕,每天早上起来,
营长都要给他洗尿湿的被单。
那一年,你奶奶出外做买卖时,总是背着一个钱搭子,那个小兵崽子,就相
中了你奶奶的钱搭,非得要买,最后,到底让他给熊去了。他背着钱搭,也要跟
你奶奶去城里做买卖,他说,从云南跑到关外,还一次也没去过城里呢,他非常
想看看,关外的城里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云南的城里好玩。
那时,城里是八路的,你奶奶说‘小孩,你要去,到了城里,我就告诉八
路,你是新六军’,他知道你奶奶是在逗他玩:‘那行啊,大娘,八路准能给你
奖励。’,嘿嘿,他真的就跟着你奶奶去了趟城里。”
“奶奶,”我问奶奶道:“奶奶,你没把他交给八路啊?”
“哎呀,”奶奶认真地答道:“奶奶可不想干这损事,国军和八路打,谁愿
意赢谁就赢,跟咱老百姓,有什么关系,无论谁来了,到咱家里,都是客,咱都
满热情地招待。大孙子,这小兵崽子还有热闹事呐!”
“啥热闹事呐!”
“大孙子,爷爷告诉你,有一天啊,半夜的时候,外面不知哪里有响动,当
兵的全都出去警戒,那个小崽子睡得很死,再说,他也不能打仗,大家伙就谁也
没有叫醒他。等他自己醒过来,看到屋子里一个当兵的也没有啦,就问爷爷:大
伯,营长呐,部队呐,他们都跑哪去了。爷爷就故意吓唬他:‘刚才八路来啦,
他们都跑了’小兵崽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奶奶在旁边说道:“哎呀,你吓唬
他干啥,看把他吓得,’你奶奶就告诉他:‘你们营长带着兵都在外面呢。’他
穿上衣服跑出去一看,确实都在院子里,个个端枪站着,这回,心里有底了,进
了屋,往地铺上一倒,又呼呼地睡上了。”
“奶奶,”我追问道:“八路来了么?”
“来了,”奶奶盛了一碗热汤,继续说道:“那天啊,真的就打了起来,从
中午一直打到半夜。八路军往堡子里打,新六军怕伤了老百姓,当官的下令不许
还击,全都拎着枪往堡子外面拼命地跑,边跑边冲着八路军喊:你过来,有种的
你过来。八路军就在后面撵,出了堡子,八路军全都让他们给打死啦,新六军的
兵骂八路军太不像话,为什么要在堡子里打仗,去伤无关的老百姓。
解放后,镇政府在那个地方,给那些被国军打死的八路军,立了块碑,还圈
起一个大院套,修得像个庙,就是三台子那,坐通勤火车就能看到。
那场仗,新六军也死了不少人,当官的张罗着买棺材埋他们,国军真是有钱
啊,净买好棺材,那木头才厚实呐。有受重伤的看看不行了,就放在院子里等着
慢慢死去,轻伤的放在屋子里。
伤兵痛得叫爹喊娘的,听了真让人难受,谁家没有儿女,要是看到自己的儿
女打成这个样子,谁能受得了。
有的伤兵喊着向我要水喝,可是,当官的不让我给他喝,说受枪伤喝水立马
就完蛋。伤兵渴呀,渴急了就指着我骂:‘操你妈的,老百姓呀,我们在前线给
你们卖命,你们连口水都不给喝,太没良心啦。’唉,没吵吵多长时间,他就死
啦。”
“那,他们最后怎么没打过八路军呢?”我希望奶奶能给我解答这个问题。
“那谁知道,可能就是该着呗,老天爷安排的,什么都得是命!”这就是奶
奶给我的答复,奶奶最信命,有个什么大事情的,必须找瞎子掐算掐算。
“那,他们后来哪去啦?”我继续问道。
“走啦,谁知道哪去啦!有的让八路逮住了,双手背在后面绑着。八路把他
们关在咱家里,派兵看着,他们渴了,八路就叫我给他们送碗水送过去,我一进
屋,看到他们这可怜相,就悄悄地问他们:‘你们这是怎么搞啊,有那么好的家
伙什,咋还没打过土八路呐?’
