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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她也是你们府里头的丫头?我怎么没见过。”飞燕身旁的大嫂一脸好奇地看着门口追问道。
“是啊!是早段时间才请回来的,这不是大太太生了个胖小子,府里人手不够了嘛。那丫头只是负责府里头一些粗重的活,手脚倒是挺麻利的,没得挑。她打进府以来也没怎么出来见人,三婶子你没见过一点都不奇怪。”
“是吗?”三婶子喃喃说道:“长得还真不错,白白嫩嫩的,我看她不像个伺候人的丫头,倒有几分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
她这一说,丫头飞燕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三婶子你说她长相像大小姐,可惜没个小姐的命;三婶子也你真是的,这回是不是相中了人家了,打算给咱们家三小姐说成了这门亲事以后也给她介绍一个高门坎的?”
三婶子不由得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笑骂着道:“瞧你这丫头说的,这年头啊!丫头就是丫头,小姐就是小姐,又有哪个大户人家愿意娶个当丫头的回家,那不是自贬了身份嘛!”
“好啦,不说她了,三婶子,我跟您打听一个事,您说咱们三小姐与洪家少爷这门亲,能成吗?”
“成,没有我办不成的。我跟你说啊飞燕,这回我可是为你们家三小姐找了门好亲事,这洪家少爷在咱们这一块,算是这人---”三婶子跟她比了比拇指,随即一脸笃定地说道:“相貌堂堂、人才出众,你们三小姐绝对吃不了亏。”
“真的吗?那这我们老太太可高兴死了!”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主屋-----
第八十五章:梦魇(三)[vip]
二太太在满意裁缝店订做的两套旗袍式样都极花哨,虽然进方府没多久,可叶初云还是对二太太的挑剔性子有所耳闻,她也不敢大意,拿着旗袍里里外外细细地检查了一翻,见没找到什么瑕疵,这才用心地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包袱内。
“姑娘,这两套旗袍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叶初云提着旗袍走到柜台前,将手中的三块大洋递了过去。
裁缝太太收钱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好奇地问道:“姑娘,你是方家的什么人啊?”
她微微垂下脸颊,说道:“我是她们家新来的丫头。”
“喔---。”裁缝太太了然地喔了一声,冲着她笑着说道:“我看你的长相,还以为是方家的远方亲戚呢。”
叶初云羞赧得笑了笑,说道:“不是---”
“来,给---”
“谢谢!”接过裁缝太太递过来的零钱,她转身出了裁缝店,步履匆匆地沿着街边的商铺往右方一直走去--茆-
来到与大街相连的十字路口,叶初云四处张望过去,但见右街的杂货店门前的一片空车上停着几辆黄包车,几名车夫正坐在一旁卿着天等着客呢。
街上人来人往,她越过人群走了过去,几名车夫一见有人走过来,都抖擞起精神来向她望过来,一名车夫率先站了起来,向着她招呼着道:“姑娘,您这是要去哪?我拉你。”
“不--不是---”见他们误会了,叶初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不是来坐车的。”
那名车夫闻言,失望地坐了回去。
叶初云跟着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几名车夫跟前,低下腰问道:“几位师傅,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个事。”
“你要打听什么呀?”一名车夫将擦汗的手巾往肩膀上一搭,仰头望着她蚊。
“我想问一下,这几天火车站和码头上那些检查良民证的关卡还在么?”
“在呢,怎么不在,天天都守在那里,检查得可严了。”一名车夫说道。
另一名车夫接话道:“是啊,已经有十天了吧,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就布了关卡了---。”
“就是,现在火车站那边每天都挤了好多人,我都不敢拉人过去了,一进去,半天出不来。”
“是啊,是啊,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布下关卡也就是两三天就辙下了,从来没这样过,唉---,你们说会不会是快要打杖啦?”一名车夫压低声线,一脸神经兮兮地说道。
“不会,虽然现在局势是乱得很,可咱们泗台城有冀家在,安全着呢。要打也打不到这里来---。”
“那你们说那些关卡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布下去,不辙了?”
