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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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眼睁睁看着太后再次在自己面前发号施令，再次要将自己喜爱的女人赶出宫去，他仿佛又看见那日的甄盼人，泪眼朦胧，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却硬生生被太后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拖走。
皇帝腾一下站起身来，气得满脸通红，虽不吱声，却毫不掩饰，愤怒地看着太后。
应声而来的卢宫令和内侍们看到眼前这一幕对峙，不由面面相觑。
眼前这个情形对于这些下人而言真是悲催，在皇宫里，太后是一圣，皇帝也是一圣，两圣相斗，单单听从任何一方显然都不明智。
今日听了这个的，改日另一个必定会秋后算帐，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一众人等眼巴巴瞅着带头的卢宫令，她的内心如油煎，脸色一会儿红了又白，白了又黄，额角大汗淋漓，正左右为难之际，忽听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跟着响起一个公鸭般的嗓子，惶急地大叫：“娘娘，陛下，魏贵妃要生了！”
“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啊，可终于显灵了，贵妃娘娘，该着是我命中的贵人，我果然没看错......”卢宫令如逢大赦，轻舒一口气，对身后的侍卫和小太监们挥挥手，一群人悄无声息地撤了。
皇帝和太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来人：“情形如何？”“可还顺利？”
来人拼命地摇头，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地说：“太医们说......说贵妃娘娘难产，让禀告皇上和太后娘娘定夺.......”
皇帝下意识和太后对视了一眼，又生硬地移开，低喝一声：“来人，摆驾景阳宫！”
对太后连一句场面话都懒的说，便拂袖而去。
太后待皇帝离开，疲惫地闭上眼，半晌才说：“卢宫令何在？替哀家去一趟景阳宫，一直等到孩子生下再回来禀告......”
卢宫令领命而去，空旷的花厅只留下太后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直到夜色完全将她的身影淹没，说不出的落寞。
当魏贵妃这一回的难产，比第一次生大皇子的时候，更为艰险，足足生了两天，到最后孩子呱呱坠地，她的命折腾得只剩半条了。
听到第一声孩子的哭声，得知是个公主，一直苦苦支撑她坚持的那口气一下子泄了，她便再也坚持不住，昏倒在血泊中。
当她再次悠悠醒来，已是两天以后，命虽然捡了回来，元气却打伤，浑身上下像被车轮碾过，跟快散架了一样。
一直侧耳倾听的谢姑姑此时听到床上的动静，忙过来隔着芙蓉销金帐低声问：“娘娘醒了？”
“嗯......”
“娘娘且稍候，千万不要自己用力，免得以后腰痛。”谢姑姑低声叮嘱，然后来到门外挥挥手，一干宫女太监们立刻进屋悄无声息地忙碌起来。
有的钩起帐子，有的端来漱口茶水，有的吩咐小厨房里上鸡汤，还有的扶起魏贵妃，在她背后放下大靠枕……
魏贵妃稍稍梳洗了一下，又喝了一点儿浓浓的鸡汤，精神好转了些，转头问谢姑姑：“姑姑，小公主呢？”
谢姑姑把旁边摇篮里的小公主抱过来，凑到她面前，低声说：“瞧，小公主睡得多香，昨儿还看不出来，今日长开了些，看着***娘娘，粉雕玉琢的，将来指定是个大美人。”
魏贵妃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小公主的脸蛋儿，眼眶瞬间泛红。
谢姑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难过，一边斟酌言词一边试探着说：“娘娘，虽说是个公主，也是大周皇家的血脉。太后娘娘和陛下都很喜欢，赏赐了很多东西......”
“姑姑不必安慰我，我心里清楚地很......”魏贵妃垂下眼眸，轻轻拍拍小公主的襁褓，黯然地说。
想当年她生下大周朝第一个皇子时，是何等样的待遇？皇帝因此废了三日的早朝，守在床前不离不弃，亲手茶汤侍候着。
这回儿也就难产那时来了一趟景阳宫，却因为天子见血不吉利，面也没见着，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去，这两天却是人影也不见一个。
怕只怕不仅是因为她这次生了公主，而是皇帝的心已不在她这里。
“这两日陛下都歇在哪里？”她忍耐再三，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低声询问。
谢姑姑犹豫片刻说：“听于公公说，这两日陛下都歇在西戎的桑美人处……”
“呵……”魏贵妃冷笑一声，目露凶光说，“好个耶律敦，居然连本宫都敢算计，这次是失算了，挫败了一只狼，却又招来了一只虎，真是不甘心......”
“娘娘，你如今在坐月子，戒急戒怒，有什么事，等坐完月子再说不迟。”谢姑姑担忧地看着她。
那日，便是先听说了皇帝夜不归宿，第二日就带了西戎女人入宫，她气急败坏之下动了胎气，结果难产了。
“呸！本宫如何能不气恼，若非我帮他，他如何能那么容易便得到陛下的青睐？”
耶律敦一入大周便与皇帝一见如故，格外投契，并因此迅速大红大紫的原委，谢姑姑也大概清楚。
那耶律敦未出使大周之前，先派中间人送了重礼给东平侯府，再由东平侯府穿针引线，巴结上了魏贵妃。
皇帝的爱好习性魏贵妃最是清楚，没少替耶律敦出谋划策；所以，耶律敦才能事事投其所好，这么快获得皇帝的欢心。
“这两日可还有什么新鲜事儿？”魏贵妃好不容易按下愤怒，闭上眼，疲倦地问。
“卢宫令曾告诉我，就是娘娘生产那日，陛下在西戎使馆当场贬了顾指挥使的官，回宫后就和太后两人大吵了一次。太后发了雷霆之怒，非要赶走那桑美人，陛下却不肯答应，正骑虎难下时，小黄门去报娘娘要生产了，两人才趁机作罢。这两日，陛下照旧请安，太后却一直推说身体不适，不肯见他。对了，昨日午时，太后将那甄修华从洗心宫里放出来了。”谢姑姑犹豫片刻，俯身在魏贵妃耳边低声说。
“哦？”魏贵妃双眸大睁，震惊地问：“这么说，那甄六倒因祸得福，关了没几天就回关睢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