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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华佑急急地唤了他一声。
男人微微转过身来。
冀华佑望着他,轻咬下唇,说道:“小叔,我不配做冀家的男人。”
男人以为他是指他最近不懂事、到处惹事这桩事,看了他一眼,淡淡回了句:“你还小,谈不上配不配。”说罢,他举步走了出去,还顺手给他关上了门。
冀华佑将目光从那紧闭的大门处收了回来,只觉得方才说话之时,嘴角一下下的刺痛,他伸手碰了碰嘴角,不碰还好,这一碰顿时痛得他倒吸一口气,他不由得咒骂道:“他妈的,下手这么重。”
冀世卿下楼用过早点,就坐车直接回到军务厅,坐在沙发上,习惯性地点燃一根烟,拿起端端正正地放在茶几上的一份晨报看了起来。
这时,许默从外头走了进来,冲着他立正、敬了个礼。
冀世卿抬眸看了他一眼,注视力又移回报纸上,只是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钧座,温小姐今天就要出院了,不知道钧座打算怎么安排---。”
男人双眸从报纸上移了开来,转头望着许默良久开口:“今日出院了?”
“是的,大夫已经开了出院通知单了,说她身体没有大碍,只要再休养休养就好。”
冀世卿思忖了片刻,问道:“榭西台那房子不能住人了吧?”
许默脑海闪过榭西台那所房子的惨状,说道:“暂时不能,大厅烧得挺厉害,墙都黑了,需要时间重新装潢一番。”
冀世卿将手上的烟蒂在烟灰缸上弹了弹,说道:“让她住到二冲岛那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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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轻地吹了进来,将挂在窗台的轻纱窗帘吹得扬了起来。
外头传来一阵音律,声音时而萧瑟缠绵、时而挥洒流畅,是二胡拉出来的不知名曲名。
第一百三十章:一犯再犯(三)
在这一片冷寂的医院内,这难得的优美音律更显得弥足珍贵。
墙边上挂着一个‘不得大声喧哗’的牌子,四周安静得很,尤其是右角的那一间病房,静得几乎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病房的房门紧闭着,一身病人服的女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她的后背无力地靠着枕头,垂着头颅,尖削的脸孔脸色苍白,她将左手放在眼前,掌心朝上,五指紧紧地拢在一块,掌心上是十多粒白色的药丸。
她正在认真地一粒粒地数着它们。
悠扬的二胡曲子传进她的隔膜,让她有一瞬间的出神,再回过神,已经忘记了自己数到哪里,又重新数了一遍:“二、四、六、八---”
这时,紧闭的房门毫无预警地响了起来,她一怔,迅速将握紧拳头,将药丸紧紧地攥在掌心---这还觉得不安全,她又将手伸进了软被之内---
门扭了开来,那个姓许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一身军装让她反感,不自觉的就别过了脸不去看他,掌心更紧地纂住掌心的东西,只觉得都有汗水渗了出来。那个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走到床沿前将一个纸袋放在床上,对她说道:“你没什么事了吧?一会吃过药就将这套衣服换了。”她的肩膀微微一动,扭过头来,不解地望着他。许默冲着她笑了笑,说道:“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一会就走。”出院?她的身子微微一颤,藏在软被下的拳头握得更紧。她一咬牙,说道:“我哪也不去---”
许默一听,不由得笑了,他对着她戏谑地说道:“哪儿都不去?难道你要在这医院里头呆一辈子啊?你行我可不行,这里消毒水的味道我可受不了。”
说罢,他拿起旁边桌上的药和水,对她说道:“来,将这药吃了吧。”
“我不吃。”她别开了脸,脸色冰冷地说道茆。
许默长长叹息了一声,望着她好言相劝地说道:“你这又何必呢,别再较劲了,就顺从一点、合作一点,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别再与军统大人作对了,你是无法与他抗衡的。”
一听到他提起那个男人,她的身子猛的颤抖起来,尖削的脸孔也变得阴冷起来,她双黑色的瞳孔并发着寒光,下一刻,她伸手指着门外,无比激动冲着他大声嘶吼道:“出去---我叫你出去----”
许默也是个有脾气的人,经她这一闹,不由得也恼了,他将药罐内的黑色药丸倒进掌心,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她的下颔就要强迫她吃下去。
叶初云大惊,毫不客气地张口用力地往他手指上一咬,并举起手,一个拳头打落在他的脸上,她万分激动地冲着他歇斯底里地吼道:“走开---走开---别碰我---魔鬼,你和他一样都是个魔鬼---离我远点---。”
她发了狂地激动起来,瞬间发起狠来像要将许默置于死地一般冲着他拳打脚踢,外头的护士们听到里头的动静都急急地冲进来,众人七手八脚地按住她。
叶初云被按住身子,半分也动弹不得,只是不停地吼叫着,尖叫着---声音嘶哑--蚊-
但无论她怎么闹,一只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却是始终不肯松开。
外头拉二胡的声音又响起,不知为何这丝丝缕缕的音律透着一丝凄怆----
最终,她还是出院了,换上了那套月牙色的罗裙,这是按照她平常穿衣的尺码买来的,然而她一下子清瘦了许多,这一套裙子穿在她的身上,却显得空荡荡的。
她不在乎,也不意,只是木然地随着他们下了楼,上了那辆黑色的小轿车。
车子穿过绿荫大道缓缓地驶出了医院,平稳地往外头前进。
