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安南国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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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人耳听着这位大周朝最高统治者,金口玉言恕自己无罪,就知道自己今日的**记已然成功,于是慢慢从地上爬起。她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自然也就不再偷眼看人,只乖乖地侧立一旁低着头,数着落子的声音。
她虽然老实了,倒是吸引了皇帝身后随侍的一个相貌极严肃大太监的注意,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她好几眼。
这是常伴君王身侧的人养成的习惯,大概皇帝极少对一个举止出格的女子,表现出这样浓烈的兴趣和极大的容忍度,这位大太监下意识多留意了甄宝人相貌及行为举止,万一君王问起,自己也好应对。
凉亭里一时无人说话,只有清脆的落子声。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棋局渐渐胶着,皇帝落子的速度渐渐缓慢,增加了思考的时间,明显有点儿费劲了。
看来古月真人下棋的水平真不是盖的,她也并没有打算从头到尾都放水,让皇帝大人赢得毫无成就感,还是使出了一定的真功夫,也是为了增加弈棋的乐趣吧,甄宝人正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忽然有个小太监噔噔噔地跑了过来,禀告说:“陛下,温相爷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
甄宝人心想,皇帝刚刚才下早朝,温相爷又急急入宫,定然是真有要事。
果然,皇帝大人一听,脸容一肃,伸手就想扔下手中的旗子。只是忽然想起自己刚才面对古月真人把话说太满,就这样走了,明显是食言而肥,因此颇有点犯难地看着棋盘上摆着的几十颗棋子。
既然目的得遂,古月真人也无意再恋战,立刻装出惋惜的神色说:“无碍,当然是国事为重,皇上既然有要务,咱们不如改日再下吧?”
大概没想到古月真人如此善解人意,皇上表情一松,点点头,站起身来带着歉意说:“不如这样吧,真人也不必太着急离开,此时时辰还早,不如先坐会儿;朕去见见温相爷,若事务不急,过会儿回来再继续下完不迟。若是事务紧急,确实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改日再找机会,朕一定奉陪到底。”说罢,转身大步走出凉亭,走了两步,却又脚步一顿,回头瞅了甄宝人一眼,似乎有话想说。
可他这一眼,只看到一个雪白的尖下巴,甄宝人头垂的低低的,一个眼神都欠奉。
他眼眸里闪过一丝犹疑,这才大步走了。
一干随侍的太监也跟着而去,顷刻间,凉亭里就只剩下古月真人和甄宝人。
古月真人看着皇帝的背影,怀疑地问:“喂,宝儿,你觉得管用吗?”
“我觉得差不多了,您没看见吗,他刚才离开时,曾回头看了我一眼,有一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特别停住脚步看了甄宝人一眼,分明是他已经上心了,只是甄宝人希望皇帝大人上心,是因为有个天人之姿的少女惦记了他六年,而不是她这个只会作歪诗的七姑娘。
“看是看见了,就怕他记着的是你呀!”古月真人何许人也?情场上打过滚的人,哪能不懂男人的心情?
“我判断十之**不是,原因很简单,这也是我今日为何单单穿了道袍的原因。这一位喜欢的是魏贵妃那类热烈明艳的女子,可不是我这样寡淡无味的小丫头!”她嘴上这么说的肯定,甄宝人也不敢肯定,她可不想把自己绕进去了。
不过,东平侯府赏荷的一干贵族女儿,谢姑姑独独挑选了人淡如菊的杜梦华,可见这是皇上最不喜欢的类型,自己穿着青布道袍,看起来应该比人淡如菊还要寡淡几分。
一干随侍太监簇拥着皇帝渐去渐远,终于消失在拐角的枫树林后。
皇帝乘着御用的肩舆来到平时处理政务的勤政殿,温庆文温相爷已经在殿外候着,另外还站着给事中林清宗和中书舍人蔡缪。
见皇帝下了车辇,等候的三人连忙迎上来见礼。
见礼完毕,一干人等走进勤政殿,皇帝面南背北,当中落座;其余三人在下首分官阶落座。
温相爷从怀里掏出一本奏章递上,说:“陛下,庆远知府急奏,安南国(古越南)内乱。国王阮达光暴病身亡,不曾育有子女也未曾立嗣,其侄阮绍云与其内侄高福元俱自立为王,因此战火一直不断。安南百姓为避战火,纷纷越过两国的边界铜柱,涌入我天朝境内,仅丘温、龙水、凭祥等五县就有难民十万余计,滋扰民生,不堪负重。故紧急上疏,请陛下定夺。”
那位面容严肃呆板的大太监上前接过奏章,躬身递给皇帝。
皇帝大人蹙起眉头,展开奏章,粗粗看了一遍,微作沉吟问:“怎么不见河内宣抚使的奏章?”河内宣抚使是大周派到安南国的使者,常居安南,其工作职责就是处理颁布朝廷的诏书、互通友好政策制定等等外交事宜。
温相爷摇摇头,字斟句酌地说:“皇上说的正是,臣也正疑惑,为何他的奏章没有先到?不符常情,老臣斗胆一猜,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派驻的使者被敌方困住或是……已然遭遇了不测。”
皇帝又略作沉吟,抬头问温庆文说:“温卿家对此事如何看?”