“政府的事,谁知道呢---”
几名车夫热烈地讨论了起来,叶初云听着,听着,心都凉了半截,她默默地离开了这片空地,神色落寞的走上大街,木然地穿过人群。
这样下去,要离开这泗台城,不知何年何月了。
她伸手紧紧地攥住胸前的护身符,哥哥临终前托付她的话犹在耳边,她迫切地想要完成哥哥的托付,不为别的,只为那是哥哥最后对她说的话---。
至于之后,何去何从,她却一片茫然,她只知道,她要离开这个地方---
在这世上,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因为战争,家乡亦已一片硝烟,被迫着离乡别井,世上却再没有一个属于她的归宿之所。
在热闹的大街上穿行,她的身影却带着几分的孤寂与落寞----
抬头,天空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安安静静地飞过,那娇小的身影在广宽的天空中形影单只----
竟是无尽的凄凉----
望着天空的影子越飞越远,心中不由泛起一丝酸楚,是啊---如今的她就犹如那只在天空中飘零的小鸟,只能拼命地拍打着它那单薄的翅膀,随风而流----。
吸了吸鼻子,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悲伤强行压了下去。
没事的,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叶初云---一切会好的。没有时间给你伤春悲秋,你还要去给二太太买花露水,还要赶回去,方府还有很多很多事等着你做呢---
她四处张望着,寻找着能有花露水卖的洋货铺,她知道,二太太一直喜欢用外国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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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这些被褥都是大房那屋收拾出来的,搁衣柜里头放太久,都有一股霉味了,你要没什么事,就洗一洗,趁这大好的太阳,拿到院子里头晒一晒吧。”
“嗯,好。”
叶初云走上前,从飞燕手上接过那一大团被褥抱了个满怀,一步一步往水井走去---
到了井旁,将被褥一摊开,竟然有四套之多。
洗被褥与洗衣服大大不同,被褥太大,泡了水之后又沉又重,洗起来极费体力,又极耗水---。
她来来回回地从井里头打水,好不容易将被褥都洗干净了,手臂已经酸痛不已。连抬起来都极难受,叶初云紧牙将被褥拧干,抬头一看,天色竟已经晚了,太阳已经往西而落。
看来,这几套被褥还得等明天才能晒得干。
怕晚上会下雨,没敢将它们晾在院子里,叶初云知道在东屋的长廊之下有一块空地,哪儿有瓦遮挡着,半夜即使是下雨,也是淋不到。
于是,她便抱起那装着湿被褥的沉重木盆,沿着长廊一直走,来到了东屋---。
第八十六章:梦魇(四)[vip]
打量了一下四周,开始支起竹架,架上了长长的竹竽,一套一套的被褥晾了上去.
不远处的东屋内,一名身穿长褂的男人正拿着毛笔埋头书写着,他写到了一半,突然间打住了,起身走到八步之遥的书架上,开始翻找着,找了良久,都没找到,他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我记得是放在这里的啊,肯定是耀华那厮整理的时候将顺序给打乱了。”
他抬头望了一眼这好几层一格格满眼的书,不由得一阵心烦,随即搬来一张长凳,站了上去,从最顶一格开始找---
“资治通鉴---资治通鉴---资治通鉴---”他一边找着,口中一边念念有词:“啊,有了!怎么跑这上头来了---”他用力将顶格那本厚实的书籍抽了出来,走下长凳,他这才看到书套那布满的一层白色的灰尘。
他嘴角往下一垂,脸扭成一团,一摊手,本来干洁的掌心此刻已经被梁成乌黑一片。
皱着眉快步走到书桌前,随手拿过一张信纸,一下一下地将掌心给擦个一干二净,再去擦那本《资治通鉴》,可看着上面那一层灰尘,他内心无比的地纠结,最终无奈地将书往桌上一甩,快步推门走了出去----
“耀华,耀华---”连唤了两声,耀华那小子却不知跑哪去了,他一转头,见到长廊底下那个忙碌着的身影,不由得冲着那头唤道:“喂----那个,丫头,你过来一下。”
叶初云听到声音不由得转脸环顾了一眼四周,见四下只有自己一人,于是茫然地回头,一眼就认出了那站在屋前男人是府中的二爷,她不确定地伸手指着自己问道:“二爷,您叫我?”。
“对,就叫你,你过来一下。”方二爷冲着她招了招手。
“是!”叶初云匆匆将最后一条被褥晾上竹竽上,抖了拌几个被角,将它弄平整后才走了过来茆。
她一走近,方二爷看清她的容貌的一瞬间,不由得怔了一下,问道:“你是府里的下人吧?”
她冲着他一笑,说道:“是的,我是新来的小叶,二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那行,你随我进来吧。”
他将她领进屋,用两指捏起桌上那本蒙了尘的递给她,说道:“将这本书给擦干净后再将那书架上的书给我整理整理,太多尘了,窗台上有抹布的。”
“是!”叶初云冲着他微微颔首,伸手正欲去接,这才发现自己双手是湿的,于是她将双手放在衣襟下方,随意地在衣摆上擦了擦。
方恒书见状,不由得又皱了皱眉,说了句:“下人就是下人,行为就是粗鄙---蚊”
他这话一字不落地被叶初云听见了,她却也不介意,只是淡淡笑了笑,接过书转身走到窗台,将挂在上方的抹布拿了下来,倚在窗台上,一下一下擦着手上那本蒙了尘的名著。
好一会,捧着书走到书桌前,望着正低头书写着的男人,她轻声开口:“二爷,这书给您擦好了。”
“给我。”方恒书接了过来,翻了翻,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了,你再去将书架上的书也给整理了吧。”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走到书架前仰头一望,满目的书籍的确不少,这一眼扫过去《周易》、《礼记》、《尚书》、《诗经》、《三国志》、《战国策》---
当真是经、史、子、集都齐了,只是顺序有些乱。
叶初云眯起眼睛由左到右望过去,书架上还有夹杂着几本甚是冷门的书籍,她听说过这位方二爷是个书痴,还真没说错。
这又有得忙了---,她暗自叹息一声,伸手揉了揉手臂,开始着手整理了起来。
方恒书是极爱干净的人,他的书桌总要擦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