许默坐在副驾座上扭头望向后头,女人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她的左额轻轻地靠着车窗,两眼出神地望着外头---
此时此刻的她,面容虽苍白,可是白净的皮肤在微弱的阳光底下显得粉装玉琢--气质美如兰,静若处子的模样与先前在医院里发狂的模样判若两人。
许默望着望着,不由得出了神,良久,直到脖子感到酸痛,他这才将目光从女人身上收了回来,悄悄坐直了身子,他静静地望着前方开始与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车子一直往前驶去,穿过大街、穿过绿林大道,在一个三岔口向右转,驶进了一条环境幽雅的小道,又开了一阵会儿,车停了下来。
许默率先下了车,走到后头,为女人拉开了车门,极绅士地对着她伸出手来,说道:“我们到了,下来吧。”
女人的双眸转动了一下,顺从地下了车,但见她一脚下了地,却完全漠视男人向她伸过来的手,侧身下了车---
站在车身前,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那幢豪华的建筑物,雕花的铁栏,高高的拱门,巍峨的石圆柱子,还有围栏内郁郁郁葱葱的园林树木。
这地方,就是他打算用来禁锢她的地方了---一个漂亮的金丝笼。
她将手放进裙子的口袋里,手紧紧地捏住里头的纸包,双唇发白。
一阵风吹过,高高的松柏摆动着,风吹得她衣裙扬起,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许默没有错过她这一颤,他将身上的戎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柔声说道:“外头冷,进去吧。”
她往前走了一步,却伸手轻轻往肩膀上一挥,像是弹掉身上的脏物似的将那件带着温热气息的戎装外套拂了下地,这才举脚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挺直的背梁带着一丝孤傲穿过那高耸的拱门。
第一百三十一章:一犯再犯(四)[vip]
许默苦笑着弯下腰,将衣服拾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快步追了上去。
“小姐,您回来了。”一个丫头迎了上来,那圆圆的脸蛋有点眼熟,是那个将她从二楼领下厅堂的丫头。这丫头迎着她,脸上带着笑容,可那笑容底下对她却有几分畏惧。
她知道,她是被自己那一天的疯狂行为吓着了,她本应该向她道歉的。叶初云望着这个面对自己,脸色带着一丝怯意的丫头,半晌,她淡淡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不是笑的笑容,冷冰冰地开口问道:“我的房间在哪里?”
“在---在楼上---”丫头伸手指了指楼上。
她木然转过身,沿着那条铺着红地毯一直漫延上去的长长楼梯一步步走了上去。
道歉?需要吗茆?
这些都已经是没有用的东西了---她不在乎,什么也不在乎了----
许默与雪丫一前一后站在堂厅内,仰头望着她的背影,但见她步履不稳地一级一级往上而去,身后长及地足踝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摆动着---只觉得那单薄的身子随时随地会从楼梯上飘下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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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冲岛的这幢别墅虽然一直没有人住,但平时却依旧有专人看管,每隔几日并打扫一回,这回搬来了位新主子,下人们却是不敢马虎,将所有东西都洗了上遍,窗帘、被褥、桌布统统换上新的。
这一忙就是一整天,雪丫拿着抹布蹲在地上,来来回回地擦着地板。
见华秋从那铺着红地毯的楼梯走了下来,手上端着的那碗鸡肉粥纹丝不动蚊。
她不由得问道:“华秋姐,怎么,小姐她还不肯吃东西吗?”
“别说吃啦,应都没应一声,门一直关着。真是的,还端起来了,真拿自己当千金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吃就不吃,反正饿的又不是我的肚子。”华秋一边埋怨着,一边扭着屁股走到餐桌前,“碰”的一声,用力将手上端着的碗放在桌上。
“太累人了”她伸伸懒腰,扭头望了望,好奇地向雪丫追问道:“许中官人呢?”
“到院子外头去了---”雪丫说道。
华秋闻言,不由得一笑,她冲着雪丫神神秘秘地细声说道:“那我去睡一会,实在累得不行了,有事你再来我。”
“哦,好。”雪丫应了一声,华秋一转眼便不见了人影,雪丫拿着抹布继续擦着地板,直到将地板擦得雪亮雪亮的,她才直起腰身来。
将抹布清洗干净,她折了回来,望着静静地躺在餐桌上的那碗白粥,想起那苍白的脸,还有那连走路都不太稳的虚弱单薄身影,她小心翼翼地端起这碗,碗内还残留一丝温热。
她拾级上了楼,来到女人的卧室前,伸手叩了叩门:“小姐,我是雪丫,请开一下门好吗?小姐---”
她又叩了叩门,然而,却得不到里头半分的回应。
“小姐---”她冲着里头大声喊道。
良久后,她不由得将耳朵紧紧地贴住门,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是睡了?可即使是睡着了,自己喊是这么大声,也应该被自己吵醒了啦。耳朵又紧贴着门,倾听了片刻,里面安静得可怕---
她刚出院,身体还虚着,不会是在里头晕倒了吧?雪丫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安。
思忖了片刻,她将碗放在外头一个桌上,快步跑了下楼,拿过那一串因要打扫卫生而全交到她手上的锁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