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回 算计出真心?
笔趣阁 www.bishige.com ,最快更新弃妃有毒最新章节!
路长生被许文儒笑得有点儿毛了,好像自己是个傻子似的,于是瞪他一眼说:“文儒,你这人真不地道,不跟你扯了。”
于是他右手一抽马鞭,那马撒开四蹄,转眼往前奔出好几丈去。
车厢里,安王正和甄宝人闲话,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了那日求她墨宝的事儿,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看看你写给我的几个字,‘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你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若真是要对你用瓜田李下这招,又何必费这么大心思,只管私下找一帮闲汉,京城里茶社酒肆里四处叫嚷一下,不就成了?说起来,这一招还是你教我的呢。”
说到这里,他不由又想起那回遇上暴雨,与她们一行人在城隍庙偶遇,路长生口无遮拦,惹怒了甄宝人,她当场就以“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来驳斥了路长生的挑衅。
自那日开始,他才开始真正对她感兴趣。
寻常女子若是受到长生这般不堪的言语,要不哭哭啼啼,要不大气不敢吭,象她这样子平心静气,还敢于机智还击的,真的很少见。
她想了想,有意无意地说:“好,就算这招是我教你的,那砸我的马车、打我的下人又是谁教的?”
安王知道她心里这个坎还在,低笑一声说:“你放心好了,我的侍卫都是训练有素的,下手知道分寸,看着是流血了,其实都是皮外伤,并不碍事。至于马车,我也早准备好一辆新的赔你,不会有什么妨碍的。”
甄宝人诧异地看他,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会接受……”
她这次话没有说完,但安王却听懂了,眉间掠过一丝笑意,有些得意地说:“我当然知道了,从你收下醉芙蓉,我就知道了。或者更早一点,长生那次逼问你的时候,你并没有回答,我就知道了一点儿。虽然你一直在躲着我,倘若真是一点儿也不喜欢,那日定会跟长生明说的……我后来想着,为什么你总是躲着我,也许是在顾虑自己的出身。”
长生那次逼问自己,她粗粗回忆了一下,天啊,那还是很久以前在锦文长公主府做客的时候发生的,难道那次并不是路长生这个莽夫的无心过错?
面对着一个如此腹黑的男人,甄宝人心里忽然害怕起来,她转眼看着安王,吞吞吐吐地问:“那回在马场,长生逼着我问,难道,是……是你……指使的……”
安王蓦地笑了起来,眉眼舒展,笑的十分优雅。半晌,他才低声说:“我怎么会这么无聊……”顿了顿,又十分坚定地说,“你尽管信我,真的不是。”
只是这声“不是”,甄宝人还敢相信吗?
她一直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永远掌握着主动。她不回信,封死侧门,态度坚决地逼着他表态。
却没有想到人家会砸她的马车,逼着她见面发火,何尝不是在逼着她表态?
甄宝人的自信这一会儿突然大受打击,自己也就是千年以后的一个小白领,想与一个统领着千军万马的统帅斗智斗勇,那不是拿鸡蛋去碰石头吗?
安王看她眼神直楞楞,颇有几分被吓坏的样子,心里噗一下乐了,愈发觉得她可爱。
于是也不说话,只微笑着盯着她看。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一撅嘴,脑袋耷拉下去了。
“怎么了?嗯,不高兴了?”安王此刻十分清楚甄宝人为什么情绪低落,但是他必须得让她明白这一点。
一定程度内的撒性子、算计,他是可以接受的,权当是两人之间的情趣。他也愿意宠着她,喜欢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
但无论她做什么,都不能超出他的底线,他知道这丫头是个聪明的,定然能够明白这一点。
“没什么。”甄宝人此刻心里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了,她还以为自己藏得好好的,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做事情很有手腕,没想到人家早看明白了。
马车又猛然向前冲了一下,这次她有些神情恍惚,而且并不象安王是倚着锦榻坐着,猝不及防之下,往后一仰,脑袋撞在车壁上,“哎唷”了一声。
这回撞的可不轻,甄宝人顿时眼眶就湿了。正好这会儿心里也不舒服,借着这个由头,她索性就哭了出来。
安王连忙扶住她,看她眼泪涟涟的样子,十分心疼,不悦地伸腿踢踢车壁,低声问:“青松,你又搞什么鬼?”
