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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世卿闻言,脸一沉,眸色不由得深了几分,然而他脸上却依旧平静无波。
林副官说完这话后,抬眸偷偷看了冀世卿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又说道:“钧座,以这情形看来,要她主动来找您,似乎不太可能了。”
“说说看,那方家是什么来头。”
“是!这方家的老宅在平华路,也算是个大户人家,在平华路附近开有两家茶楼,在外郊也有些田地,算是小有家业的人家;方家老太爷已经不在了,府上是老太太主事;方府的大爷名方恒玉,是恒汇银行的副行长,方府的二爷方恒书是个文人,在咱们底下一个区办警协署供了一份文职,负责写些文案之类的,闲来没事他还会给报社写写新闻稿子。这方府的大爷和二爷的工作虽然都挺体面的,但赚的都不多,方府的开销基本上都是老太太经营的几家茶楼给维持下来的,因此府上大大小小的事还得听老太太作主。”
“你说那方家大爷是恒汇银行的副行长?”冀世卿缓缓开口。
“是的!”林副官点了点头。
冀世卿缓缓闭上了双眸,他那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动着,待他再睁开眼睛之时,眼眸深处深邃如一面海---。
他望着林副官,冷冷地开口道:“去,联系恒汇银行的董事,我有事跟他们谈。”
“钧座,您的意思是---?”
“照我的话去做便是了。”他淡淡地交待道。
从两人的谈话中,顾任远渐渐听出点苗头来,到了后来他却是越听越是糊涂,不由得开口道:
“钧座,您会不会在那个女人身上费太多心思了?那批军火虽然重要,但我军刚从国外运进一大批枪支、弹药回来,俞军的那批军火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再说了,属下敢打包票,如今知道那批军火的下落人就只有那个女人了,只要杀了那个女人,俞军是没法得到那批军火的,我们何不砍断他们的最后一条线索。”
第八十九章:横手(三)[vip]
说着说着,他冲着男人肃然敬了个礼,开口道:
“请钧座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将人交给属下。属下定会想尽办法让她开口的,如若那女人再如上回那样不识时务,就将她给发落了,以杜后患---”。
顾任远滔滔不绝地说着,话说到一半,眼睛对上冀世卿的双眸---那眸色凌厉、森冷,让他猛地一冻,当场便住了口,不敢再吱一声。
那男人坐在沙发上,冷冷地望着他,直看得顾任远四肢直发软茆。
过了许久,才听得男人淡淡地开口:“你来这,有什么事吗?”
顾任远这才想起正事来,赶紧挺起胸膛,大声禀报道:“报告,属下是有一要事禀报。”
冀世卿垂下眼脸,望了一眼那一直攥在掌心的东西,随即将它放进左下角的衣袋里,这才抬眸看了顾任远一眼,开口道:“说吧!”
顾任远脸上一阵肃然,他正色道:
“报告钧座,属下收到消息,高保岭北风寨的一班土匪正谋划要到平襄投靠俞军,他们目前已经在悄悄整顿,不日便会转移了,据属下所知,这班匪徒少说也有上千号人,而且手上也有一批军火在手,如果让他们顺利上了平襄,只会让俞军的队伍越壮越大。所以属下想向钧座要两个团的兵力,好将这班土匪一网打尽,让他们出不了高保岭。”
“顾参领---”男人缓缓地开口,那懒洋洋的口吻让顾任远紧张了起来蚊。
冀世卿十指相扣着,放在腹间,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说道:“你不知道吧,我冀世卿平生最讨厌急功近利的人了。”
顾任远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他急急地开口解释道:“钧座,属下不是---属下只是---。”说话间,他已经急得语无伦次了。
男人的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来:“不是什么,只是什么?你是副参谋长,而不是剿匪队的人吧?北风寨自有剿匪队的人处理,你一个参谋长搅和进去算什么?”
顾任远的脸色因冀世卿的一段话而越来越难看。
冀世卿冷冷扫了他一眼,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职,你出去吧,好好反省反省!”
“是!”被训了一顿,顾任远垂着头颅应了一声,不敢再多作逗留,冲站男人敬了一个礼,转过身,步履僵硬地退了出去。
他向来知道这男人的性情难以捉摸,喜怒常不在常人的猜测之内,对于办事不力之人他更是看也不看一眼。
打自上一回自己将事情给办砸了,还将冀家大少爷给卷了进去。为了弥补,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立些功劳,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着,非但没能得到冀世犯的赞赏反倒挨了一顿训,当真是应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一句话,弄巧成拙了。
黑着脸走出这座独立式的旧洋楼,顾任远望着守在院门外的卫兵们,他双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状----,他知道,不进则退,千辛万苦才爬到今时今日这位置,无论如何他得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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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云坐在简陋的床板上,一件一件地折叠着刚收下来的衣裙,床上散落的几套都是粗布衣裙,她从唐家穿出来以及带出来的那几套昂贵的衣裙都已经被她变卖了,买下这几套廉价的衣裙后,手头上还颇有丰余。
她将那些钱都攒着,省着点用,月底方府再出了用俸,盘缠就算有着落了。
手拿着两个衣袖对折着,一阵困乏感向她袭来,她倚在床头,手缓缓垂了下来,没一会,就这样睡了过去。
“小叶,小叶----”门外响起一阵叫唤声。
“小叶在吗?”
