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泪满襟
李世民的脸上，满是悲愤，继续道：“曾经，父皇处处夸赞儿臣，以儿臣为自豪。大哥和我，关系也是不错的。”
“自从大哥成为东宫后，我在战场上立功，越是如此，父皇和大哥，就越是针对我，巴不得我早死了算了。”
“父皇，对我有半分关心吗？”
“没有！”
“也就是希望我领兵出战的时候，父皇会给予好颜色，甚至许诺，说一旦战事打赢，便册立我作为大唐的太子。”
“最终，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李世民言辞犀利，道：“父皇只知道我今天，我在玄武门发动了兵变，杀死了太子和老四。父皇可知道，他们假传谣言，说突厥可能南下入侵。”
“为什么造谣言，是为了对付我。李元吉说，要代替我出征，然后抽调我麾下的人，不管是外放的尉迟恭、程咬金，亦或是段志玄、刘弘基、侯君集等人，都要全部带走。”
“李元吉的打算，是在北上出兵时，把他们全部杀了。”
“东宫和齐王，对我是下了杀心，父皇却是认为，他们毫无心机，父皇，你的偏袒也太明显了吧。东宫和齐王，更是淫乱宫闱，连父皇的女人张婕妤、尹德妃都被他们占有。”
“父皇，东宫至此，你却不苛责。反倒是，过来处处苛责我。”
“难道我李世民，不是您的儿子吗？”
说完后的李世民，已然痛哭流涕。
泪湿满襟。
李渊坐在主位上，面颊抽了抽，脸上的神情颇为低沉。
他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李渊脸上掠过一丝的愧色，但旋即又恢复了镇定，他依旧有怒气，咬牙道：“可不管如何，那都是你的亲人，你即便是起兵造反，也不该杀死你的大哥和弟弟。不管有什么仇什么怨，网开一面留下性命，对你来说不难。”
李世民道：“父皇，这是夺嫡争斗，不是儿戏。我网开一面，东宫的人始终存有希望。这是朝堂上的较量，容不得有半点的手软。老大一直以来，可曾给我留下了退路，不曾！因为他知道，只要我活着，我天策府上下便不会归顺他。同样的道理，东宫太子，必须除去，必须是背负罪名，否则我如何师出有名。”
李渊闻言，忽然笑了起来。
是怒极反笑。
也是气极反笑。
但笑罢过后，李渊却是颓然叹息一声，道：“你赢了。”
顿了顿，李渊道：“朕会下诏，敕封你为皇太子，监国且全权处理国政。然后朕会禅位，由你来执掌大唐。如此，你满意了吧。”
“谢父皇！”
李世民没有任何犹豫便应下。
所求不就是这般么。
李渊道：“你下去吧，杜启留下，朕和他有些话要说。”
李世民看向杜启，眉宇间却有一抹担忧，杜启却摇了摇头。到了这一步，李渊不会对他不利了，李世民见状便转身退下。
待李世民离去后，李渊眼神幽深的看着杜启，沉声道：“二郎，朕是没有想到，你如此年纪，却已经是秦王的人。或者说几年前，你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都已经为秦王效力。”
杜启不卑不亢道：“陛下，家父是秦王一手提拔起来的，即便家父被外放为官，可依旧是秦王的人。杜家有了偏向，我自然也只能跟着秦王。”
“更何况，即便陛下次次因为我的事情，重罚太子，可太子对我依旧恨之入骨。太子曾私下里说，一旦他登基称帝，便会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杜家灭族。”
“在这个前提下，我还有选择吗？我根本没有任何选择。”
杜启的回答不急不躁。
他面对李渊，显得很是冷静。
李渊说道：“即便如此，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选择中立。”
杜启道：“陛下，我刚才就已经说了，东宫欲灭我杜家，而且东宫对我恨之入骨。在这个前提下，我怎么可能中立。莫非陛下认为，东宫不会杀我吗？当然我的确是隐瞒了陛下，没有说我站在秦王一边的事情，请陛下恕罪。”
李渊说道：“这么说来，这么些年来，你之所以孝敬朕，其实是想要敷衍朕，就是想要迷惑朕，对吧。”
杜启摇头道：“陛下待小子，恩重如山。所以，不存在迷惑什么，我要做的，就是一件事，不暴露为秦王效力的事情，仅此而已。”
李渊闻言，沉默了下来。
大殿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气氛更是凝滞。
好半响后，李渊话锋一转，道：“二郎，你怎么看秦王杀太子和齐王一事。”
杜启笑了笑，道：“陛下，不论是我个人的立场，亦或是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来看，秦王杀太子，都在情理之中。”
李渊冷笑道：“理由呢？”
杜启说道：“站在我自身的立场，属于秦王一系，这个理由简单，就不必说了。陛下想要听的，也就是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看待，秦王杀太子一事。”
“是！”
李渊直接回答。
杜启道：“其实道理，秦王都已经说了。论功勋，秦王自是当之无愧的，否则陛下也不会数次允诺秦王，说得胜还朝后，便册立秦王为太子。”
“再者，如果陛下一早，就真的定了东宫为储君，不希望兄弟相残，就不该给秦王希望。可偏偏，陛下仁慈心软，一看到秦王拼死拼活的打杀，看到秦王为大唐立下功勋，又不忍心，所以要允诺秦王，愿意让秦王为太子。”
“这样矛盾的做法，使得东宫和秦王矛盾加剧，冲突更甚。我猜想，陛下的想法，极可能最终，是希望让秦王到洛阳去，如此让秦王和太子各居一处，各自有权势，对吧。”
杜启说出了他的推断。
“是！”
李渊一听到杜启的话，脸上有着惊讶，更有着一抹感慨。
杜启的话，正中他内心。
他的确是这么做的。
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因为李渊也找不到一个最合适的和解办法，是打算把两人各自分开。如此一来，便不至于是发生矛盾，可没有想到，最终会是兄弟阋墙自相残杀。
杜启看到李渊的神情，知道李渊是听进去了。
这是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