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兄妹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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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十，黄历上个大大的吉日，诸事皆宜，不避凶忌，正东平侯府为二小姐魏静香选定举办及笄礼的好日子。
天还未大亮，魏静香就被大丫鬟宝珠从床上折腾起来梳洗上妆，她闭着眼任那几位在她脸上、头上来回地折腾，嘴里嘟囔着：“啊，我真命苦呀！仪式不要到午时才举行吗？为什么这么早就要叫我起床？”
“嗳哟！我的二小姐，您这样的好命还要自己命苦，那我们还要不要活了？”宝珠为了让她快点清醒过来，双手蘸上温水，轻拍她的双颊，“快醒醒吧，小姐你这样，我们怎么上妆呢？”
“可我睁不开眼嘛，宝珠，我好困呀，要么，你们先梳头好不好？”静香可怜兮兮地摇晃着，一双眼睛却还半睁半闭。
正在宝珠和静香在里屋较劲儿的功夫，正房门外响起一声惊呼：“奴婢们给世子爷请安！”
“天啊！”里屋的宝珠耳朵尖，听见动静赶紧给魏静香去拿熏笼上的襦裙，一边压低声音：“我的小姐，这回你不醒都不行了，世子爷来看你了！定然侯夫人不放心，怕你赖着不肯起，耽误了时辰，让世子爷来检查呢！”
“嗳哟，我的娘怎么就这么狠心呀？有你们这帮催命鬼还不相信，非得让我大哥来检查......宝珠，快，快给我穿衣服，快点......”魏静香一听见大哥来了，所有的瞌睡虫立刻不翼而飞，杏眼圆睁，一咕噜站起身来，伸着两只胳膊，催促宝珠给她穿外衫。
宝珠看她这会儿着急起来，忍不住扑哧一乐，边穿衣服边：“我的姑娘，你急个什么劲儿？世子爷来了正好，没准儿还得夸你几句呢！真老天可怜见的，小姐你总算也有个怕的人，否则，我不知道还得多挨多少骂呢！”
“得了，我还不够护着你的？一张利嘴就会用在我身上，小心我改天卖了你，或者将你嫁给大哥的马童，哼！”静香在宝珠的俏脸前挥了挥小拳头，威胁。
从小到大，这样类似的话，宝珠不知道听了多少次，根本不当回事儿；她从六岁起就来到了魏静香的身边，两人几乎一起打闹着长大，名义上为主仆，其实早已情同姐妹，魏静香身边四个大丫鬟，唯一离不开的，就她了，她注定了要给二小姐当陪嫁丫鬟的，也许这一辈子都会陪在她的身边不会离开的。
“我的二小姐，我拜托你就快点将我卖了得了，免得每日里再替你遮遮掩掩的，一日都不消停，我也过几天不挨骂的日子，好不好？”宝珠在静香的前襟斜斜地系好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上下打量了一番，赞叹：“姑娘，这件新裙子贵妃娘娘特地为你做的，果然秀丽无双，好漂亮呀！”
静香白了她一眼，“你别打岔，再让我不高兴，我这次真的，真的要将你嫁给大哥的马童......”
“好，好，好，宝珠错了，姑娘别将我嫁给那臭乎乎的马童好不好？”宝珠随口讨饶，一边轻轻将他往外推，“世子爷一定在厅里等你了，你快去吧！”
一听宝珠讨饶了，魏静香这才高兴了，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咱们小厨房早上都准备了什么吃的？”
宝珠拍拍头，“亏得小姐你提醒了，我去催催，除了正常的八个小菜和八个小点心，昨儿我特地吩咐炖了鸡，多加了一个你最爱吃的鸡汤炖鱼饺，待会儿正式上妆之前，还先吃点儿东西吧，画好了妆，再吃东西就不大方便了，再也怕你吃多了汤汤水水的，中途要上净房，那多煞风景呀！”
“嗯，你赶紧吩咐李嬷嬷将早餐摆在花厅，大哥这么早过来，定然没吃早饭，我要请他吃了早饭再走......”静香提起裙子，话还没完，人已经一溜烟出去了。
“嗳哟，我的小姐，你就不能慢慢走呀，这裙子长，万一摔了，这样的大日子，该怎么办呀......”宝珠手捧着胸口，无奈地叨叨着，一想正主早听不见了，只能摇摇头自己先去厨房办事。“反正，不管她出点什么事儿，总我倒霉就了！”
“大哥，你这么早来检查我，不娘又担心我睡懒觉呢？”魏静香一口气冲进花厅，进了门还没看见魏铭秀人，便开始嚷嚷起来。
“啧，啧，看看你，过了今儿就大姑娘了，怎么还一幅猛张飞的样子？”袖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景色的魏铭秀闻言悠闲地转过身来，轻笑着。“谁哥来检查你的，哥来给你送礼不行吗？”
魏铭秀今儿穿了一件宝蓝色的常服，衣襟领口都绣着暗花金线，领口封着一圈大毛，随风轻轻摆动，腰里束着玉带，愈发显得面如傅粉，长身玉立。不过，这身一看就不进宫当值的打扮，今儿显然为了静香的大日子告了假。
