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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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在一艘船上，人家又是先来的，等一下便去拜访一下好了，薇儿，你去准备一下，嗯……把咱们家的辣椒酱装上一小罐，再拿上早上新做的点心。”
桃花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衣衫，便带着花薇儿同花舞儿去了周家的船舱拜访。
此船长约八丈，宽三丈有余，甲板下面，船舱的部分也是极大，而且均被隔成了完全封闭的几个区域，想来万一船体破损，有水漫进来，这样的设计也能够让船不会很快地进水沉没，还能够来得及进行临时的补修。
因此，桃花要带着人去拜访，仍需要从甲板取道，顺着一个狭窄的木梯走了下去。
见到了周家的仆人，禀明了来意，又等了半刻钟，才得到了许可，让她们可以往里面走。
显然周家占据的船舱位置更加好一些，空间也要宽大上许多。走在狭窄昏暗的通道里，花舞儿小声地叨咕着：“这船上就咱们两家人家，离得又这样近，还让咱们等上那么久，有什么了不得的，要这样拿架子。”
花薇儿拽了一把花舞儿的胳膊：“小声点儿，这地方这么小，是你嚼舌头的时候吗？”
只说花舞儿的话说得不是时候，却没有说她的话不对，显然，连好脾气的花薇儿也有些生气这周家的拿乔。
桃花却只是皱了皱眉，看来这个周家娘子也不是个好相处的，看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是少打交道为好。
才走到了门前，便有一个穿着雪青比甲的小丫鬟将房门给拉开，船舱中幽暗闭塞的环境竟然被她们给收拾得金碧辉煌，雪缎的床榻，绣花的屏风，就连木质的墙壁上，也挂上了几幅美人图。
周家的娘子生得一副不错的样貌，明眉秀目，小巧的鼻子，嘴唇有些单薄，加上一直板着的脸孔，便更显得冷淡。
周芝正靠在榻上，瞧见了桃花进来，被丫鬟搀扶着微微坐起了身来：“原来是方家的妹妹来啦，我这自从上了船便一直有些不适，这不方才又歪了一会儿，让妹妹久等了，真是抱歉。”
说着，用右手的袖子掩着嘴，露出了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
桃花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答道：“是我不好了，不知道周姐姐身子不适，还贸然过来打扰。等上一会儿有什么的？反正咱们如今都是在这船上，最宽裕的可不就是时间吗。”
周芝见桃花如此识趣，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来，连声让小丫鬟赶快给桃花看座。
丫鬟在一旁有些为难地道：“娘子，咱们这船舱内狭仄，没有椅子呀，就这么一个小杌子，要不，奴婢再去夫人的那屋看看去？”
桃花看着那小丫头一脸为难，便道：“没事的，不用麻烦了，这船舱里不如咱们在陆地上，本来东西也是不全，我坐这个便好。
又回身对着一脸怒容的花舞儿道，舞儿，把我带来的东西拿给周姐姐的丫鬟。”
又转过头来，笑着对周芝道：“周姐姐想必也知道了，我们家是开食肆的，这个酱料是我们家里秘制的，对喜欢辛辣的人来讲是不错的。
还有这个是枣花，是我们齐郡的特产点心，早上家里的厨师现给做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不过这船上的灶房简陋，想做点心也是不易，周姐姐便尝个新鲜吧。”
周芝坐在床榻上，桃花坐在小杌子上，自然地就比周芝矮了一头不止，桃花也不在意，便扬起了头对她说着话。
周芝显然很是满意这样的高度差距，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半盖在身上的锦被，又抬起手轻轻按住了上唇，笑道：“方家妹妹客气了，要说，咱们也是有缘分。
叔父在一个月前便为我们定下了这艘船，刚巧，听说了石大人家女儿的朋友也要同行，我一想，都是一路的，何不行个方便呢，正好路上也能有个伴儿，就应下了。
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漂亮又乖巧的妹子。”
桃花挑挑眉毛，谦逊地道：“是吗？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呢，那我就谢谢周姐姐的成全了。”