那些被绑着的军官,听我这么一说,脸羞得通红通红的:‘唉,大嫂子,什
么也别说啦,全完啦,全完啦。’有一个还呜呜地哭起来,还有的军官问我,向
我打听他们的太太哪去啦,我说:‘我也不知道哪去啦,谁敢问哪,我就看见她
们都被装上一辆大卡车,拉走啦!’一个挺胖的军官说:“完喽,共产党都得把
她们送到抚顺配给挖煤的,挖煤的没人给媳妇,八路为了让他们多挖煤,就奖励
他们女人做媳妇。’”
“真的么?”我瞪着眼睛问奶奶道,奶奶摇摇头:“不知道,奶奶也不清
楚,大家伙都这么轰轰,我看八路不能干这事吧!管咋的,都是正经军头哇!”
“妈,”始终默默听奶奶和爷爷讲述的三叔插言道:“可是,解放后,窑子
娘们可真的送到抚顺,分配给挖煤的啦,”
“唉,那天早晨,把国军军官拉走以后,”提及国军的惨败,爷爷很是懊
丧:“国军败了,八路就开过来了,那人,我的天啊,真是大鼻子他爹——老鼻
子啦!在咱们家门前这条马路上,整整一天也没过完,你说说,这是哪来的那么
多人啊,我真不明白,活了半辈子啦,第一次看到这么长的队伍,没头没尾啊,
一个个连跑带颠的,有的跑得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有个当兵的,口渴了,就进屋向我要水喝,我就向他打听,问他是从哪来
的,他告诉我:从锦州那过来的,他端起一舀子凉水咕噜咕噜就往肚子里灌。我
一看,这怎么行啊,跑得这么急,再喝大凉水,能受得了吗。我和你奶奶就抱来
柴禾烧了一大锅开水,谁进来就给谁喝。那天,我和你奶奶整整烧了三缸水。
还有一个小兵拿着一块布求你奶奶给他补袜子,他告诉我,这块布是在锦州
大街上拣的。‘老乡,你可没看着哇,那大街上扔得什么东西都有,商店里早没
人啦,好东西就在那摆着,没人管。可是,上级命令我们什么也不许拿,不许往
下哈腰,谁哈腰拣东西就地枪决,这块布是我从一家窗台上拣的,不用哈腰
啊!’”
“奶奶,国军和八路,哪个好啊?”我继续郑重地问奶奶道,在我所阅读过
的文艺作品中,以及观看过的电影里,对国军贬损到了极致,而八军则抬高到了
神话般的位置,我希望从爷爷和奶奶的口中,给国军和八路重新定位:“爷爷,
国军和八路,谁好啊?”
“这,怎么说呢,”奶奶着实有些为难,她摊了摊手:“八路,你爷爷就是
看不上他们,说他们没正形,穿的衣裳你分不出当官的还是当兵的,当官的不像
当官的,当兵的不像当兵的。你看看现在吧,嗯?什么也不让你干!大伙都得守
在生产队里,一天到晚净干没用的,让你种大葱就不能栽萝卜。还把城里的念书
人弄到农村来种地,他们会干啥呀?只能帮倒忙。土豆子没有到时候就全扒出来
啦,结果都烂了,纯粹是一群败家仔。”
“哼,”爷爷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上八路,怎么的,没正形,八
路一来,就分地主的东西,还分他们的地。大孙子啊,地主也不容易,人家那可
是几辈子攒下来的啊,说分就给分啦!
八路一来,咱们柳壕那些不务正业的二流子,最愿意往八路跟前凑合,向八
路汇报谁家有多少多少钱,有多少多少地,完了,八路就奖励他们点什么。八路
分不出好坏人,竟让这些人当起头头来,那还能好。这伙人一攉拢,就把一家油
坊给分啦,那哪是分呢!就是抢,谁家人多,有本事,就能抢得多点,豆油淌得
满地都是,你奶奶和你爸爸也去了,可是,抢不上槽啊,就搬回几块豆饼。好好
的油坊,抢起来比刮风都快,一股脑的功夫,什么都抢没了。油坊老板给大伙下
跪,谁有空理他呀,气得直垛脚,半夜找根绳上吊了。”
“好喽,好喽,”奶奶开始拣桌子:“老头子,别掰胡了,赶快收拾、收
拾,早点休息吧,明早,我还得起早赶头班车,去城里卖鸡蛋呐!”
