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象牙塔的诞生
葬礼终于接近尾声，绅士名流陆续离开了会场，紧接而来的是政府与军方的官员，他们显然除了葬礼的悲伤之外，还有更加让人烦恼的事情在困扰着他们。
早些时候，他们作为外人不便主动搭讪，直至葬礼即将结束之际，终于耐不住焦虑，来到了马子俊外公的身边。
“席老先生，这次的事情，我们军方表示非常遗憾……”一个军装打扮的人来到子俊的身边，和他身边的席长京搭话。
席长京做了一个住嘴的手势，随后起身，与这名军人一同离开了座位，来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
“仅仅是遗憾吗？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怎么会演变成这种结果？”席长京刚才还浑浊的双眼突然瞪视而出，好似一把利剑，直刺对方的心窝。
“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过您外孙可以活下来，真是幸运……”二人虽然离开，但声音还是清晰的传了过来。
“幸运？是你们军方的无能！让我的外孙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席长京试图压低自己的怒火，可是却怎么也压抑不下来，而这一句话也恰巧让马子俊听的清楚，彻底让他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我没想到那两个家伙，居然能造成这样可怕的危害！不过总算计划还是顺利。”
“顺利？只抓到一个，还是让最麻烦的那个给跑了！”席长京毫不收敛自己情绪上的不满，他早就在心里告诫过自己，绝对不在和眼前的这帮窝囊废合作。
“跑了的也身受重伤，也许已经死在公海……”军人举止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说话的口气却慢慢开始充满了惶恐：“海鸟号的事情先放一下，现在又出现了更严重的问题，必须马上见一下席长冰女士，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姐姐再也不会见你们任何人，我们也不会再信任你们军方……”外公口中的姐姐，席长冰，是五大家族最高的掌权人，几乎是一言九鼎，但多年来都闭门不出，外界更是对她一无所知。
“请您息怒，长京先生，不要感情用事，我们这次是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军人的声音压得非常低，但闪烁的双眼发出了喜悦的神色：“我们……发现了稻四季！”
听到这个人名的瞬间，席长京的口风突然变得不那么坚持，神情也开始变得大喜过望。
“你们能确定是她吗？”席长京很是谨慎的左顾右盼，可是这个举动反而更加引起马子俊的好奇，越发留意起来。
“我们已经再三确认过，绝对不会错！”军人用手抚摸自己的胸口，像是在发誓，令自己的话语更有可信度。
席长京定睛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将军人带去了室外，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马子俊，心怀忐忑的跟随而出，他并没有完全理解，外公和这个军人对话的意图，但他很清楚，自己父母的死，恐怕还有更大的秘密。
“那两个人的危害？难道是造成海鸟号遇难的理由？稻四季？到底又是什么人？长冰女士？外公的姐姐就是自己的姑婆，但我一次都没有见过……”马子俊混乱的思绪完全没有停下思考，他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巨大的隐情。
跟随二人的脚步，一直来到停车场，那里有一台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
席长京走到车边，轻轻敲了敲车门，开口低喃了一些什么，然后，车门便被打开了，军人在席长京的引荐之下，上了车，之后门被严严实实的关了起来。
马子俊蹑手蹑脚的来到车后，躲在车尾，还是偷听起里面人的谈话。
首先，映入耳中的是一个女人优美的声音：“真是遗憾啊！将军！你们军方要为我侄女和侄女婿的死负责！”
女人的音调优美，完全不像是老太太的声音，但口气却霸气十足，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马子俊断定，这个女人就是席长冰本人。
马子俊偷偷看向车内，但车窗被深蓝色的窗帘掩盖着，只能透过一丝缝隙，看到里面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身材纤瘦的应该就是说话的女人，可是除了轮廓之外，样貌与特征都看不清楚。