周芝得意地笑笑，不小心露出了两颗有些过长又内八歪长的门牙，赶忙收起了笑容，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桃花：“我曾在汴梁同石五娘有过一面之缘，聊得投机，听说你是她的友人，我是怎么都要照顾一二的。不知道，石五娘如今怎么样？按说石大人到那平陵也快三年了，不知道……她是不是预备回汴梁呢？”
桃花想了想，并没有听石馨蕊提起过这位周芝来呀，想来她们二人也不是很熟，便谨慎地说道：“蕊姐姐一切都好，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汴梁。”
周芝并不满意，又追问道：“怎么会不知道呢？以她的年纪，想来家中也要给她找个夫婿了，怎么，都还没有定下来吗？”
桃花低下了头，害羞地道：“这种事情，都是石夫人在操办的，蕊姐姐哪里能够知道呢，自然也是没有对我提起过。”
周芝的面上露出了有些失望的神色：“哦，这样啊，我看她定是要回汴梁的，总不能在那样的地方留下呀。唉，算了，这些东西也不是你能知道的，什么时候你要是知道她回了汴梁，记得告诉我，都是旧友，将来相处的时光也是不多了，我还想同她聚一聚呢，你知道了吗？”
一阵寒暄，多是周芝在问，桃花在答。等到她知道桃花家不过是在平陵开了两家店面，在汴梁也没有什么亲友之后明显地冷淡了下来，桃花便顺势告辞了。
回到她们的船舱，花舞儿愤愤地道：“那个周芝是怎么回事？怎么敢这么欺负娘子你！竟然让你坐在小杌子上，她坐在床上说话？那小杌子明明是给丫鬟坐的东西！”
花薇儿则是有些困惑地问道：“娘子，那周家的二老爷也无非是个户部的从六品官，怎么这周芝就敢这么狂傲？”
“虽然是个从六品，但是却是户部专管水官司的，这船舶、河流过度、渔补等事可是正归他管，却是个大大的肥差。
再加上周家经营牙香，而主管船舶的他能够利用职务之便将牙香的销售带到各地，也难怪她们家的生意兴旺了……”
桃花若有所思地：“让我有些奇怪地倒是她对蕊姐姐的兴趣很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花舞儿还是愤愤不平：“她还说是她让了咱们才能上的这个船，凭什么？她算是老几？难不成石大人安排咱们坐船她还能不让不成？”
桃花却是笑了笑：“好了好了，人家随便说的话你倒是给当真的。听大哥说，过去漕运也是归水官司管，但是当今圣上却单独添了个漕运司的官出来，虽然如今让石大人总管三州的漕运，但是很有可能将来就要将漕运整个给分出来
但是如今漕运的这个事情，还是由石大人同那周大人一起管的，所以她周芝这么说，也是有点道理的。
好了，你也别气了，怎么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啊，连我都没生气，还把你给气坏了不成？咱们以后到了汴梁，遍地都是官员的亲戚，没有一个是咱们惹得起的，到时候你也是受一点儿气就气成这样，那身体可是受不了啊。”
花舞儿仍是气不过的模样，被花薇儿给拉下去教训了一番。桃花却在房间里头琢磨着，同周芝谈话她透露出来的信息。
漕运是整个户部最赚钱的营生，不，应该是整个朝廷最赚钱的营生了。如今皇上要将它给分出来，而且还派了另外一位大人主管海运，按照哥哥的说法，应该是要将所有的漕运给单独直接掌控在皇上的手中。
户部被抢走了这么一门赚钱的路子，自然是不服气的，因此今天周芝说自己一家是因为她才能够上的船，明显是要显示她叔父的影响力，这很正常。
之后她又打听石馨蕊什么时候跟着石大人回京，也就是打听石大人的动态，这也很正常。
有些奇怪旳就是她对石馨蕊的格外关心，桃花有些想不明白，便只好甩甩脑袋，不再去想了，反正可以在以后同石馨蕊通信的时候问一问。
只不过这个周芝实在是个势利的人，一知道桃花家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之后，便一脸盛气凌人的模样，桃花摇摇头，吩咐了下去，让下人的嘴都严一些，见着了周家的人，便绕着走好了。
坐船出行实在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前几天桃花倒是还能感到新鲜，去甲板上面看一看两岸的风光也是不错，但是全部都是相似的景色，因此很快也就看腻了。
再加上船上的蔬菜、肉类种类有限，虽然隔一段时间会停靠在岸边去岸上补给食材，但是桃花他们却不备允许下船，而且买来买去都一直是那几样，白菜、萝卜、茄子、大葱、猪肉、鸡肉，尽管桃花带了许多的调料，但是就着灶房里的小火苗，显然也很难做出什么有新意的美食。
而唐氏和延烨则是上了船不久就开始晕船，更是什么也吃不下，桃花只是觉得大哥方延煜没有病倒已经是万幸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