“不知陛下是问难民涌入一事,还是安南国的内乱一事?若是问难民一事,处理起来倒也不难,只需另外划地安置,发给种子及工具,让那些人自给自足,当地政府严加看管即可。若是想问安南如今严重的内乱,那可真是兹事体大,不可等闲视之。”温相沉吟片刻,侃侃而谈,显然来之前早已是深思熟虑,早预料到皇帝会征求他的意见。
那蔡缪听到这里,则不解地问:“温相爷,恕小人鲁钝,庞大的难民既然都不足畏惧,那安南国不过是短暂的内乱,等内乱结束,有了新王,自然会向咱天朝大国上表乞封,为何他国的内乱反而会兹事体大?”
“蔡舍人所言差兮!”温相爷正色说:“你可能有所不知,安南自汉唐以来,便为我天朝的属地。而后他趁我中原十国割据,兵火连天,无暇他顾之时,才趁机宣布独立成国。自从咱天朝的太宗皇帝收南唐、平后蜀、破契丹,一统天下后,那安南阮氏胆战心惊,为免交战,这才不得已递表乞封,愿为属国。当时我朝战争方息,民生艰难,太宗皇帝体恤天下,不愿再起干戈,便准了它。既然为属国,那阮光达王暴病身亡,不曾立嗣,安南国本就应该递表乞请陛下定夺,而不应该兵戎相向,凭借武力争夺王位。此番举动,分明是这两个自命不凡的继承人,均是阳奉阴违,表面上奉我天朝为上国,实则骄横自大,目中无人,不肯再向我们纳贡称臣了。”
蔡缪闻言则恍然大悟,立刻抱拳颔首说:“温相爷所言极是,下官惭愧。”
皇帝一听,愈发烦躁,转头又问:“那么温卿家可有什么好的对策?”
“老臣以为,安南小国此风并不可长,我大周应该立刻派遣使臣入安南国,颁诏斥责,以儆效尤,否则不足以威摄蛮夷番邦。”温相爷拱手向皇上献计,估计是无论遭遇何种状况,他总有制敌的良策,所以皇帝才如此倚重于他。
皇帝听了温相爷的意见,蹙眉思忖片刻,说:“温卿家,朕以为,当下的情况,这番应对不足取也。若是咱拍了使臣出使了,可那安南国不理不睬,岂不是反而损害了我大周天威?若是安南国依言停战,任由朕来决定嗣位,安南内政如何以及民心所向,朕又一无所知,该指定哪一位为王嗣?还是等些时间,等河内宣抚使的奏章来了再说。”
“陛下英明,臣的确是操之过急,思虑不周。”顿了顿,温相爷又说,“不过,陛下,京城和安南国路途遥远,往来函件时间至少需要月余,按此推算,那安南国的内乱如今应该已经一月有余,倘若咱们的宣抚使已然遭遇不测,又或是被软禁,奏章一直不来,岂不是坐失良机?老臣愚见,不如先让距离安南边境不远的庆远太守派人深入安南,暗中访察,了解始末因由,探听民心所向,再从阮氏宗室子弟里挑一个仁心长生、心向天朝的子弟,许以王位,换他的臣服,再推举其人作为王嗣的人选。同时可调遣宣远周边诸州县的驻军,屯兵边界,大兵压境,以示天威不可犯。然后再派使臣入安南,颁诏斥责,天时地利人和具备,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一听,果然妙计,十分周全,忍不住抚掌慨叹:“温卿家果然非常人,心思周密,计策周全,如此行事甚中我心。这样吧,你与诸卿先商妥细节,明日早朝再听取百官谏议吧。”
这是皇帝大人谈完事赶人的节奏,这些常年伺候君王的人,哪有不明细的?三位一听,立刻都站起身来,准备告辞走人。
“是,陛下。”温相爷抱拳躬身。
等温相爷三人告辞退下,皇帝又把奏章又仔细看了一遍,思索半晌,叫制诏的太监来,草拟一封给宣远知府的密诏。如此这番布置朝政,便把答应继续和古月真人下棋一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也忘记派个小黄门去通知一声。
就这样过着差不多两刻钟,外面有人高声往殿内传:“皇上,安王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