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迟来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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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人表示想不通，为什么和亲的人选总得和她扯上关系，算起来，二姑娘不过是她的表姐，这温柔可是她货真价实的亲妹妹，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
“有件事你可能不清楚，晋阳郡主并不是被西戎的冷箭射杀的，她当时可不是在城楼上帮助守城，而是忙着将你推下城楼......”安王说到这里，眼神儿转冷，眼里寒光一闪而逝，“温柔当日曾经拿着射杀晋阳郡主的那只箭，要求我查明凶手，替母报仇......就那个恶毒的女人，凭她也配？不过，我强行压下这件事，定会在温家人心中留下阴影；再说，温庆文如今抛下家人，和你母亲一起离开京城，等同于打了温府的脸，温家人定会迁怒与你。再者，母后总觉得亏欠此女甚多，有意将她指给晓白，晓白必是我大周经天纬地之帅才，与其将来遗患无穷，不如一劳永逸......”
甄宝人叹息，不得不承认在高瞻远瞩与冷酷无情之上，自己与土生土长的安王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决策虽稍显残酷，但的确是最有效的办法。
温柔的才貌她是知道的，这次战乱之中，亲身经过了晋阳郡主的意外死亡和温庆文的抛弃，心狠手辣应该已经不缺了；如今她欠缺的只是经验，一个能让她施展其才华及影响力的舞台。
她若成功嫁入国公府，一旦条件成熟，晋阳郡主及温庆文遗留给她的人脉关系将会发挥巨大的作用，这样的女人无论是在床上，或者在官场上，对男人的影响力是很大的。
薛晓白的才华及他的出身，注定了他必将成为柴氏统治里的中坚力量，而且很快就将走上政治舞台；如果他或者他的孩子一旦受到了温柔内心深藏仇恨的影响，在不可预知的将来，也许会结出一枚危害到柴氏家族统治的恶果。
“其实，温柔在离开颍州的时候曾经约见过我，告诉我那只箭上有十字军的标志，并且暗示你包庇凶手，言语之间，怨恨颇多。我和她之间虽有姐妹之实，却毫无姐妹之情，彼此之间又隔着晋阳郡主一条性命，不仅更增龌龊，以后也不会有尽释前嫌的可能......可是若是真的将她送到西戎，不是更方便她复仇吗？”甄宝人想起那日和温柔分手时，她威胁自己的那些话，觉得安王的决定还是有道理的，但转念一想，又有些迷惑了。
“和亲不过是权宜之计，如果一个女人就能平息两国的战火，这些年怎么会有战争呢？”安王忍不住轻笑着摇摇头。
甄宝人听出了安王话里的潜台词，西戎和大周的战争源于两国之间百年来仇恨，说白了是为了彼此的国家利益而战，这种为了争夺资源和生存空间的战争，绝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便彻底消除。
无论是和亲之前还是之后，大周都将会将西戎当成自己的头号劲敌，也就不在乎是否多温柔这根稻草，毕竟她到了敌人的阵营，就不可能在大周内部作梗，那才是更难提防的。
“思铭，既然明明知道和亲改变不了什么，一旦两国再度交兵，倒霉的必然是这些被送去和亲的人，为什么就不能不送这些无辜的女人去当炮灰呢？”
甄宝人心里反对的其实是这个社会的和亲制度，凭什么男人打仗无论是赢了还是输了，都要牺牲无辜的女人去和什么劳什子的亲？无论甄巧人还是温柔，甚至韩露雨、魏静香，不论她们和自己有着什么样的仇恨，她都不赞成将女人送去牺牲。
“宝儿说得对，战争应该是男人的事儿，本不应该牵涉到女人......”安王点点头，由衷地说，“可是，如果牺牲一个人，可以换来全国老百姓数年的安居乐业，也能给如今元气大伤的大周以休养生息的时间，你说到底孰重孰轻呢？就算大周和西戎之间迟早必有一战，那么我希望下一战到来的时间越晚越好，战争的残酷自不必言，受苦最深的，都是老百姓啊.......”
甄宝人再一次败下阵来，不得不承认安王说得更有道理，往深层次说，和亲不再是战争的问题，而是事关国家大计的政治问题。“唉，我说不过你，不过，真的要出征安南，你得多加小心，早日回来。”
安王收敛杀气，伸手将她揽过来，看着她温柔地点点头。“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看看漏钟，还没到午时，甄宝人不由撅起嘴巴，说：“不算晚呀，我们那么久没见了，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安王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轻拍她背说：“我知道，不过我必须得先去兵部一趟，午时还得进宫，耽误不得。不过，你放心，我定会早日将安南国战事了结，早日回京与你团聚。宝儿的话先留着，等我回京，什么都不干，找个地方先说上三天三夜的话好不好？”
甄宝人虽百般不情愿，终究知道他要务缠身，只能点点头打算先离开，突然想到一事儿，赶紧说：“思铭，有件事还得你帮忙查一下，不知道我母亲和温......到底去哪儿了，过得好不好，我和老祖宗都十分惦记着。”
“哦，我倒忘了说了，这件事我回京便知道了，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是却没有消息传回来，温庆文担任左相多年，根基很深，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也是有的，时间长了总会有消息的。不过，凭我对他的了解，定能善待你母亲，你们倒也不用太担心！”安王边说，边携着甄宝人的手送她走到门外，“且去吧，我待会儿从后门离开！”
甄宝人强忍着回头的欲望下了楼梯，沿着来时的小院往外走，走到月亮门边的时候，到底没忍住，回头寻找安王的身影。
今日天高云淡，金色的阳光自云层间密密射下，庭园灿然。
庭院内数株垂丝海棠开得正艳，花溢清芬，色如绛云，累累垂垂的开了满树。风吹过，扬起一阵花雨漫天飞舞。安王正立在窗前目送她，窗下则是满架满架的荼蘼爬满了院墙，正含羞的打着零星的花朵儿。
甄宝人仰望着微笑的他，阳光花雨中，他粲然的眉眼中满是宠溺的柔情，面目俊美得仿似九天之上的神祗，就在这一刻，她的心突然痛了一下。
两人自从在一起，总是聚少离多，磨难重重，为了她，他不仅和自己的亲娘对抗，甚至不惜和整个大周朝所有反对的势力来对抗，他甚至为了自己，送走了安王府所有的姬妾，甚至立下了绝不委屈自己的誓言。
这就是她爱着的男人，一个如此了不起的男人，可她甚至从未对他表白过一句，而他马上就要上战场。
想到这里，甄宝人转身就往楼上跑。
甄宝人一溜烟上了楼，跑得气喘嘘嘘，门开着，安王正在窗边含笑看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甄宝人一头撞进他怀里，紧紧揽着他的脖子，急促地说：“思铭，我，我想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能碰上你，能被你所爱，是我的最大的幸运，谢谢你，我，我......爱你！”
安王静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这是甄宝人在向他表白；一时心情激荡，双臂一合紧紧将她搂在胸前，似乎搂着一个幸福的未来。