青松暗暗叫苦,说:“王……七姑娘,这回,这回可真的是道路不平呀。”
甄宝人从衣襟下拽出帕子拭去泪水,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明显肿起的一块,哀叹一声。“我这一趟门出的,真是多灾多难,回去之后这灾星之名稳坐了。”
“胡说八道,你哪里是灾星,你应该算我的福星才对!”
甄宝人埋怨地说:“你才是胡说呢!我算什么福星?你今日砸我马车打我下人,以后母亲和祖母还敢准我出门吗?”
“你别担心,反正平日里你也不会去哪里,若是大长公主或古月真人派马车过来接,又或者去宫里,你母亲和祖母不会不准的。”
甄宝人见这人条条路都算计到了,忍不住白他一眼,忿忿地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就知道以势压人。”
安王微微一笑说:“势者,因利而制权也,有何不可?”
果然是一军的统帅,出口便是兵法。
兵者,诡道也。甄宝人忍不住腹诽,在一个擅长兵法的诡道大家的面前,自己这个职场精英的胜算到底还剩多少呢?
这样两个精于算计的人,还有没有可能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
就在这时,她忽听安王说:“说起来,我到如今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咦,这有什么难的,你问我三叔不就知道了?”她挑了挑眉。
“傻丫头,你的名字如何能从别人嘴里知道?自然要你亲口告诉我。”安王温情款款。
甄宝人转眸看他。
他还是倚着锦榻坐着,一只手支着下巴,头微微偏着,看着自己,眼神似水般温柔。
这个时代,女子的闺名是不轻易说出去的,甚至有些男子结婚数载后,还不知道自家老婆的名字。但甄宝人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于是大大方方地说:“我叫甄宝人。”
安王看看她黑白分明、神采熠熠的双眸,赞叹说:“双眸有神,宝光毕露,这‘宝’字确实适合你。”顿了顿又说,“我单字一个晟,草字思铭。”
柴晟?柴思铭。甄宝人在心里默念一遍,问:“可是大放光明的意思?”
“正是!”
甄宝人仔细咂味一下,开玩笑地说:“好名字,就是不太合适你。你平日里总是板着脸,哪里像大放光明,倒象是阴着的天。”
话音刚落,忽听车厢外,长生压低声音说:“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板着脸、倒象阴天,我们王……最是开朗了,比大晴天还晴朗。”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谁跟你说话了?甄宝人顿时觉得满头黑线,羞恼地看了安王一眼。
两人正说着极私密的话,这家伙如此不长眼,这会儿还敢插话,安王也黑了脸,低声说:“路长生,等会儿回王府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长生低声说:“这个……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有要事禀报。”
“什么要事禀报?”
长生忽然提高声音说:“禀报七姑娘,前面再有一里就是三清观了。”
这么快?安王脑海里一念闪过。
甄宝人闻听也是怔了怔。在她的印象里,每次来都得走好长的时间呀,怎么这一会儿就到了?
又听长生说:“禀报七姑娘,方才那会儿是一里,这会儿却已经到了。”
又听得驾车的青松一声长“吁”,攥紧缰绳,马车往前移动几步,停了下来。
既然三清观到了,也就意味着,两人要分开了。车厢里,两人互相看了看,面上表情虽都保持着常态,心底却都有点依依不舍。
安王想了想,说:“你若有事,叫你三叔知会我一声就是了。”
甄宝人点点头,说:“嗯,那我先下车了。”
安王心里着实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微微颔首,说:“且去吧。”
甄宝人戴上帷帽,揭起帘子,跳下了马车。
秋芝和刘嬷嬷乘坐的马车这时也停了下来,秋芝立刻就从马车跳下来,奔到近处,恶狠狠地瞪了路长生一眼,凑到甄宝人身边轻轻唤了一声:“姑娘,你没什么……”
甄宝人按着她的手,不让她问下去。
这时刘嬷嬷和三个下人也过来了,甄宝人带着他们,客气地跟许文儒道谢:“多谢许先生相助,改日禀过家亲之后再上门道谢。”
许文儒笑呵呵地说:“七姑娘不必客气,原本就是来接我拙荆,捎带姑娘只是举手之劳。”
两人正说着这些客套话,两个丫鬟及两个嬷嬷正扶着一顶小轿从三清观里下来,在许文儒身边停了下来,有个四十岁左右的体态微丰相貌平常的女子走出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姑娘,问许文儒:“老爷,这位姑娘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