……
(十五)
“力哥,”我正蹲在池塘里抓泥鳅,身边传来甜甜的叫声,我转过脑袋一
瞧,原来,是大姑唯一的女儿,小蒿子,她背着双手,站在水边,冲我微笑道:
“力哥,你咋不听姥姥的话呐,又下河了!”
“哈,”一条可爱的小鱼突然蹿出水面,我激动得大吼一声,冲将过去,结
果,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池塘里,小蒿子惊呼起来;“力哥,快起来,
快起来,别淹着!”
“唉,”我捂着酸痛的屁股,垂头丧气地爬出池塘,小蒿子亲切地蹲下身
来,一边像个小大人似地帮我整理着乱纷纷的衣服,一边皱着眉头,模仿着奶奶
的口吻,温柔地嘟哝着:“你瞅瞅,你瞅瞅,力哥,你咋这么淘哇,没有一点老
实气!”
“唉,”我失望地嘀咕道:“好漂亮的小鱼啊,眼瞅着就要抓到手了,可
是,却他妈的摔了个大跟头!唉,”
“得了!”小蒿子拉起我的手:“得了,得了,别在水坑里瞎折腾啦,到我
家去玩吧!”
我与表妹小蒿子手拉手地沿着池塘边,向大姑家走去。从池塘边,步行百余
米,便能看到大姑的家,在宽阔的院落里,耸立着一幢破旧的,但却非常高大、
雄奇的青砖灰瓦的房宅。这栋非同寻常的房屋,原来的主人乃是村子里很有名气
的一个老财主,土改时,老财主被无情地扫地出门,大姑父取而代之地成为此栋
大宅的新主人。
我的大表哥队长,已经成家立业,并不漂亮的大表嫂怀里抱着一个丫丫学语
的小女孩,大表嫂热情地将我让进屋子里,冲着怀里的孩子说道:“闺女,看
看,谁来了,叔叔来了,对啊,快,快叫叔叔啊!”
“哈,”听到大表嫂的话,我登时吃惊不小,在奶奶家,我不是叫这个人姑
姑,便是称那个人叔叔,总是当一个可怜的小字辈,今天,来到大姑家,我作梦
也没想到,我的辈份意外地升了一级,豁豁,我也当上叔叔了:“啊,真不容易
啊,我也当上叔叔了,毛主席万岁!”
“嘻嘻,”大表嫂怡然笑道:“这个孩子,真好玩,叔叔就是叔叔呗,看把
你乐成这样!”
“嘿,”小蒿子骄傲地说道:“你是叔叔,我还是姑姑呐,大侄女,快叫我
老姑!”
“哎呀,”正在炕上飞针走线的大姑,和蔼地对我说道:“小力子来了,嘿
嘿,大侄啊,好好跟妹妹玩吧,一会,大姑给你做好吃的!”
大姑父是方圆百里之内,极有名望、手艺高超的木匠,此刻,他板着面孔,
正在谆谆地教诲着二表哥、三表哥、四表哥,将他那套鲁班手艺,毫无保留地传
授给自己的儿子们:“不对,”大姑父面色阴沉地对二表哥说道:“不对,这样
不对,手不能放到刀前,这样,很危险的,会伤到手指的,要这么,刀在手前,
手在刀后,对,对,就这样,千万要记住这一点啊!”
我好奇地拿起一把铮明瓦亮的钢刨,大姑父慌忙抢夺过去:“孩子,这可不
能乱动,会刮破手的,去,跟你表哥到里屋玩去。”
“二哥,”我站在二哥身旁,悄声央求道:“给我做把手枪呗!”
“嗯,”二表哥点点头:“行啊,可是,今天,没空,等我有空的时候,一
定给你做一把漂亮的手枪,跟真的一样!”
“谢谢二哥!”