“在屋里头呢---”
叶初云被惊醒过来,身子猛得打了一个激灵,她赶紧伸出双掌,用力地拍打了几下脸,这会,总算将困意赶走了。
但见飞燕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冲着她一笑,问道:“飞燕姐,你找我吗?”
飞燕也没走进来,只是倚在门框处,对她说道:“不是我找你,找你的另有其人。”
“是谁啊?”她问道。
“是二太太,她让你到她屋去一趟。”
“喔,好!”叶初应了一声。
“那你赶紧过去啊---”飞燕提醒了一句,转身就离开了。
叶初云匆匆将床板上的衣服折叠起来,推到床尾一角,又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才快步往二太太那屋赶了过去。
来到屋外,兰婶正捧着一盆水从屋里头走出来,两人迎面走过,叶初云向她问道:“兰婶,二太太是不是找我啊?”
兰婶神色怪异地打量了她一眼,说道“是啊,你快进去吧,二太太正等着你呢。”
叶初云点点头,走到屋檐下,冲着里头唤了一声:“二太太,我是小叶。”
半晌,屋里传来一声尖尖的声音:“进来吧。”
她这才掀开垂帘走了进去,二太太身穿着她上次从满意裁缝店里头拿回来的那件样式花哨的旗袍,正坐在一张躺椅上把玩着手中一条珍珠项链。抬眸见叶初云走了进来,她也不说话,只是低下头颅,像念佛一般默默地数着项链上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二太太,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吗?”叶初云开口问道。
二太太抬眸看了她一眼,却是不语,只让她站在一旁干等着。
过了良久,二太太将手上那一条长长的珍珠项链拆了开来,珍珠散落在一个盒子里---
第九十章:横手(四) [vip]
叶初云望着她,见她拿着针线,开始一颗一颗地串起来---串好了又拆,拆了又再串,如此反反复复,竟穿了十多个来回。
叶初云站在那里,额头渐渐渗出了丝丝冷汗。
双腿已经开始发麻,难受之极,叶初云知道这是变相的惩罚;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二太太会无缘无故如此折腾自己---
眼看着二太太又将珍珠串好了,叶初云再也隐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太太,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就请说吧,我都在这站了好久了。”
二太太那嫣红的双唇因她的话而紧抿成一条线,她抬眸冷冷地望着叶初云,双指紧紧地抓住手上的珍珠项链的两头。
“二太太---”叶初云望着她,唤了一声。
二太太目泛冷光地瞪过来,那涂着红色指甲的双手用力一扯,串着珍珠的线被她生生给扯断开来,珍珠粒噼哩啪啦地直往地上掉,顿时散落了一地。
叶初云一惊,赶紧弯下身子去拾茆。
“不要动,你给我站着。”二太太严厉地冲着大声吆喝了一声。
叶初云一怔,在她凌厉的眼神下,直起了腰,任由地上的珍珠粒滚动着---。
二太太坐在躺倚上,眼角斜斜地扫了她一眼,随即那蹬着皮鞋的脚在地上狠狠地一踢,散落在地上的几颗珍珠迅猛地向叶初云飞了过去,一颗珍珠粒打在她的脚上,不痛,但却让她的身子猛地颤动了一下。
叶初云微微咬牙,委屈地轻咬下唇,抬眸,黑白分明的双瞳望着二太太,眸内含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坦然自若。
二太太一楞,她本来是想给这个丫头一个下马威的,这会却被她的眼神给镇住,态度也再端不上来,她轻咳了一声,淡淡开口道:“小叶啊,我最近怎么听着外头有些关于你的闲言碎语呢。”
叶初云一脸不解地望着她,追问道:“什么闲言碎语。蚊”
二太太轻笑,望着她问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见她依旧一片茫然的神色,二太太摇了摇头,质问的口吻改为了追问:“那你说,最近你是不是往东屋的书房走得很勤啊?”
“是---二爷他最近在赶一篇稿子,时间紧得很,他写了之后没有时间修改,所以就让我去帮忙校对一下。”
二太太口吻怪怪地接话道:“府上识字的不只你一个人,为什么二爷不叫别人校对,偏偏就叫你啊?”
听到这,叶初云这才听出一丝端倪来,她一惊,赶紧摆手否认道:“不---二太太,您误会了。”
二太太双眸一闪,冷哼道:“误会?无风不起浪,你要是清清白白的,府里头哪会有这么些闲言碎语?你说,你是不是勾/引二爷,想做我们二房的姨太太?”
“不---不---不是的,二太太,我对二爷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保证。”叶初云不由得急了。
二太太却是不相信她的话,她那修得极好看的柳眉一挑,那双眸色透着寒光,一脸愤懑地伸手指着叶初云,骂道:
“小叶,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你可别忘了,当初你见大门口贴着招收仆役的告示,进门来求见老太太时,老太太嫌你身上没有良民证,她没打算留你的;你倒说说,当时是谁?是谁开口将你留了下来的,是我,没有我一句话,你能进方府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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