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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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媳妇，你刚才说什么？！”老祖宗手一哆嗦，手中的茶杯便掉落到地上，“咣啷”一声摔得粉碎。
刚从外面端着茶杯进来的秋蔓手一哆嗦，心说坏了，又出大事儿了，估计这茶大夫人根本就不需要了；精明如她，可不想去触霉头，转头就退了出来。
“老祖宗，大事不好了，马车夫刚才回来，哭着告诉我说，七丫头，七丫头不见了......”大夫人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嘴巴都不听使唤了。
今日天色昏暗，还没到晌午，大雪就纷纷扬扬地开始下了，到了后晌这会儿，房上、地上早已是一片白茫茫，雪却越下越大，根本没有稍减的意思，天地一片混沌，一切都陷入迷蒙之中。
大夫人一听说七丫头不见了，根本就来不及问第二句，一叠声地让人把那马夫捆上，马上送到老祖宗的院子里去，她也径直往春晖堂跑。
她的腿脚全是软的，像一只软脚蟹，走路都不会走了；雪一直下，下人们根本没办法清扫，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的，若不是巧珍拼命扶着她，只怕早摔了几个好跟头了。
“七丫头不见了，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老祖宗心里其实已经预感到了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她终究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才会反复追问。
“或许是她......自己跑了？！”大夫人战战兢兢地说。
她的脑子到这会儿依旧轰轰作响，却没忘记先将责任推到甄宝人身上。
七丫头若是被绑架或者是被害了，大夫人身为当家人，自然是第一责任人，罪责难逃，待会儿那个神经兮兮的小姑找自己要人怎么办？至少这一刻，大夫人真心祈祷是甄宝人自己跑掉的。
毕竟，甄宝人去三清观，她就指派了一个车夫，连个老嬷嬷都没跟着。可她哪能想到，不过几个时辰的事儿，一个大小姐居然敢在大雪纷飞的时候，孤身一个人逃走呢？
这样不可思议的事儿，打大夫人出生、出嫁到现在，真是听说都未听说过的，更甭提见过了！
怎么一下子就摊在自己头上了？这丫头真的和自己是前世有仇不成？！
尤其是甄兰馨回来以后，她对甄宝人更是轻易不敢下手折腾，天知道那女人怎么回事，就像个妖精一样，日子过得那么不顺心吧，却容颜不改，美的令人心疼，只要那一位一哭，老祖宗和自己丈夫没有不妥协的。
虽然脑子里乱哄哄的，但有一点大夫人却记得十分清楚，这七丫头今日要去看古月真人，那可是昨儿晚请安时老太太准的；依着她，隔天就要被送去安王府了，不消消停停地收拾东西，何必多此一举？
“跑了？什么话！怎么跑的，往哪儿跑了，她一个人吗？一个十三岁不满的小丫头，天寒地冻的，还下着大雪，往哪儿跑？会不会是被什么人......绑了，或者......害了？”老祖宗呵斥一声。
这个老太太到底不是寻常人，慌乱了一会儿，脑子便恢复了转动，立刻对大夫人有意推卸责任的说法不满了。
“不会吧？她一个闺阁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会结下仇家？再说了，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她是安王爷属意的人，谁会冒天下之大不讳......”大夫人迷惑地眨着眼睛。
老祖宗顿时嗤之以鼻，不屑地瞥了大夫人一眼说：“大媳妇，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说实话，我迟早是要去的，就这样把伯府交到你的手上，我还真的不放心。怎么就不会，过去你说不可能，尚且有几分道理，如今偏偏因为全京城都知道了，安王爷属意她，才反而有了这个可能。你说吧，安王如此大张旗鼓地行事，对伯府一个庶女大献殷勤，让哪些人不舒服了？又犯了谁的大忌，那些人能去找安王的晦气？别人都先不说，就温府那一大家子个个都有嫌疑！”