“大哥，你，你要送我什么好东西？”静香小小地吃了一惊，转瞬就喜笑颜开，小跑几步来到魏铭秀的跟前，双眼发亮。
“你个小财迷！今儿你及笄，一定会收到很多贵重的礼物，回头就偷着乐去吧！”魏铭秀故意不提自己的礼物到底什么。
“我才不稀罕别人的呢，我就喜欢大哥你送我的，快给我看看嘛！”静香看出魏铭秀又在逗自己，不依地跺着脚，“你又逗我的，其实没有礼物，不？”
魏铭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掐着金丝的法蓝盒子，轻轻揭开盒盖：“静香不冤枉大哥了？你这样的大日子，哥怎么会不给你准备礼物呢？”
魏静香盯着那盒子里的物事，一下子惊呆了。“哥，哥，我没看错吧？”半晌，她喃喃地问。“真的给我的么？太，太……漂亮了？”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只成开屏模样的凤冠，整个身体全手工掐丝金线和金箔编织而成，开屏的美丽尾羽层层叠叠，如繁花开放，微风拂过，便轻轻摇晃，美不胜收。
最令人赞叹的，这凤冠的凤首不仅编织地栩栩如生，眼睛和头顶的翎毛上都细细镶嵌着深蓝色的宝石，折射着幽幽的微光；尤其凤嘴里衔着一枚鸽卵大小血红色的宝石，稍稍换个角度看，便熠熠生辉。
“哥送给我们静香将来压箱底用的，待你出嫁那天戴上，哥亲手为你戴上可好？”魏铭秀阖上盒盖，温柔地将盒子放到静香的手中。
“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魏静香的鼻子酸了，嗓子也噎着了。
“傻丫头，你我的亲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可，你将来还要娶媳妇的呀！大哥，你娶了媳妇，会不会就忘记我了？”魏静香傻傻地问。
“无论我娶了谁，你才我的妹妹呀！任谁在我的心里，也不可能取代你的，胡思乱想些什么呢？”魏铭秀揉揉魏静香的小脑袋，疼爱地。
他们兄弟姐妹三个从小就陪着自己的母亲，在东平侯府受尽了不公平的待遇，在不堪回首的艰苦岁月里，三个姐弟兄妹之间结下了很深的感情，静香最小，因此最受宠爱。
魏静香只一扑，扑到了魏铭秀的胸前，抽了抽鼻子：“哥，没有你我就没有了主心骨，这一辈子，不管你娶了谁，都要罩着我，记住了？”
“记住了！以后不准动不动就哭鼻子，羞不羞呀？”魏铭秀刮了一下静香的翘鼻头，“不过，哥今天想拜托静香做一件事，不知道你肯不肯呢？
“什么事呀？你跟我客气什么？”静香擦了擦眼睛，莫名其妙地问。
“今天伯府的甄七姑娘应该也会来咱们府上，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大哥见一见她？”魏铭秀沉吟片刻。
“啊？大哥，你，你难道真的中意那个甄七不成？”魏静香眼睛瞪圆了，嘴巴张大了。
“怎么？难道不可以吗？”魏铭秀淡淡一笑。
“那个丫头，大哥你可不了解，她，她可……太厉害了！她们家的二姑娘，原来瞅着挺伶俐的，其实跟那小七相比，真提鞋也不配；咱娘不常夸那镇国公府的韩露雨有心计嘛，比我强多了，可我俩个绑在一起，也不她一个人的对手；我上次在扈国公府倒霉，全因为她呀，你不知道了吗？”魏静香着急起来，在她的心中，自己大哥若娶了那么精怪的一个小丫头，一定就不会喜欢自己了，而自己无论如何斗不过那个甄七的。
“静香，大哥不想瞒你，无论娶谁，哥总得娶一个女人回家不吗？与其娶一个完全不了解的，还不如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你觉得呢？再了，大哥只不过想亲眼看一看她，也并没有决定就要娶她。不过，静香觉得那七姑娘哪里不好呢？”魏铭秀第一次对另外一个人吐露了些许自己的心声。
“她，她倒也没有哪里不好……”魏静香歪着头回忆了一下，甄宝人身穿大红石榴裙，明艳照人的模样在她眼前似乎栩栩如生，“其实若论容貌，七姑娘也一等一的好看，我觉得，比咱大姐都不差分毫；若论聪明和口才，也只有大姐才可以相比。其实，我就觉得她那样厉害，真的娶回来，哥，你，你搞不搞得定呀？”
“胡什么呢？怎么到了你嘴里，立刻就到了那一步了？我不过想亲眼看看她，想看看她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魏铭秀若有所思地，一转念，觉得自己被静香这丫头误导了，“喂，别那些没用的，你到底帮不帮哥，给个痛快话！不帮也没关系，哥就先走了！”
“帮，帮，帮……我帮还不成吗？”静香撅起了嘴巴，“我还要和你一起吃早饭呢，吃了再走，好不好？顺便哥教教我，今儿到底怎么做合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