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回 投书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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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婆子看看门口的方向，低声说：“姑娘，按说，我这样说就是越了距，可我不是为了帮你嘛，你可不能出卖我呀！你何不私下写信给咱甄家的馨大姑娘呢？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姑姑，老祖宗又一惯疼她，姑娘的意思呢？”
甄家的馨大姑娘？甄宝人想了想，似乎听秋芸提过，是老祖宗唯一的女儿甄兰馨，似乎早已远嫁在广州。
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姑姑？馨大姑娘可不只是原主的姑姑，她是甄家所有姑娘的姑姑，原本杨婆子想说的，会是什么？如果原主就是个侄女，不值得如此特意提起，难道……自己与这个名义上的姑姑之间另有蹊跷？
这样狗血的剧情，甄宝人后世见得多了，没什么太吃惊的。杨婆子吞吞吐吐的话，似乎半空里来了一道闪电，照亮了甄宝人一直混沌着的大脑。
这么久以来，甄宝人一直搞不明白自己是谁生的，不过她明显不是大夫人和伯爷现有的几个姨娘生的。
如果是老祖宗女儿的女儿，因为一些意外的原因出生，不得已被寄养在大夫人和伯爷的名下，倒是极有可能的。
甄宝人故作黯然地垂下眼帘，说：“如今的我，哪里还能寄信出去？”
杨婆子一拍胸膛说：“姑娘尽管写，寄信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甄宝人抬起眼皮诧异地看着她，说：“婆婆此话当真？”
杨婆子使劲地点点头。
甄宝人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一会儿，露出感激的神色说：“那咱就谢谢婆婆，我一定不会忘记婆婆的恩德。”
杨婆子又看看门的方向，压低声音说：“老婆子先出去了，姑娘赶紧写，明儿我就叫人寄出去。”
甄宝人点点头，等杨婆子走出去后，连忙拉开案几的抽屉，没有找到任何信件之类的，又去翻衣柜的抽屉……
茶花听到响动进来，看了一会儿，问：“姑娘在找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甄宝人心里乐了，这丫头还真大胆，居然还想借此机会摸清她的家底，于是便说：“哦，你来得正好，昨晚帮我梳头时，你看到我的珍珠耳坠了吗？今儿找不到了，我正在找呢！”
茶花顿时心虚起来，说：“那姑娘慢慢找，我去外间帮姑娘找找。”
说完赶紧溜走了。
甄宝人检查完最后一个抽屉，不免失望了，原主与馨大姑娘没有任何的往来信件。虽然这不能说明什么，但原主的生母真是她吗？如果真是她，为什么这么多年她对自己不闻不问？
她正想的出神，茶籽端着漆盘进来了。
“姑娘，该吃中饭了，您快趁热吧！”她边说边将饭菜放到案几上。
甄宝人看了一眼，见份量虽然也比从前小了，却不是太明显，在心里笑了笑。当即坐下吃饭，立在一旁的茶籽小声地提醒：“姑娘别烫着。”
这其中隐隐透出关切的意思，让甄宝人诧异地抬头看她一眼。
茶籽有点不安地搓着手，说：“姑娘，方才我在厨房，碰到姑娘从前的丫鬟秋芸了。”
原来如此，秋芸终于有所行动了。
甄宝人心情大好，一下子把所有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
第二天大早，甄宝人刚用完早饭，杨婆子蹭了进来，殷勤的近乎谄媚地问：“姑娘，您的信写好了没有？”
甄宝人把昨晚写好的信递给她，感激不已地说：“必不会忘记婆婆的大恩大德。”
杨婆子接过信揣在怀里，为难地看着甄宝人说：“姑娘，这驿站一般只寄官府官家的往来信件，其他人寄信要……打点的……”
甄宝人点点头，从妆奁里摸出二百文递给她。
杨婆子不接，说：“姑娘着实为难我了，这点钱是叫不动驿站的那些人的。”
甄宝人又摸出二百文，见她还是一脸为难，只好再摸出二百文，苦恼地说：“婆婆，我无啥进项，您看……，要么不寄了吧？”