“走啊,”小蒿子不耐烦地拽扯着我:“走啊,力哥,这里你什么也玩不
了,你什么也不能碰,不是刀就是锯的,弄不好,就得碰伤手!”
小蒿子将我拽到大姑家的后院,她一屁股坐到一块破木板上,从木板下掏出
一只只残破的碗碟:“力哥,咱们玩过家门吧!”
“好哇,”我顺嘴说道:“那,你当我媳妇吧!”
“行,”小蒿子乖顺地答道:“力哥,我做你的媳妇,可是,你还没娶我
呐。”
“怎么娶啊?”我茫然地问道。
“就像我大哥娶我大嫂那样,咱们先得吃定婚饭!”
“那好吧,就吃吧!”
于是,小蒿子非常认真地抓过一些碎菜叶,放到破碗里,她将破碗推到我的
面前:“力哥,吃吧,吃吧,吃完定婚饭,我,就是你的媳妇啦!”
“吃完了,”我将破碗里的菜叶,悄悄地丢弃掉,然后,将破碗往地上一
放,一把搂住小蒿子:“好喽,现在,你就是我媳妇喽!”
“嘻嘻,”小蒿子幸福地微笑道:“啊,我吃定婚饭喽,我出门喽!”
“出门?”我困惑地问道:“蒿子,什么叫出门啊?”
“嘻嘻,”小蒿子解释道:“出门,就是结婚啊!啊,”提及结婚,小蒿子
愈加得意起来:“妈妈说了,等我出门的时候,一定给我做最漂亮的、最值钱的
衣服,我爹说,我老闺女出门的时候,我要做一套最最贵重的家俱,给我老闺女
作嫁妆,啊——,”小蒿子突然惊叫一声,小手死死地捂胯间,挡住我的手指:
“力哥,你这是干么啊?”
“摸一摸,”我滛邪地说道,手指继续往小蒿子的胯里钻,小蒿子羞得满脸
绯红:“羞,羞,好羞,不,不,羞,羞,太羞啦!”
“结婚了,就得摸小便啊!”说着,我呼地将小蒿子按倒在木板上,身子重
重地压了上去:“结婚了,就这样,爸爸压着妈妈,”
“是么,”小蒿子迷茫地询问道:“真的么,力哥,你咋知道的呐?”
“我,”我得意地答道:“我睡觉的时候,看到爸爸压妈妈了,就这样!”
说着,我抬起身来,骑在小蒿子的腰部,模仿着爸爸的样子,咕咚咕咚地折
腾起来,身下的小蒿子呆呆地望着我,娇小的身体可笑地抖动着:“哎哟,哎
哟,力哥,压死我了,压死我了,轻点,轻点!”
“啊——,”我俯下身去,搂住小蒿子的小脑袋瓜:“还得这样,”我滛迷
地亲吻着小蒿子的面颊:“还得亲嘴,对,就这样,亲嘴!爸爸亲妈妈!”
“唔——,唔——,”我骑跨在小蒿子的身体上,一边可笑地扭动着,一边
试图将手指探进小蒿子的胯间,抠摸她的小便,机警的小蒿子拼命地按住裤带:
“不,不,羞,太羞了!”
突然,房门处传来脚步声,本能的胆怯促使我迅速地从小蒿子的身上跳了起
来,老姑意外地出现在门口:“大侄,你咋跑到这里来啦,让我好找哇!”老姑
走到我的身旁,看到地上的碟碟碗碗,老姑立刻明白了一切,顿时阴冷起面庞:
“大侄,你们干么呐?”
“老姑,”我喃喃地说道:“我们,我们在玩过家门呐,我已经娶小蒿子做
媳妇了!”
“哦,”老姑一脸妒色:“大侄,你不是说过,只跟老姑玩过家门吗?”
“老姑,我,”我无言以对,低下头去。
“哼,”小蒿子不服气地说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力哥凭什么只能跟
你玩过家门啊!”
“咋地,”老姑理直气壮的说道:“这是他自己说的,不信,你问问他!小
力,”老姑拽住我的手臂:“小力,你说说,是不是你自己说的,只跟老姑好,
只跟老姑过家门,……”
“老姑,我,是的,老姑好,老姑好!”
