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回 奸细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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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和甄宝人刚走进珍绣阁，掌柜抢先就迎了过来，附在二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二夫人神色一肃，回身扫了甄宝人一眼。
突然，一个上了点儿年纪的嬷嬷，直奔二夫人身边来，一脸兴奋的表情：“二夫人，二夫人，您可回来了，老奴......”
“真是没规矩，这是什么地方？如此大呼小叫的！”二夫人轻斥一句，心里暗恨。这老货怎么如此地没眼色，没看到自己身后跟着的七丫头吗？
那嬷嬷挨了训斥，立刻讪讪地站住了脚，这才看见二夫人身后的七姑娘，顿时慌不迭地转过身去。
不过是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这嬷嬷若不是做贼心虚，甄宝人还并不一定注意到她，可她如此做派，倒引起了甄宝人的疑心。
她努力一回忆，终于有点儿印象了，这嬷嬷似乎就是大夫人院子里管着小厨房的那一位。平日里早晨她总去请安，有时上早饭时，这位嬷嬷就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的。
天啊！如此重要的位置，有了一个奸细，简直等于是将自己一半儿的性命交到了别人手上，自己最亲近的人被人收买了，大概大夫人想不到吧？
甄宝人当然乐得坐山观虎斗，想到这里，她假装没看见，立刻拉住二夫人的胳膊说，“婶子，你看，三姐姐和六姐姐并没有回来，我呆着也是无趣，不如您派个伙计，送我去找六姐姐吧！”
二夫人心里赞叹一声，这七丫头怪不得世子看上了，除了命不好，真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是个妙人儿。“好，好，知道你难得出来一趟，好好逛逛去吧！”
她回身对从身旁经过的一个小伙计说：“双柱，你去给掌柜说一声，就说我安排你带七姑娘去趟东街布店。喂，好生看着姑娘，仔细你的皮！”
小伙子答应一声，笑嘻嘻地说声：“七姑娘，请随小的来！”
“婶子，您先忙着，我先去了哦！”甄宝人乖巧地说。
“且去吧，有些想吃想玩的，只管让双柱买就是了！”二夫人挥挥手，满面春风地说。
看着甄宝人前脚出了大门，二夫人脸色凝重起来，她伸手指了指店堂里与后院相连的一个小门，那嬷嬷立刻点头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小门，便是一方小小的天井，种着一株老槐树。二夫人径直走到树荫下的摇椅上坐下，手里拿着团扇慢慢地摇着，立刻有人上来送上茶水。
眼看着上茶的丫鬟下去了，那嬷嬷弯腰凑近二夫人耳边说着话。也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二夫人脸色愈发凝重。
待那嬷嬷讲完，二夫人沉思片刻，从荷包里捏出二两碎银放在茶几上，说：“嬷嬷您辛苦了，这点儿茶钱你且收下。记得，以后眼睛放亮些，今儿幸好是七丫头，若是被六丫头撞上......，明白吗？”
“哎，老奴记下了，下次再不敢莽撞！”嬷嬷赶紧将银子纳入怀中，心里美得直冒泡。
“嗯，记住了就好！”二夫人淡淡地说。“你且去吧，直接从后门出去，耽误了差事儿就不好了！”
这嬷嬷应了一声，颠颠儿从后头直接走了。
二夫人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品月书局三楼的花厅内，一场令人血脉喷张的限制级大戏，已然到了尾声。魏铭秀伏在品月的背上，微眯着眼，仍未从极乐世界里回来。
品月**的肌肤曾粉红色，恍如玉雕雪堆成的，整个人伏在榻上，眼睛闭着，仍沉浸在刚刚过去**的余韵中。
魏铭秀情不自禁去亲他的颈子和肩膀，丝毫不顾及他背上早已大汗淋漓。
品月扭过脸来，两人口齿搅缠，情意缠绵。
片刻后，品月低声问：“爷，七姑娘今儿回绝了您的亲事，下一步您如何打算？”
魏铭秀低笑一声：“月儿，你还不知我心？如今我有了你，哪里还有娶妻的心思？这次想定下甄七姑娘，无非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方便你我二人在一起罢了。总不能依着大姐，真的娶个郡主回家供起来，只怕我的日子不好过了！好在，她年龄尚小，成亲还得等上一两年，再说吧，到时总有办法。”
魏铭秀话里话外却并没有放弃娶这个七姑娘的打算。
品月明媚的眼里戾气一闪而过。
