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落魄凤凰不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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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和太后重逢之夜,两人在慈宁宫足足长谈了一夜,究竟谈了些什么,当然无人知道。
不过,第二天太后即刻下发懿旨,将兵变的全部罪责推到了诚王身上,将魏贵妃和大皇子定义为受诚王胁迫,罢黜东平侯的爵位,念其子魏铭秀护驾有功,令其回府面壁思过,余生不得出仕。
其余群臣,参与兵变的,三日内去大理寺自首,自请贬为庶民,没收家产离开京城,此生永不再返京便不予追究其宗族之罪。
未曾参与兵变被诚王胁迫屈服的,均官降三级,罚俸一年,暂时仍按原职上朝理事,待罪立功,直至皇帝回京后再做定夺。
太后懿旨中削去了魏贵妃的贵妃之位,令她在冷宫里设佛堂面壁思过,每日里念经十二时辰,为大周那些死去的士兵超度,待皇帝回京后再行处置。
其实依着太后的性子,对于魏凝香的背叛还不同于诚王,那是更加恨之入骨,巴不得立刻取她的性命,如何还能容忍她在这世上再活片刻?
安王苦苦相劝,此时大周朝元气大伤,群臣都在惶恐和观望之中,只有广施仁政,才能尽快笼络人心,若是急于秋后算账,那些大臣们或多或少都有罪,人人自危,也许就会铤而走险,后果不堪预测。
可国家大事儿早已堆积如山,各地告急的邸报如雪片飞来,眼下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恢复朝纲秩序,缓过劲儿来才能慢慢处理。
若是魏凝香这样的罪责尚能得到宽待,想来其他人的一颗心都会放到肚子里,愈发心向朝廷,努力表现,期望能以功抵过,才是利国利民之王道。
再者,安王认为,魏凝香和皇帝少年夫妻,生下一儿一女,大皇子还在诚王的手里,即使她再大的罪过,于情于理都应该由皇帝本人来处理,任何人越俎代庖都不合适。
太后想到被西戎围困在渭南,一直缠绵病榻的大儿子,忍不住老泪纵横,终于颔首应下,暂且留下了魏贵妃一条性命。
一切正如安王所预料的那样,太后懿旨一下,这些天笼罩在京城上空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大臣们自首的自首,没有参与过兵变的大部分朝臣则开始恢复了正常上朝。
时至今日,太后终于重掌监国大印,每日代替皇帝上朝理事;除了京畿卫在私底下调查群臣兵变时的真实情况,以待秋后算账之外,朝堂之上渐渐恢复正常。
这一日太后退朝,刚返回勤政殿,小黄门来报,魏铭秀求见。
“叫他进来吧!”太后凝眸沉思片刻,挥挥手说。
自从那晚薛晓白、甄世峻和魏铭秀三人联手,将太后和众位嫔妃从诚王手里救出京城,那时渭南已经被围,无法和皇帝汇合,魏铭秀和甄世峻商量之后,几经辗转护送太后从泗州来到升州,终于安顿下来。
从那以后他一直不离太后的左右,守城时身先士卒,数次出生入死,力挽升州不倒,战功卓著。
这次回京,在东平侯和魏贵妃犯下谋反大罪的敏感时期,太后仍力排众议,任命魏铭秀担任京畿卫副统领一职,京城一大半的守卫工作落在了魏铭秀的身上,可见太后对他信任之重。
“微臣拜见太后娘娘金安!”魏铭秀入得殿来,跪倒施礼。
“魏统领何必行此大礼?起来说话就是!”太后对身后的卢宫令使个眼色,摆摆手说。
卢宫令上前欲扶魏铭秀,却被魏铭秀摇头坚决拒绝,对着太后重重磕了三个头,这才抱拳施礼说:“太后娘娘在上,铭秀自知魏氏凝香之罪不可赦,国法不容情,本该与其划清界线;可是,铭秀自小多得长姐照顾,每每思及旧事,心中难过,恳请太后法外开恩,准许铭秀见她一面,以尽人伦亲情!”
“唉......”太后一声长叹,半晌才说,“魏统领,姐弟情深,难以厚非;大是大非之前,你却没有与父亲、长姐同流合污,可见难能可贵;也罢,哀家就准你去见她一面,就此话别,以后不得再见!”
“谢太后娘娘隆恩!”魏铭秀松了一口气,又重重磕了三个头这才退出来。
待魏铭秀的身影消失后,卢宫令给太后奉上茶,低声问:“此时敏感时期,魏统领去见那魏...氏,若是将外面的形势告知于她,那女人精于算计,待陛下回京,会不会再生变故?”
太后略略吃惊地抬头看了卢宫令一眼,“素娥,昔日我记得你与魏氏相交不差......”
卢宫令心里一惊,一身冷汗顿时潺潺而下。
她之所以赞成速速处理了魏贵妃,正是因为昔日相交甚深,尤其是陷害甄修华及甄宝人的时候,她助纣为虐,做了不少推波助澜的事儿。
魏氏即倒,甄氏姐妹翻身是不争的事实,眼下一日不封上魏凝香的口,她就一日不能安枕。
“太后娘娘,奴婢冤枉啊!昔日那魏氏待奴婢的确不差,可那时她是后宫的主子,今时今日,她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儿,奴婢怎么能是非不分?”卢宫令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大呼冤枉,“奴婢心中,此生只忠于娘娘一人,娘娘明鉴啊!”
“......素娥,你起来吧!”太后娘娘垂眸喝茶,半晌才挥手让卢宫令起身,“你跟在哀家身边数十年,秉性如何哀家自然知道,按说,也应该放你出去舒适自在几年才对......可身边着实没有得手的人,也就罢了!以后凡事谨守自己的本份就是了!”
“奴婢记下了!”卢宫令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好在太后还念着她数十年的精心侍候,所以才故意对她和魏贵妃之间的小动作有意忽视了,但却并不意味着太后并不知晓,还是警告了她,下不为例。
“......你想到的那些事儿,哀家怎么能想不到呢?”太后娘娘端着茶盏,微微蹙眉,“可魏氏家族手里有统领暗卫的虎符,眼下就在魏铭秀的手里,所幸此人堪为国家之栋梁,与其强硬施压,不如恩威并施,让他心服口服,甘愿为我驱使才好!”
“娘娘高明,奴婢叹服!”卢宫令适时送上赞扬,心里暗暗庆幸。
她原以为魏凝香此人心计颇深,有朝一日能将太后取而代之,所以早早投诚过去;现在看来,幸亏爆发了兵变,自己能顺势抽身,否则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