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回 风流事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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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事儿您知道的,莫非忘了吗?便是前几天和您提起过的,冒充我们王家旁支的那一位,您都说过要打出去的。谁知道,她贼心不死,这阵子又来过好几回,我便吩咐门房一见她就撵走。”大夫人顿了顿说,“却不想让弟妹误会,埋怨起我了,这事儿当真冤枉呀。”
二夫人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老祖宗知道了这码儿事,心里讶异,思量片刻,冷笑着说:“我只问嫂子一句,倘若今日,是嫂子在门口说要带那个野婆子进来,门房小厮也会拦着吗?”
大夫人一时无语。
二夫人立刻趁胜追击,又说:“嫂子答不出来了?嫂子既然能带,为何我就不能带?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家已分成三六九等,也不知道嫂子将我分在第几等?”
“弟妹你说哪里去了,什么三六九等?我压根儿没想过,都是一家人,我只是忝为主持罢了。多担点事,也多操几分心,也就多些人埋怨。”大夫人不快地说,“弟妹若是觉得我做的不妥,当面锣对面鼓,尽管指出来,由母亲评评理就是了。”
“好,我确实想请母亲评评理——先不说我被拦在府外这事,单说撵老婆子走人这一桩。”二夫人顿了顿,斟酌言词说,“咱们伯府向来都是以礼待人的,不学那些浮夸世家,放纵奴才伤人。这槐树巷也不是咱们一户人家,你叫下人们拿着棍棒撵人,传出去人家会怎么说我们伯府?”
“我自然知道咱们家的祖训,可是这老虔婆脑子不灵光,跟她好言好语,她只当咱们伯府软弱可欺,反而成天价的来闹事。棍棒撵人是难看了一点,但总好过让她天天到咱们门口闹事吧?那个难道就好看了?”
“可是,我瞅那老婆子甚是灵光,那几句话说的十分明白。”二夫人说着,转眸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心里一沉,知道二夫人是想翻了底牌,目光里透出一点寒意。
老祖宗转头问:“二媳妇,她说了几句什么?”
“母亲,我听得真真的,她说,‘我可怜的闺女呀,你就白白地让人糟蹋了,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皇法……’”
这话可不象是要乱攀亲戚的,老祖宗心里一凛,问:“那老婆子哪里去了?”
“方才让嫂子给撵走了呗!”二夫人斜睨大夫人一眼说,“也不知道是怕什么?”
大夫人心里一虚,却反而拔高声音问:“我怕什么?弟妹你倒是知道了,那你倒说说。”
“我怎么会知道呢?”二夫人说,“反正我们二房如今的情形,留在京里的全是女人,糟蹋女人的事情可干不了。”
老祖宗心头一凛,问:“老大媳妇,你可查过那老婆子的来历?”
大夫人心里紧张,面上却不显,摇摇头装糊涂说:“母亲,我查她做什么?不过是个不相干的老虔婆。”
二夫人步步紧逼:“倘若真是不相干的老虔婆,为什么天天跑咱们府门口闹呢?只怕是有人做贼心虚。”
大夫人怒极反笑,说:“好,好,我做贼心虚,那弟妹你呢?非要带这个老虔婆进来,又安着什么心?”
老祖宗低喝一声:“好了,都是一家人,怎么说出来的都是这些夹棍带枪的话?”
两位夫人都垂下眼眉,不说话,气氛沉郁。
屋子里静悄悄的,屋外的细碎说话声便传了进来。老祖宗心里窝着火,正无处发作,提高声音不悦地说:“秋蔓,谁在外头说话?”
秋蔓应声进来,说:“是大夫人院子里的巧丽,说是锦文大长公主派人过来,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呼?”
“锦文大长公主?”老祖宗十分诧异,平日里伯府与她可是素无往来。“她怎么会派人过来?派的什么人过来?”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是诧异地扭头。
“说是个体面的嬷嬷,还带着小丫鬟和公公一起过来的。”
那就是很正式的拜访了,老祖宗略作沉吟,果断地说:“老大媳妇,你先去招呼他们。”
这正合了大夫人的意,应了一声“是”,站起来,眼角掠过二夫人,闪过一丝得意与不屑。
二夫人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无可奈何,听着她脚步声穿堂过厅,渐渐远去。
“老二媳妇,你也起来吧。”
二夫人起来,委委屈屈地擦拭着眼泪,一张圆脸凄风苦雨。
“你心里的委曲我明白,此事我自有定夺。”老祖宗看她脸上的妆也花了,一片红一片白的,着实不雅,又说,“你先回去洗把脸吧,晚点儿吧,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是,母亲。”
二夫人走后,老祖宗歪倒在榻上,疲倦地闭上眼睛。一会儿听的脚步声细细碎碎地靠近,睁眼一看,是徐嬷嬷进来了。“阿瑶,你怎么来了?”