“大侄,回家!”老姑拉起我的手:“走,咱们回家!”
“力哥,”见我转身欲走,小蒿子一把拽住我,泪汪汪地呼唤着:“力哥,
力哥!唔——,……”
“老姑,小蒿子,哭了,”我不得不停下脚步,老姑冲着小蒿子瞪了一眼:
“哼,小马蚤bi,不要脸!”
“老姨,”小蒿子委屈地嘀咕道:“谁不要脸啦,老姨,你凭什么骂人啊,
谁不要脸啦!”
“你不要脸,想给我大侄做媳妇,你配得上么?”
“那,你配得上么?”小蒿子回敬道。
“你,”老姑顿时哑言,良久,才无奈地嘀咕道:“不管配得上,配不上,
哪有姑姑给侄做媳妇的啊!”
“为什么不能,”我凑到老姑身旁,习惯性地将手伸进老姑的胯间,老姑迟
疑一下,但,还是非常配合地叉开了双腿,我得意洋洋地抠摸起老姑的小便,小
蒿子见状,小脸红得尤如大苹果:“哎哟,老姨让男孩摸屁股,真羞啊!”
“我愿意,”老姑示威般地说道:“我愿意,你管不着,我就是愿意让大侄
摸屁股,咋地吧,气死你,气死你!”
“哼哼,”小蒿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小手指反复刮划着红通通的小脸蛋:
“羞,羞,羞,真羞,老姨让男孩子摸屁股,太寒碜啦!”
“菊子,小力,蒿子!”房门里传来大姑的叫声:“吃饭喽。”
“妈——,”饭桌之上,小蒿子郑重其事地对大姑道:“刚才,我跟力哥玩
过家门的时候,吃定婚饭了!”
“哈哈哈,”大姑闻言,嘴里的玉米面差点没喷出来:“这个小丫头片子,
屁大点的小岁数,就什么都懂,老闺女啊,你是不能嫁给小力子的!”
“嘿嘿,”听到大姑的话,老姑讥笑道:“怎么样,你配不上吧!”
“为什么?”小蒿子不解地问道:“妈——,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不
能嫁给力哥啊?”
“不能,就是不能,你不能给小力子做媳妇,你们是近亲!”
“近亲?”小蒿子呆呆地望着大姑,大姑点了点头:“对,你跟小力子是姑
表弟,是近亲,近亲,是不能结婚的!”
“啊,这,”小蒿子满脸的失望之色:“这,为什么,近亲为什么不能结
婚!”
“近亲结婚,是骨血倒流,生出来的孩子,不是呆,就是傻!”
“嘻嘻,”老姑更加得意起来:“完了吧,你就趁早死了心吧!”
“二哥,”吃过午饭,我再次央求二表哥道:“二哥,给我做只木头手枪
吧!”
“唉,”二哥指着他手中的活计,叹息道:“小力,这活,今天如果干不完,
我爹会揍我的,明天,明天吧,明天我一定给你做只木头手枪!”
“嗨,”我失望地离开二哥,漫无目标地溜进大姑父的贮藏室,只见狭窄的
小仓房里,充塞着各种款式和型号的铁锯、钢刨、锉刀等等,直看得我眼花缭
乱,我蹲下身去,逐个摆弄起来。
“哈,”一个小巧玲珑的钢刨引起我强烈的兴趣:“好漂亮,好精致啊!”
我顺手拣起一块小木板,感觉非常适合做成一把小手枪,于是,我一只手拎着小
钢刨,一只手按住小木块,笨手笨脚地刮划起来。
哧啦——,锋利的刨刃无情地划开我的手背,一阵凉丝丝的微风刮过,立刻
露出森森白骨,瞬间,鲜红的血水,滚滚涌出。
“啊——,不好了,啊——,”我惊赅到了极点,一屁股瘫坐在地,绝望地
哀吼起来:“唔——,唔——,唔——,”
“怎么了?”听到我的哭喊声,大姑父应声推门而入,他一眼看到我血淋淋
的小手:“我的老天爷,这,这,”大姑父呼地将我抱起:“快,快,去医
院!”