杨婆子心里早乐开花了，脸上却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那怎么行呢？少是少了点，到时候少不得我老婆子拉下一张老脸来求他们了。”边说边接过六百文，揣进怀里，“七姑娘，老婆子这就去托人把信寄出去。”
甄宝人点点头，期盼地说：“一切拜托婆婆了。”
“姑娘，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杨婆子怀里揣着信揣着钱，心里乐开了花。急冲冲地走出莲汀园，也不多想，直接奔大夫人的院子里去。
到大夫人院子里，只见二姑娘站在廊檐下面拿着银勺子喂一只绿毛大鹦哥，她赶紧走过去，满脸堆笑地行礼：“二姑娘早安。”
二姑娘见她面生，问：“你是哪个院子里的？”
杨婆子说：“老奴姓杨，人家都叫杨婆子，如今在莲汀院东厢房当差。”
二姑娘脸上露出鄙夷之色，说：“你不在那里当差，跑这里来干吗？”
“七姑娘让老奴托人寄信给馨大姑娘，我来跟大夫人禀告一声。”
二姑娘顿生好奇，问道：“信呢？”
杨婆子从怀里掏出信，毕恭毕敬地递上。二姑娘把银勺子递给大丫鬟秋意，接过信，只看了一眼，对秋意说：“赏她，打发她走。”
再不看杨婆子一眼，转身进了屋子。
大夫人在偏厅里看账目，见她拿着信进来，问：“巧丫头，谁的信？”
“嗯，那婆子说是小七写给姑姑的。”
大夫人惊异，寻思半晌，说：“从前倒不见她写信，这会儿倒开始写了？这是想找靠山翻身么？快抽出看看，都写了什么。”二姑娘抽出信，飞快地扫了一眼，递给大夫人说：“甚是稀松平常。”
大夫人接过信看了看，信上只是寥寥几语，果然都只是最平常的问候语。她当然不知道，甄宝人不过是个试探，根本就知道这封信不可能寄得出去。
大夫人不免奇怪，说：“也不知道塞了多少银子送出的信，就写这些东西，这七丫头搞什么鬼？”
“谁知道呢？”二姑娘双眸寒光一闪，漫不经心地说，“她做事向来就这么不着调儿。”
大夫人笑了笑，说：“确实。”把信随手扔进抽屉里，不再管它了。
杨婆子得了二姑娘的五百文赏钱，心里美滋滋的，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聪明，两头都得好处。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见到大夫人，这份功劳不知道是否被记下了。
不过这一回不成，下回总成，杨婆子想着，过几天再催甄宝人写封信。
杨婆子美滋滋地回到院东厢房，进了里屋，笑呵呵地向甄宝人行个礼，说：“姑娘，事已经成了，只是岭南路远，来回需要数月，怕是要等上一阵子才有回音呢。”
甄宝人眼神一闪，搁下手中的笔，温言说：“无妨，我有分寸，你自去忙，谢谢杨婆婆。”
忽听一声冷笑传来，一直等着杨婆子回来的茶花，揭开帘子闯了进来，冷冷地看着杨婆子，说：“大夫人叫你守着大门，你倒好，天天往里屋跑。要不要我去跟大夫人禀告一声，我跟茶籽去看大门，让你来服侍七姑娘好了。”
杨婆子横她一眼说：“你想去就去呗，谁拦住你的腿了？”说罢，向甄宝人行个礼，一揭帘子气势轩昂地走了出去。
茶花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又转头看着甄宝人，不屑地说：“你还当真相信了她，这婆子最狡诈不过了！我告诉你，她方才去的可是大夫人的院子，我看得真真的。”
茶花觉得，这七姑娘就是个傻的，钱可不能都被杨婆子哄了去，她无论如何得插上一脚。
杨婆子还没有走远，听到这句话，顿时急了，担心茶花毁了她的钱路，隔着帘子大骂：“茶花，你这个小贱人，我去了哪里关你哪根筋疼？你休要胡言乱语。”
“谁个是在胡言乱语，她就遭天打雷劈！”茶花双手叉腰，也红了眼睛。
“小贱人，滚出来，别在姑娘面前说这些污言秽语。”
“出来就出来，难道还怕你不成？”茶花一挑帘子出去，继续叫骂，“老虔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着什么算盘，我告诉你，我茶花是不会让你如意的。”
“偷东西的下贱货，我是看着你爹的面让着你的，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杨婆子也开始口不择言了。
茶花一听，顿时恼羞成怒了，说：“下三烂的坑蒙拐骗的老东西，你信不信我拔了你的狗牙？”
杨婆子双手叉腰，脖子一昂，说：“小骚蹄子，有种你就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