其实，老祖宗并没告诉大夫人实话，凭着她对七丫头个性的了解，再结合最后那几天七丫头的表现，尤其是小七曾苦苦哀求她，希望生日之后再送她进安王府的说辞，她倒是倾向小七是自己跑了。
但这话至始至终，不能从伯府嘴里说出来，只能说她是失踪或者被人害了，伯府才能对安王有个交代。
虽然伯府的责任肯定跑不掉，但至少能将祸水引到温家去。
大夫人的一张脸顿时变成了猪肝的颜色，说实话，原来老祖宗说她，她表面不敢反驳，心里是不服气的；今日这场大事儿面前，老祖宗的表现和这样一番话，自己和她的水平那真是差着十万八千里，由不得她不心服口服。
“那母亲您怎么看？有没有可能是......古月真人将她藏了起来？”在老祖宗的态度面前，大夫人也渐渐恢复了镇定，舌头也捋直了。
老祖宗蹙眉沉思片刻，缓缓摇头，说：“可能性极小。七丫头和扈国公府的亲事，是古月真人一力促成的，不成她也是损失极大；在太后那里，她自然也是吃了七丫头的瓜落，得不了好。就凭她一向的为人，绝不敢行此胆大妄为之事，安王是好惹的？”
“那，那该从什么地方查起？”大夫人揉揉眉心，只觉得两个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的厉害。
“有没人让人去衙门里找弘儿？”老祖宗思想一转，内宅里全是女人，真的要调查七丫头失踪的原因，那还得着落在儿子身上。
“唉哟，我给忘了！一听到消息，我就着急到您这儿来了......”大夫人更觉得无地自容了。
“来人！”老祖宗叹了口气，对这个媳妇真的不抱任何希望了，张口就把秋蔓叫了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秋蔓赶紧去了。
另有一个婆子进来把刚才摔碎的茶杯赶紧清了出去。
“那马夫怎么说的？”老祖宗歪在榻上，沉思片刻突然问大夫人。
“马夫回来时说，今儿一路都很正常，早早就到了三清观，他可是亲眼看见七丫头进去的。离开时，她只说让他稍等片刻，说说话就出来。可这一等，就一直等了大半晌，他开始以为是古月真人要留七丫头吃过午饭再走，也就没去催；后来天开始下雪了，还越下越大，车夫担心晚了被阻在路上，这才求知客进去催一催的。那知客进去了不一会儿，就急匆匆地出来了，说是古月真人说了，并未见到七姑娘，要他速速回府来报信！”大夫人几乎是一字不差地说了。
老祖宗轻叹一口气，听到这里，她基本已经可以断定，七丫头十有**是逃走了，应该是早有谋划，而自己突然决定要提前将她送进安王府，她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的。
倒是个有血性的丫头，可惜了这样的人才，可谁能越得过天家呀！这样的天气，真不知道能不能逃得出去，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黯然垂眸。
突然，大夫人双眼一亮，压低声音说：“老祖宗，要不要派人去抄七丫头的屋子，再把那些丫头们拘起来问话？如果是她有计划的，一搜便知......”
“嗨，你，你......真的如此糊涂吗？”老祖宗疲倦地闭上眼，声音里透出无尽的疲惫，人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大媳妇，你是唯恐全京城里都不知道，咱家的七丫头为了不进安王府做妾，自己跑了吗......这事儿还能大张旗鼓地张扬？唉，先按兵不动，等弘儿回来再做定夺吧......”
大夫人一瞬间呆若木鸡。
原来老祖宗早就猜到了七丫头是跑了！
她却一点也不着急去追，去找，难道她......是希望七丫头跑掉么？！
突然，外屋传来秋蔓焦急的声音：“馨大姑娘，请稍等等，老祖宗和大夫人正在商量要事，我去通禀一声......”
“让开，快让我进去！”甄兰馨声音又急又怒，对于一向娇娇柔柔的她来说，可是极少见的，想来是真急了。
然后只听见咣啷一声，大门洞开，身披着银狐大氅的甄兰馨顶着满身的雪花，一头撞了进来。
“哎，老祖宗......馨大姑娘来了！”紧跟在后面的秋蔓也进来了，赶紧对老祖宗解释，一脸的无奈。
甄兰馨抢上几步，扑倒老祖宗榻前跪倒，一伸手抱住了她的大腿，一脸惶急、声泪俱下地说：“母亲，请您赶紧派人去找我的宝儿吧，这样大的雪，她，她......走了还能活吗？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