……
(十六)
天气渐渐地寒冷起来,我再也不能与老姑厮守在柴禾垛里,尽情把玩她的小
便,刺骨的西北风无情地将我们吹刮到屋子里,我不得不与老姑终日混迹在热滚
滚的土炕上,或是比赛似地舔吮着玻璃窗上厚厚的霜花,或是又呼又喊地满炕乱
跳,或是拽扯着窗框,爬到炕柜上,再咕咚一声,跳回到土炕上。
“芳子,”奶奶板着面孔,对二姑嘀咕道:“你,真的想好了!”
“嗯,”二姑盘腿坐在土炕上,听到奶奶的问话,一面纳着鞋底,一面点点
头,然后,张开嘴巴,叼住细白的线绳。
“唉,”躺在炕头的爷爷,有气无力地叹息道:“算了吧,女儿大了,不由
娘啦!”随着寒冷的降临,爷爷便条件反射般地旧病复发,又是咳嗽,又是气
喘,哼哼呀呀地躺倒在土炕上,度日如年。
“唉,芳子,”奶奶似乎仍不甘心地说道:“你哥来信不是说,他,不同意
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他同意不同意,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二姑坚持道。
“你哥说,他家成份不好!”
“我不在乎这个!”
“你哥说,他们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驴性!”
“那可不见得,他们家,也就出了卢清海这么个大活驴,……”
“唉,”
“……”
“老姑,”听到奶奶一声接一声地叹息着,望着二姑义无返顾的神色,望着
爷爷无奈的愁苦之色,我不解地瞅了瞅身旁的老姑:“老姑,怎么了,二姑怎么
了?”
“二姐,要出门喽!”老姑则不以为然地顺嘴答道。
“啊——,”听到老姑的话,我的脑袋尤如意外地挨了一记重重的闷棍,嗡
——,嗡——,嗡——地乱叫起来:怎么,二姑要嫁人,二姑要结婚,如果真是
这样的话,那么,二姑不是也得要像妈妈那样,被讨厌的、极其陌生的男人,无
情地压在身下,然后,……
“二姑!”我不敢再继续想像下去,这对我太残酷了,我无法接受这一现
实,我呼呼呼地爬到二姑的身旁,啪地按住她手中的布鞋底:“二姑,你要出
门?”
“哦,”二姑停下手来,握着光闪闪的铁锥,静静地瞅了瞅我,然后,缕了
缕我的乱发,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咋的?”
“二——姑——,”我咕咚一声依到二姑的怀里,隔着外衣,抚摸着她的酥
||乳|,想着二姑这对迷人的酥||乳|,即将离我而去,成为陌生男人的玩物,我鼻子一
酸,伤心的泪水扑噜噜地滚出了眼眶,二姑没有再说什么,白嫩的玉手轻柔地擦
抹着我的面庞,刚刚走进屋子的奶奶见状,茫然地问道:“小力,大孙子,怎么
啦,哭什么啊,是不是老姑又欺侮你啦?”
“没,没啊,”老姑慌忙辩解道:“没,没,才没呢,是他听到二姐要出
门,这不,跑到二姐怀里,就哭了!”
“唉,”奶奶闻言,湿淋淋的大手在围裙上抹了抹,然后,坐到炕沿上,理
了理我的衣领:“唉,小力子舍不得二姑,小力子不愿意让二姑出门!是不,大
孙子。”
“呜——,”二姑突然扔掉铁锥和布鞋底,抱住我的脑袋,莫名其妙地抽涕
起来:“呜——,呜——,呜——,呜——,……”
事情并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情况很快便急转直下,奶奶家发生了许多微妙
的、让我捉摸不透的变化。每天,都有我认识的,或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们,走马
灯般地穿梭往来于奶奶家,在所我认识的人中,有大队保管员老杨包、车老板吴
保山,而印像最深刻的乃赫赫有名的屠夫卢清海。
重病缠身的爷爷,不得不坐起身来,偎在土炕上,与不断而来的众人热情地
寒喧着,说着一些我根本听不明白的话,而奶奶,则带领着三叔和老叔,满头热
汗地烧火煮饭。在那个极其艰难、困苦的时期,爷爷招待众人的饭菜,相当简
单,饭桌之上,众人一边咀着玉米饼,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还有一个戴着
花镜的老爷爷,像模像样地写着什么。
“他们在干么啊?”我问老姑道。
“定亲呗,”老姑说道。
“跟谁定亲,二姑要嫁给谁啊?”
