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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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人一行人返回杏花巷的宅子，她先支开秋芝，单独留下李云龙：“李大哥，晋阳郡主身上所中的箭，果真有十字军的标记？”
“这个......原来那安福县主找姑娘是说这事的，王爷之前下了封口令，不许我们告诉姑娘，怕您多心！”顿了顿，李云龙不打算遵守安王的封口令了，忿忿地说，“没错，那支箭就是咱们人射的，可那能怪我们的人吗？这位郡主什么玩意儿，居然敢动姑娘，若不是姑娘大度，她们母女也许早被戎敌凌辱，哪里还能活着回来？她却恩将仇报，死了也是活该。”
甄宝人又问：“射箭那人到底是谁？我见过他吗？......王爷可有处罚他？”
“那人......是王爷身边的暗卫，我也只是见过一两次，长相都没看清楚......罚可是都罚了，不只他一个人，每人二十军棍，我和郝大哥都没逃过。不过，却不是因为他射杀了晋阳郡主的缘故，而是因为我们疏忽，居然令姑娘身处险地！王爷当时听说姑娘被晋阳郡主推下楼去差点丧命，还受了重伤，冲我们大发雷霆，连郝大哥都骂了......王爷原说每个人领一百军棍的，是文儒求情，说非常时期，不易处罚过重，让外人起疑，才先罚二十军棍形势，等将来战事结束，再罚余下的八十军棍。”想起那天安王大发雷霆的模样，李云龙犹有余悸，“我跟着王爷七年了，还是头回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啧啧......”
“你和郝大哥当时在和西戎交战，怎么也挨了罚？！”甄宝人大为吃惊，她真不知道安王治军之严到了这个程度。
真的一百军棍下去，就算下手的人存心袒护，死不了也得躺上小半年了，可见安王真是气急了。
晋阳郡主是皇室宗亲，暗卫射杀她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只因安王痛恨她害了自己，便先稳住了温柔，然后迅速将这事抹平。
站在策略的高度，这件棘手的事儿他处理的极为高明，晋阳郡主之死本就是咎由自取，他犯不上再搭上自己人的性命；嘉奖不过是一纸空名，但全了皇室的体面，同时也让温家有苦无处说。
想到这里，终于看到了柴思铭待自己的一片情意，甄宝人心里泛起一丝天意，不免想起远在凉州的安王。“这几日可有凉州的消息传来？”
李云龙摇摇头，说：“想来还是僵持不下。”
甄宝人怅然若失。
两国交战进入了决战阶段，西戎自然是抵死反抗，因此自十一月初两人分别，将近四个月安王才来了三回信，都是匆匆而就的，字迹潦草，有一封的背面甚至还沾了血渍。
“李大哥，你觉得这战事几时能结束？”
李云龙缓缓摇头，说：“这可说不好，西北几大城池都已落入西戎人手里，即使王爷夺回了凉州，其他城池场场也都是硬仗，他们一定会顽强抵抗。依我看，快则半年，时间拖下去，一二年也正常。”
甄宝人按照李云龙最乐观的情况估计，最快半年结束这场战争，收尾又要几个月，如此一来，想再见到安王只怕得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了。
她轻叹一声，站在窗前看着西北方向，秀眉微蹙。
李云龙见状，猜到她的心事儿，忙说：“姑娘，我随便说说的，其实王爷用兵，一向神出鬼没的，岂是我能够预料的？”
他这话本意只是宽慰甄宝人的，不想还真让他说中了。
四月初，凉州忽然传来消息，西戎的蓟英烈派出使臣向安王求和，上降表称愿意称臣纳贡。
李云龙和甄宝人无论怎样猜测，都大感不解，西戎与大周在凉州对峙数月，双方皆有输赢，未见败迹，怎么蓟英烈突然放下身段主动求和，还称臣纳贡？
几日后，郝青峰带军返回颍州，才说起蓟英烈突然投降的因果本末。
原来蓟英烈的嫡系部队与十字军交战，之所以与大周不分胜负，在凉州坚守下去看似很有希望，其实是安王故意为之。
这次蓟英烈率军南下，曾经与群臣制定了上中下三种侵略政策。
上策是先取淮水以北，建伪朝廷分而治之。
中策是慢慢蚕食，攻取一城是一城，掠夺财务，奴役臣民，假以时日，再徐徐图之，最后彻底归顺西戎。
下策是带着抢来的财物与女人退回西戎，虽不能拓展疆域，但重创敌方又得了财物女人，也算两全其美。
但是颍州城久攻不下令蓟英烈错失了最佳的机会，安王大军回师，宿州城又因为耶律鹤未能守住，诚王实力不足，无法和他联手，上策便只能废了。
退守凉州以后，只能采用中策了，最好能多占据几个城池，实在不行用下策保全实力。
当时蓟英烈认为，反正无论哪一策，大周朝总是输的那一方。他的算盘是打的很精，只是他的对手却是他从未战胜过的安王。
安王兵发安南，却被蓟英烈和诚王钻了空子，大周朝吃了大亏，根本不可能让他全身而退，所以攻打凉州看似猛烈，实则没尽全力。
几场仗打下来，一来一往，便成了拉锯战，蓟英烈以为占据城池有望，便暂时弃了下策。
与此同时，安王派出细作到依那摩部散播谣言，说耶律鹤离开丁里镇后，蓟英烈大发雷霆，发誓返回西戎第一件事便是杀掉耶律鹤。
耶律鹤信以为真，想着蓟英烈还在千里外的凉州，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在三月底，便自立为汗王，召集依那摩部全部兵力攻打相邻的葛力部。
葛力部现任首领是蓟英烈的舅舅，自然是极力拥护蓟英烈，葛力部的族人是他这回南下的主要兵源之一。
耶律鹤烧了葛力部的帐篷，抢了他们的牛羊女人，消息传到凉州，葛力部将士悲愤不已，纷纷要求返回家乡报仇。
这个要命的关头，安王却发动了全部兵力，死缠烂拉，将凉州围个水泄不通。
蓟英烈这才明白过来，这一次不仅中策无望，连下策也不能了——抢来的财物与女人不仅得全部归还，还得称臣纳贡才能尽快返回西戎，肃清内乱。
再耽误下去，西戎内乱再起，他极可能大位不保，再与大周交战已经失去任何意义。
甄宝人听完郝青峰的讲述，遥想瞬息万变的战场，想起自己的心上人，心里油然而生骄傲之情。“他所用的办法，应该就是孙子兵法说的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