“发生这种意料之外的变故，我是由衷的感到抱歉，我也多次想当面来致歉，但都见不到您，所以，才贸然来参加葬礼，还请您务必听完我下面说的话！”军人非常的谦卑，流露的态度和之前对席长京的尊敬完全不同，是彻底的卑躬屈膝。
“那两个人的战斗，跟我们料想的一样，两败俱伤，目前已经活捉一人，另一人重伤逃跑，可以说是非常满意的结果……”军人一边歌颂着欣喜的局面却又开始面露难色，缓缓说道：“但……因为，这场战斗，让觉醒人之间产生了严重的猜忌，全球各地发生了不同规模的战斗，简直就是一场内战，目前波及的平民死伤总数已经超过了一千多人。”
“噢？这难道不正是军方想要的结果吗？让觉醒人之间自相残杀？最后一个不剩……”席长冰缓和的语气并不好判断她的立场和态度，但是结尾处却发出了略带悲伤的音调。
“但是，平民的死伤太大了，舆论有些失控，快要瞒不住了，如果觉醒人的存在被世人揭晓，那么这个世界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恐慌，无法分辨人类和觉醒人，会导致整个社会的信任危机。”军人用力敲击着座椅，分析利害关系，试图说服对方协助自己。
席长冰漠视的一语不发，显然对方的困境对她来说毫无所谓，她只关心自己的问题，片刻之后，开口问道：“稻四季现在哪里？”
“在逃亡，她调查了海鸟号的事情，行踪暴露，现在正在被我们追踪……”
席长冰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开始质疑这句话是否正确，不过被一旁的席长京打断：“如果稻四季发动能力，是绝不可能被你们追踪到，如此看来，她的身体应该是到了承受的极限，身心俱疲。”
“必须趁现在抓住她，不然后患无穷！”席长冰语气坚韧的看了军人一眼，问道：“你要我做什么，才肯把稻四季的情报交给我？”
“我只有一个要求，立即平息觉醒人的内战！这其实对大家都有好处。”军人笑脸回答着，他认为这个诉求也是席长冰想要的结果。
席长冰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喃喃道：“我可没有能力让全世界的觉醒人都听我的话，怎么可能做到让他们停战……”
“长冰女士，这是我们唯一的要求，请别妄自菲薄，我们都清楚您的实力。”
面对军人毫无动摇的回答，席长冰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需要建立一个组织，不然无法修复觉醒人之间的信任危机！”
“建立组织？”军人有些诧异的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说道：“觉醒人组织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军方不会答应……”
“他们会答应的，因为，与其让不明身份的危险，在全世界的范围活动，不如设立一个组织，用妥善的管理模式，将他们监管在一处，更加让人放心！”
这下沉默的换成了军人，好一会儿都没有说出一个字，直至最后他终于耐不住内心的疑问，开口问道：“您不会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吧？为了想要成立觉醒人组织，所以才提供了之前的情报，觉醒人之间的内战！也是您早就料到的结果？或者说，就是您挑拨起来的？”
“将军，世界的秩序已经被打破了，如果没有人来重新拟定新的秩序，那无序就会吞没我们所有人，你于其关心我是否早有预谋，不如思考一下，要怎么和你的上司们交涉我刚才的条件。”
即使在车外都能听到军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但他最终还是妥协了，但交涉并没有结束。
“稻四季抓捕之后，归我们军方所有！这点没得商量！”
“人可以给你们，但她的能力必须由我来控制，这点也没得商量……”席长冰恰似早就猜到对方会有这种要求，丝毫没有退让：“这是让你我之间相互监督，这样我们谁都不吃亏，谁也不敢造次！”
“啧……”军人的脸色此时应该已经难看到极点，感觉完全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
“我知道了，我会跟我的上司交涉，最后，你打算成立的组织叫什么？”名称直接影响了组织的定位，一旦给人一种军事威胁的话，那所有的交涉都会不复存在。
“这个世界，对觉醒人来说是残酷的，他们最需要的是与世隔绝的隐居之所。”席长冰自言自语的说道：“超脱世俗的象牙之塔，是安乐的象征，就叫象牙塔吧！”
军人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名字没有丝毫的敌意，听起来更像是避难所一样的存在，也许正是需要这样一座港湾，才能终结这场可怕的内战吧！
马子俊蹲在车尾，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疑惑和震惊，他的人生也从这一刻开始，彻底偏离了原本的步伐，开启了另一种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