“大侄,”老姑神秘地说道:“你猜猜啊?”
“不知道,”我摇摇头:“我猜不着!”
“杀猪匠的弟弟,”老姑告诉我道:“就是那天打架时,放火的卢清海的弟
弟啊!”
“啥,”我不解地嘀咕道:“二姑为什么要嫁给他啊!”
“不明白,”老姑也表示出不满:“不知道,不知道二姐是怎么想的,大
侄,咱们老张家,跟老卢家不对付,听爹说,过去,还有仇呐,可是,也不知道
二姐是怎么想的,非得要嫁给老卢家!唉,这不,连定婚饭都吃上喽!”老姑叹
息道:“唉,二姐的事,就算定下来喽,吃完定婚饭,就要出门喽!”说着,老
姑的脸上突然闪现出一丝羡慕之色。
望着老姑那满脸的慕色,我却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我又悄悄地扫了扫默默
地端坐在土炕尽头的二姑,望着二姑那死亡般的表情,我顿时产生一种强烈的失
落感,我坚定地认为,我将永远永远地失去一件最为珍贵的宝贝!
怦——,怦——,怦——,梆——,梆——,梆——,……
我刻骨铭心地记得,我永永远远也不会忘记,那是一个寒冷的,昏沉的,看
不见太阳的早晨,一阵讨厌的鞭炮声,将我从即将失去二姑的噩梦中惊醒,我睁
开眼睛一看,二姑穿着一身鲜艳的衣服,从来没有抹过任何化妆品的方脸上,非
常让我吃惊地涂上了厚厚的雪花膏,身前身后,围拢着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冲
着二姑,嘻嘻哈哈地指手划脚,品头评足。
“嗷哟,你还别说,芳子平时从来不打扮,这一打扮起来,可真惹眼啊!”
“哎呀,芳子,这件衣服的颜色,太艳了点吧!”
“艳点好啊,结婚么,不得新鲜新鲜,……,”
怦——,怦——,怦——,梆——,梆——,梆——,……
讨厌的鞭炮声再度响起,继之而来的,又响起剌耳的锁呐声,很快,房门被
人推开,一个着装崭新的少妇,捧着花花绿绿的棉被,笑容可掬地走进屋来,她
非常自然地将花棉被放到土炕上,然后站到一旁,随即,一个笑嘻嘻的少女,走
到炕沿前,将手中的蜡烛点燃,轻轻地放置在棉被前,末了,与少妇并排而立,
一个面容英俊的小伙子,双手捧着一块红通通的鲜猪肉,走到奶奶面前:“老张
大娘,呶,离娘肉送来喽!”
奶奶没有作答,手掌一挥,示意小伙子将猪肉放到方桌上,唢呐声中,一个
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满面春风地走进屋来,他一手拉着着爷爷的病手,一手拽
着奶奶的粗手,叽哩哇啦地,不知嘀咕一些什么鬼话。
“哈,”屋子里送亲的妇女们纵声嚷嚷道:“哈,真他妈的能讲,死人也能
让你说活喽!”
“嘻嘻,好一个大叫驴啊!”
“哈哈哈,”
“嘻嘻嘻,”
“嘿嘿嘿,”
“……”
被众妇女们讥讽为大叫驴的男人口若悬河一番之后,屋子里顿时起来,
一身盛装的二姑,在妇女们的嘻嘻哈哈的推搡之下,面色羞涩地缓缓地走出屋
外,我顿时浑身颤抖:“二——姑——,”
“哎呀,这小子,怎么还不起来啊!”几个妇女冲着我嚷嚷道:“小力子,
还不快点起来,姑姑就要上车喽,你还不给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