“秋蔓叫我来的,说是你累了,让我陪你说会话。”徐嬷嬷说着,伸手轻轻按着老祖宗的肩膀。
老祖宗舒服地闭上眼睛,沉默半晌,感叹地说:“你也老了,手劲不如从前了。”
“老祖宗嫌弃我了?”徐嬷嬷笑了。
老祖宗深深地叹口气说:“哪里是嫌弃你呢?唉,巴不得陪着我一辈子才好。如今,我已到这个岁数,从前那些亲友故交大半归了黄土,每每想起,便觉得凄凉……”
“唉,无端端地怎么想起这个?”
“我累了,阿瑶,我真的累了,这几十年,我先是当人家媳妇,看人家脸色。后来婆婆走了,老爷官也做大了,交游满天下,每年田宅收入大部分都用来养这些清客门人和歌妓琴师,还有那些姨娘们,去了一个又来一个,每个都是妖妖娆娆。如今我老了,还得看着小辈子们勾心斗角,尔诈我虞的……”
徐嬷嬷听着不对劲,说:“怪不得秋蔓找我来,今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新鲜的?都是从前咱们经历过的。老大媳妇如今翅膀硬了,瞒上欺下都学会了。上回茶花的事情,我原本以为她长记性了,会悠着点,没想到越发的厉害了,把一家人都控在手心了。唉,我如今是成了睁眼的瞎子,聋子的耳朵,摆设了。”
“什么话,你还是这家里的主心骨,伯爷仁孝,还能不听你的?”
“说到弘儿,又是一桩心事,这孩子心是仁孝,却是个不爱用心的主儿。平日里衙门放班,只知道跟一帮同僚们喝酒逛瓦子勾栏。还有弢儿,正经的媳妇不理不睬,倒把一个小妾宠到天上了……二媳妇对我有怨言,我心里清楚,可我又有什么办法?难倒将小柳氏撵出去,让弢儿恨我?”
徐嬷嬷听她话越说越多,知道她心里伤感,劝解着说:“唉,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是天家也有不少鸡毛蒜皮的烦心事,何况咱们?再说了,如今,大少爷和各位姑娘都年长了,接下去,咱们伯府得办好些喜事呢!您只管往好的想就是了。”
说到办喜事这话,老祖宗精神微振,正想说话,忽然外面有人传:“大夫人来了。”
门帘挑起,大夫人款步走进来,神色讶异里带着一点雀跃,说:“大长公主亲自下了帖子,邀请我们家的六位姑娘去公主府里玩呢。”
老祖宗诧异地坐起来说:“竟会有这事?”
“就是这事儿。”大夫人坐下笑着说,“母亲,我记得她的孙子薛晓白也有十六岁了吧?”
老祖宗微作沉吟,只问:“帖子上说的是哪一日?”
“就是后日。”
“哦,那得提前叫姑娘们都仔细准备准备,细细嘱咐,千万不可轻狂。”
大夫人笑着说:“这还用母亲提醒?我早派丫鬟们通知了。”
老祖宗“嗯”了一声,冲徐嬷嬷摆摆手,她识趣地退了出去。
大夫人瞅她神色,心里一紧,不自在地扭动一下屁股。
“大媳妇,你老实说吧,那老虔婆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大夫人硬着头皮说:“母亲,说过是来攀……”
老祖宗举手阻止她,眼神如刀,声音微冷地说:“我要听实话,大媳妇,到底是弘儿闯的祸,还是芸轩闯的祸?”
大夫人垂下眼眸,思绪翻滚,知道没法儿再继续隐瞒下去,声如蚊鸣地说:“是芸轩。”顿了顿,飞快地说,“母亲,这次却不怪这孩子,是他遭了别人的道。那个老闵婆是专门干这种营生的,买些年轻的姑娘勾引世家少爷,骗取财物的。”
大夫人说完,却见老祖宗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隐隐带点怀疑。她明白老祖宗并不相信,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心里不由地暗暗叫苦。
若是老祖宗和大老爷知道了那个姑娘就是被劫走的曼华,定然会大为光火,恼成什么样还不知道。更倒霉的是,前几日大老爷考较儿子们的功课,分明已对芸轩的学业失望了……
忽听外面传:“大老爷已回来了。”
话音未落,甄世弘身着红色官服急急跑进来,额头汗水如雨,关切地问:“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急叫我回来?”
老祖宗略作沉吟,冲大夫人摆摆手,说:“大媳妇,后日去公主府的事儿,也是非常重要的,你回去准备吧,我先跟弘儿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