甄宝人跟着小伙计双柱的后面，出店门往东走。一路上，她禁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卖古玩的、书籍的、字画的、各色吃食和美酒的，还有一家贩卖老鹰的店，几只老鹰爪子绑着绳子系在横杆上，不时振动翅膀扑楞楞地飞着，行人经过的时候，一般都躲着走。
走了也就一百米左右，果然有家比较小的布店，以卖棉麻布料为主。甄宝人一进店门，就听见了秋芝的声音。
“六姑娘，就这匹吧，看了这么多，就这个最合适。我看过我家姑娘绣过的，她就曾告诉过我，最合适的不是细棉布，而是细麻布，绣出来就像，对了，就像一幅油画，她就是那么说的！”
甄盼人当然不肯相信，这面料看起来太粗俗了，又硬又疏。“秋芝，七妹妹真的是那么说的，要用这种粗布？什么油画，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听错了？！”
已走到她们背后的甄宝人吐吐舌头，心说这油画起源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距今尚有数百年的历史，亲们当然不知道了！
“六姐姐，秋芝说的对！”她突然出声，倒把正专心看着布匹的两人唬了一跳。
“哎呦，七妹妹，你过来了么？”六姑娘手抚着胸口，娇嗔道：“也不招呼一声就说话，怎么这么冒失？吓着我了！哎，你来得正好，看看这布到底成不？”
“成，成，就是它啦！”甄宝人笑着说。
她凭着对后世十字绣的印象，就挑了这一匹白色细麻布。“姐姐，这种布自然挺括，绣出来后便如画轴一样。你看我用的棉布，还是看着绵软了一点。”
六姑娘仔细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突然想起秋芝的话，随口问甄宝人：“七妹，什么是油画呀？”
甄宝人顿时被噎住：“这个，不过就是一种画法的技巧，没什么稀奇的！”
甄盼人瞄了她一眼，有点儿不信，却也看出甄宝人不想再说。于是，她把布料交给伙计，两人一起出门往回走。
到了“食全记”，发现三姑娘已等在店门口了，小伙计手里拿着大包小包。透过帷帽前面悬着的轻罗纱，甄宝人看到三姑娘嘴巴一直在动着，心里不由地失笑，从前真不知道，原来这个三姑娘是吃货，怪不得生得珠圆玉润。
忽听不远处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说着：“……这哪儿成呀？还差着许多东西没买，碗碟都不够用……”
此刻，周围皆是人流，叫卖声、说话声汇成嘈杂的背景声音，之所以会清晰地听到，是因为这个声音的频率很熟悉。
好象……是秋芸的声音？甄宝人诧异地循声望过去，只见人头攒动，往来的女子大部分都戴着帷帽，根本看不到相貌。
“七妹妹，怎么了？”六姑娘也好奇地张望着。
“没什么，咱们回去吧。”甄宝人收摄心神，举步往前走。
秋芸难道回到京城了？倘若是，她怎么可能不联系自己呢？或许是声音相似吧，甄宝人自我安慰，丢开手不去想了。
三位姑娘带着大包小包，和丫鬟伙计们一起回到二夫人店里，三姑娘献宝似的，直奔天井去找二夫人了。
一听见自家姑娘的声音，二夫人凝重的脸色也在顷刻间换成平常的一脸笑意。“哟，这么快就回来了？三丫头今儿改性子了，居然没吃饱就回来了？”
“娘，你就使劲埋汰我吧。”甄慕人快步走过去坐下，招呼丫鬟把买来的东西搁在茶几上，拿着油纸包着的蜜炙鸽子递给二夫人，“这是娘的。”
“不是说了我不要吃吗？”
“真的啰？嘿，那便宜我了，我自个儿吃了？”三姑娘腆着脸笑着说，就要缩回手。
二夫人白她一眼，轻拍她手背，接过蜜炙鸽子，慢慢地剥开油纸，威胁地说：“下回可不准再买了，再买我收缴你月例了。”
想来母女俩之间这样的对话多了去，三姑娘都不理睬她，又把一只蜜炙鸽子推到甄宝人面前说：“七妹妹，这是你的，这家的鸽子可美味了，快趁热吃吧。”
说罢，自顾自地剥开油纸，撕下一小块慢慢地吃着，吃相十分讲究，小口细嚼，一点声响都没有。
六姑娘没有吗？甄宝人诧异地问：“那六姐姐呢？”
“她呀。”三姑娘似笑非笑地斜睨六姑娘一眼说，“你可别逼她了，回头要是长一丁点肉，她都得找你算账。”
甄盼人白她一眼，说：“七妹妹，别听她瞎说，我只是不爱吃这些油腻的。”话是这么说，眼睛却在蜜炙鸽子上流连不去。
甄宝人恍然大悟，减肥果然是女人亘古不变的话题。六姑娘现在的身材正好，秾纤合度，增之一分则腻，减之一分则削，也难怪她这么在意。既然如此，甄宝人就不再劝她了，乳鸽烤得皮脆肉嫩，滋味确实美妙。
吃完鸽子，丫鬟们打来井水，大家把手洗干净。
看看天光，临着中午，回到家怕是已赶不及中饭了。二夫人索性又派伙计去附近的酒店里叫了一桌酒席过来，摆在大堂里，不分尊卑，丫鬟们也坐下一起吃。
亟待大家伙说说笑笑吃完，已是午时四刻了。甄宝人心想，这下子可以回府了吧。
二夫人却说：“你们自去玩会儿，方才酒喝多了，我头晕地紧，得先去眯一会儿。”
其他人并没觉得异常，甄宝人却立刻觉得事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